书城旅游地图读者·卷首语
6699100000003

第3章 开始(1)

马德

婴儿在产房中的第一声啼哭,是生命的开始;冰雪在山坡上消融成河,是春天的开始;人与人彼此在凝视中用笑脸相迎,是沟通的开始;双方在内心中用尊重握手,是平等的开始;看到口渴难耐的陌生人,懂得递上一瓢水,是爱心的开始;送人玫瑰后,发现手有余香,是快乐的开始。

退是进的开始,输是赢的开始;舍弃是得到的开始,赠与是共享的开始;号角是冲锋的开始,掌声是荣誉的开始;多愁是诗人的开始,沉思是哲人的开始;偏信是昏聩的开始,独裁是强权的开始;自足是平庸的开始,贪婪是罪恶的开始;追逐是迷乱的开始,骄奢是腐朽的开始。

每一次开始都昭示着最终的结束,而每一次结束又意味着新的开始。草青了会枯,草枯了还会再青;花开了会谢,花谢了还会再开;云聚了会散,云散了还会再聚。不要在开始中期待太久,不要在结束中留恋太多。没有一劳永逸的开始,也没有无法拯救的结束。人生中,你需要把握的是,该开始的,要义无反顾地开始;该结束的,就干净利落地结束。

生命在哭声中开始,又在哭声中结束,所不同的是,因为你的奉献、你的付出、你的爱、你去世后,有许多素不相识的人为你恸哭。这样的结束,是对开始最完美的回报。家庭在甜蜜中开始,又在幸福中永恒,在这个过程中充满着双方的欢笑、体谅、扶持、恩爱,这样的局面,是对开始最温暖的馈赠。

《诗经》云:“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就是说,一件事开始容易,但坚持做到最后却很难。成就事业的人,不一定占据了最好的开始,却一定能用心做到最后,就因为这样的专注和认真,最终走向了成功。

可惜,现实生活中,有的人苦心孤诣,为人生设计了一次又一次开始,然而常常因为虎头蛇尾,最终一次又一次半途而废。

这个世界,有悄无声息的开始,有轰轰烈烈的开始,有谨小慎微的开始,有大刀阔斧的开始,有遮遮掩掩的开始,有半推半就的开始,有心怀鬼胎的开始,有光明磊落的开始。人生的每一段路,生活中的每一件事情,不同的人会赋予自己不同的开始方式。这些方式,折射着一个人经营生活的心性、眼界、胆魄、气度和襟怀。

一粒尘埃,在空气中凝结,最后生成磅礴的云雨;一粒沙石,在蚌体内打磨,最后结成昂贵的珍珠。有时候,渺小的开始,可以成就雄壮而宏大的事业;有时候,平凡的开始,可以走出崇高而伟大的人生。

这就是爱情

(挪威)哈姆生淑平承雄译

那么,什么是爱情?是玫瑰园中低吟的微风——不,是血液里的黄色磷光,是一种就连最衰老最脆弱的心灵也要参与的祭舞。爱情就像延命菊,当夜幕降临时,舒展开自己的树叶花瓣;又像银莲花,呵口气就会闭合,碰一下就会死亡。

这就是爱情。

爱情有时可以断送一个人,有时又能使他砥砺振奋,成为一个新人。变幻莫测的爱情,忽而宠爱我,忽而宠爱你,忽而又宠爱另一个生人。但爱情又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玉玺,那样经久不变;像一团炽烈的光焰,燃烧到最后一刻。然而,究竟什么是爱情的本质呢?

啊!爱情是星垂遥天、大地芬芳的仲夏之夜。是什么驱使着年轻人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徜徉,是什么驱使着翁叟在空寂的房里踮起脚尖?啊,是爱情把人类的心田变成一座菌园,一座茂盛而不知羞的花园,那里长满了神秘莫测的毒菌。

难道爱情没有弄得僧侣在夜深人静时爬过院墙,目不转睛地窥视窗内熟睡的人吗?难道爱情没有愚弄过修女、模糊了公证的眼光吗?爱情使君王躺在路旁,一边用头发清扫尘土,一边嘀咕着下流话,自己又止不住吐出舌头大声狂笑。

这就是爱情的本质。

不,不是,在这个世界上,爱情与其他事物截然不同,大相径庭。在一个春夜,当一位年轻男子看见了一双秀眼,年轻人凝视着,看到了爱情。他吻着她的唇,爱情仿佛像两道光芒在心间相遇,如同太阳把群星辉映。置身在她的怀抱中,整个世界变得寂静无声,无影无踪。

爱情是上帝的第一信条,是脑海中闪现的第一念头。它把光明送到哪里,哪里就产生爱情。它创造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因此,它不希望再毁灭它们。爱情是创造的渊源,是创造的主宰;然而所有的爱情却伴随着鲜花和热血,热血和鲜花。

回音壁

陶然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奇妙的事情:一道环形的围墙,你站在那一边,我站在这一边,对方的身影甚至被中央的建筑物遮住了;然而,那嗓音,啊,那熟悉的嗓音,透过贴耳的墙,就这样粼粼地相互传递,清晰、真切,简直就是殷殷的叮咛。

当我傍着天坛的回音壁通话时,我油然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想起很多年以前,我首次站在这里,十分诧异于面前这毫不起眼的红墙,它甚至有些斑驳得古老了,却显示了惊人的传音灵敏度。这种与年龄不相称的敏捷,沟通了历史与现代的时光差距,我仿佛听到遥远时代的声音,那一刻就回响在耳畔。

但这种错觉一闪即逝,我明明是在一个春天的早晨,把我从南海之滨携来的一句问候,一直保留到踏足这里,这才怀着既亲切又神秘的心情,轻轻地朝着伴我的朋友奉上空间的怀念:“你好吗?”

你好吗?你好吗?这短促的三个字回荡起来,就在青山绿水间悠扬,犹如一首多情的歌。

我不知道传回我耳朵里的那一句,到底是我送去的,还是他回赠的;我总以为,你来我往的同一句话,已经交融成为分不清我的还是你的,那回音混淆了彼此的区别,成了合唱,流动在同一个音调里。

我实在喜欢倾听那回音。

当发自心底的声音诉出,任谁都不会漠然于它的去路,更不会无视于它有没有回应,即使是在空谷里的呼喊,也还会有相应的回声,何况是在人间!

这回音壁的妙处,就在于它的有呼必应。我有时会想,倘若太寂寞,倘若喧嚣的市声卷走了真诚的歌声,也许你和我也可以在这古老的地方找到一点安慰。

然而,我又想,大约,我们也不用太过拘泥于形式。生活在我们心海中激起的浪花,那涟漪,那涛声,不也是一种动人的回音吗?

只是,胸中的回音壁是无形的,它随着世间的脉搏,不断地震出生命之歌而已。

然而,比较起来,它比真正的回音壁或许还要敏锐而且立体,因而还要生动得多。

感受优雅

阿利

第一次感受到优雅,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那天,我骑车路过使馆区,要横穿一个没有红绿灯的街口的时候,看见一辆小轿车疾驶而来,我捏住闸,单腿支地,等它过去。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车也减速停了下来,车里一个胖胖的老外,微笑着冲我挥手——让我先过。

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有些失礼,可能是正处在第一次与外国人交流的局促中,我竟没有任何表示,低头匆匆而去。

哪怕笑一下也好,我后来想。

但那一次,我真真切切地感到了什么是优雅。

后来,学会开车以后,也曾有几次在人行道前把车刹住,然后优雅地微笑、挥手。然而,我看到的是无表情的人流,听到的是身后哇声一片。被我挡住的司机们,不许我优雅,鸣笛的时候肯定在说:这人真面。

优雅,有时真的很难,在别人眼里,那是另外的事情。

还有一次,参加一个公司的宴会。组织者可能是怕说完了就吃太没品位,事先准备了几个小节目,想给食客们添些丝竹之乐。领导致辞后,公司的一位小姐走上台,演奏《梁祝》。我当时就想:完了。

果然,小姐优雅的琴声很快便淹没在觥筹交错之中,虽然其间服务员几次调大麦克风的音量,但仍一次次地被鼎沸的人声盖住。小姐后来草草地结了尾,红着小脸下台。

这时,席间才传出稀落的掌声。是组织者太天真了,听众们暂时还没有达到双重享受的阶段。他所期待的台上台下交相辉映的场面只会出现在德国或奥地利的电影中,我想。

前几天,在某公司的演示会上,我再次看到了这种人文的反差。

那次演示会中间有个休息,百十来位听众三五成群地挤在大厅里喧哗,摩肩接踵,像一个集市。

这时,一个西服笔挺一头金发的外国人(对不起,又是一个外国人)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他看了一眼熙攘的人群,略一迟疑,但还是走了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左右躲闪着,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在人缝中慢慢地前行。他冲每一个与他目光接触的人点头致意,如果谁在前边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就停下来,等着,而决不像我们所习惯的那样分开众人。

最后,在走了许多的曲线,几乎绕了一个大弯之后,他向我站的大门口走来。

我侧侧身,让开通道。他看见我后,点了点头,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还轻声说了一句“Thank you!”

这个洋人,在腾挪间,把他的教养解释得一清二楚。

我真的服了。

这种与世无争的优雅,已经比较接近本意,而不是我们所刻意的那种,比如装束,比如动作,比如在宴会上拉拉小提琴。

那不是真优雅。

品味春风

(美国)特里·米勒

有个词适合于这个飘雨的冬日,这个词就是“阴沉的”。它描绘了铅灰色的天空正向我们压来,它描绘了炉膛里闷烧的火苗,似乎它在神秘地吮吸这惨淡阴湿的房间中的每一丝温暖。

但总的说来它表达了我的心情,我渴望地盯着窗外那挂满白霜的公主树,还有那光秃秃的棕色的花坛。不久前我还站在户外的阳光里,呼吸着迷迭香和熏衣草的芳香,采摘着一束束银莲花。我的大脑记得这件事,可我的心却早已忘了。

现在风吹着雨滴敲打着窗户,我冻得发抖。我根本不想出去,但一件事很明白:

那就是我必须得去倒掉垃圾。

我穿上一件雨衣和沉重的黑雨鞋,抓起牛奶箱走出房间。

雨点拍着我的面颊就像鱼尾在抽打我,它压迫了我的呼吸。风吹得我只好弯腰俯身地前进。那边,离我只有两步之遥的地方有朵黄色的藏红花,在它后边是朵紫色的,每个花茎上端都有个即将开放的花蕾。我抬眼看到一个闪着绿光的蜂鸟在一棵冷杉枝上寻觅,躲在了这棵大树的树干下。它看见我好像并不像我看见它那么惊讶。

我把垃圾扔在垃圾堆上。在返回小山上时,我尝到了那生机勃勃的、湿润的春风的甜蜜味道。纤细的绿色黄水仙的叶子透过草地冒了出来,有些甚至冒出了黄芽。

只有一朵矮小的蔚蓝色的蝴蝶花在我的印象里呈现出夏季天空的颜色。一个栗色和橘黄色相间的蝾螈悄悄穿过了我前行的小路——极像一只小恐龙。

快乐从那高高的杉树枝条间传遍了全身。“你在看什么?”它似乎在问,“你看到了什么?”

这就是我看到的,我无声地告诉它。我从月亮的盈亏中看到了冬的影子,它慢慢地去迎接春天。我想有一天我会再次跪在我的花坛边,阳光照耀在我肩膀上的披肩上,玫瑰花的香味太强了,我闻到了。

我看到了嫩芽儿,爬行动物。但我看见最多的还是:即使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也看到了春的壮丽。

属于永恒的七天

(希腊)埃利蒂斯李野光译

星期日——早晨,在献犊者的神殿里。我宣布:愿可爱的默托变得像一棵树那样真实;愿她的羔羊,那直视着我的屠宰者的羔羊,将给最严峻的未来以惩罚。

星期一——我的脚边有草和水。这就是说我存在着。在那将使我变为石头的一瞥之前或之后,我举起我的右手,高高地扬着一个肥大的蓝色麦穗。要建立一个新的黄道带。

星期二——大批大批的人离去了。在一片到处是黑卵石和海草堆,岩石上散满牲畜的巨大脊椎骨的荒凉海滩上,1与9之间展开了战斗。

我的两匹珍爱的老马站在从海中硫磺升起的蒸汽之上嘶鸣着。

星期三——在雷霆的另一端。那只烧伤了的、将再次开花的手,要把世界的褶皱抚平。

星期四——敞开的门:石台阶,天竺葵的头状花穗,而那边是透明的屋顶、纸鸢、太阳光中的贝壳。一只山羊沉闷地思索着时代,平静的烟在它两角之间上升。

后院那位园丁的女儿被偷偷吻着,因为喜极忘神而把一只花盆碰掉打碎的那一片刻。

啊,要是我能把那响声保留就好了!

星期五——我无望地爱着的那些妇女的“变容节”。回声:玛—丽—娜!爱—列—尼!

紫丁香随着每一声钟响落入我的怀中。然后是奇异的亮光,两只很不一样的鸽子将我高高抬起带进一座盖满常青藤的大宅里。

星期六——我的同类柏树被一些沉默而残忍的人吹下来:为了婚礼或丧礼。

他们挖掘周围的土地,并洒上淡红色的水。

即使我已经说出那些将无限空间除去磁性的话语。

怎样活着

(古希腊)德谟克里特

卑劣地、愚蠢地、放纵地、邪恶地活着,与其说是活得不好,不如说是慢性死亡。

追求对灵魂好的东西,是追求神圣的东西;追求对肉体好的东西,是追求凡俗的东西。

应该做好人,或者向好人学习。

使人幸福的并不是体力和金钱,而是正直和公允。

在患难时忠于义务,是伟大的。

害人的人比受害的人更不幸。

做了可耻的事而能追悔,就挽救了生命。

不学习是得不到任何技艺、任何学问的。

蠢人活着却尝不到人生的愉快。

蠢人是一辈子都不能使任何人满意的。

医学治好身体的毛病,哲学解除灵魂的烦恼。

智慧生出三种果实:善于思想,善于说话,善于行动。

人们在祈祷中恳求神赐给他们健康,却不知道自己正是健康的主宰。他们的无节制戕害着健康,他们放纵情欲,自己背叛了自己的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