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骊龙之珠(勾栏风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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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入阵

陪鬼照在石洞里坐了半个月,为的是让她放松下来。人一旦放松警惕,就容易出现破绽,这是南阳舒琪事先打的如意算盘的第一步,是最为基础重要的一步。

夺鬼照喝水的杯子,然后与她对饮,是为了将安静了半月余的鬼照的注意力集中到南阳舒琪身上,鬼照作为一名大夫,一定会想到石桌上的茶杯和茶水,一个茶壶,六个茶杯,倒出来喝进去的却是酒,那样的场面,即便鬼照不想喝,她也不能拒绝。酒,能壮胆,亦能让人不设防。这是南阳舒琪安排的第二步棋。

第二日就将茶具换成酒具,而且是玉质的酒具,重点放在了玉上。为何选玉?

原因有二:其一,传说玉有通灵之力,玉相击之声比任何东西相击都容易引动人心共鸣,南阳舒琪以为同样是玉,多多少少能勾起鬼照一些陈年往事。其二,当年随着南阳舒敏被火烧死的传言传开之时,另外一件也成了朝野极为关注的大事,即失踪了的骊龙之珠,传说骊龙之珠遇水隔水,遇火离火,凡是手握骊龙之珠之人方圆三尺之内水火不侵。南阳舒琪曾见过一次骊龙之珠,通体碧绿,宛如一碗碧绿春水放置在宝盒内,纵是他离那珠子有十尺远,也能感受到那股透骨的阴寒。

那是寒玉,千年寒玉才会有如此的寒意。

南阳舒敏若是要那骊龙之珠,必定会千方百计找相似的材质仿制,要做得像,那只有找这种通体碧绿的上等之玉。

五年前太子府阁楼失火之后,那被抛出阁楼的一画一盒,让南阳舒琪知道阁楼里有鬼照这个人在,也只有他信南阳舒敏没死。

所以,五年来他把目标放在了鬼照身上。

鬼照从不担心南阳舒琪会在她身上下什么咒,说不记得五年前的事情是事实,自打五年前那场逃亡之后,她脑子只剩一点点零零碎碎的片段,除了她的身份,她什么都不记得。

鬼照不知道这些片段重不重要,但是南阳舒琪要的是找到南阳舒敏的话,那就永远不可能从她嘴巴里得到他最想找到的答案。

因为……连她自己都不记得那之后那位太子到底去了哪里,甚至她脑海中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

但是,南阳舒琪为何会知道鬼照被囚禁在太子府阁楼内?或者说,南阳舒琪为何会知道被囚禁在太子府阁楼里的人是她?

从五年前开始的那场莫名其妙的追捕开始,鬼照一直想知道答案。表面上鬼照和南阳舒琪,一个在逃,一个在追。事实上,鬼照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想见南阳舒琪。

鬼照认为,或许南阳舒琪知道的要比她这个当事人知道的要多的多。

第一局失败,南阳舒琪做了深刻的反省,为了这一局所做的假设全部推翻。

月夜下,坐在院中石桌旁的南阳舒琪一人独饮,认真地思考着他之前所布之局的不足之处。这趟思考得极为认真,认真到有人靠近了他所在的院落都未发觉。直到月圆拱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才惊起了他的注意力。南阳舒琪抬手,将手中的玉杯疾射而出。

月光下,黑影倒伏在地,在南阳舒琪以为对方已为自己的酒杯所伤之时,正欲起身,一道冷光逼近,千钧一发。

“铿”的一声,一把长剑横在他眼睛两寸处,有惊无险,暗器被人挡下,震回三尺,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金属落地声。

南阳舒琪抬眼,原本躺在门口的黑影已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有人夜袭。”

“目标?”

“四处都有人影出现,目标不明。”

南阳舒琪落座,心中的思绪千转百回,最终落在了一点上。鬼照被带入这处地方月余便有人不安分找上门来了。

南阳舒琪的那日狂笑之后,连着三日不再带鬼照到那石洞去了,甚至连人都未曾出现。鬼照以为南阳舒琪动怒了。

惹毛了南阳舒琪,鬼照心底却是一片欢腾,没人打扰的日子总是比较舒坦。

但……南阳舒琪这个主子不出现,下人们自然不敢让鬼照四处乱走。

于是鬼照觉得自己好像在五年后再次被囚禁了。

囚禁的感觉很不好,鬼照掐指一算,在这房间里,她最多能忍耐个五天,五天后她大概会破门而出,去找她那可爱机灵的小徒弟。

小徒弟不在身边的日子,让鬼照意识到何谓寂寞。

吃饭的时候没人在身边跟她抢菜,种草的时候没人给她奴役,无聊的时候没人给她解闷,等等等等,无所事事,心里有空荡荡的感觉让鬼照的耐性一点点消失。

可第四日大清早,鬼照看到失踪了三天的南阳舒琪凭空出现在她面前时,忽然心生落寞。未出现时想着这位七王爷下一步什么时候会出现,再次出现会出什么损招,真当出现时却让鬼照想到她那小徒弟一时半会见不着了。

清晨薄凉有浓雾,鬼照竖起身的时候看到半开的窗户外头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真切。窗外没啥好看的,鬼照又转回头,开始看面对着她的南阳舒琪。

最终结论,人挺好看。

下完定论,鬼照终于舍得离开那一窝温暖的被子,探出了脚,翻身下床,赤足踩在了地上。

南阳舒琪看着鬼照从床上起身,大方地背对着他穿上外衣,不穿鞋,也不梳头。看着鬼照披头散发坐在他面前,南阳舒琪似乎有一种错觉,让他恍惚了一下。

鬼照瞄了他一眼,见他呆愣着,只是看着她,却不说话,眼神透着迷茫,像蒙了一层薄雾。这样的僵局,鬼照不喜欢,对于不喜欢却无法忽视的东西,只要无伤大雅,她喜欢采取破坏的手段。

只可惜,出师未捷。

南阳舒琪一手捏住鬼照的手,道:“昨晚睡得可好?”

鬼照抽回手,道:“非常好。”一夜无梦,是最理想的睡眠,鬼照五年前就习惯睡前给自己插针,保证让自己一夜安眠。

南阳舒琪微微一笑,又道:“昨夜有人闯了进来,你没发觉?”

鬼照一脸惊异,接着扼腕,口中念念有词,说着“为什么白天不来晚上来”。跟鬼照算得上有交情的人都知道,此人白天精神百倍,夜晚睡死不悔,意思就是这人晚上睡下后是绝对起不了身,除非事先有安排,她在太阳穴上插针。

南阳舒琪但笑不语,心想,梁上君子岂有青天白日光明正大闯人宅院?

鬼照自顾自喃喃了一会,忽然顿了一下,笑看着南阳舒琪,道:“有抓住的吗?”

南阳舒琪端着的茶杯正要入口,听到鬼照的问话,忽然放下了手上的茶杯,道:“没有。”

一听南阳舒琪没有逮住人,鬼照勾着嘴角开始来劲了。一会语重心长说你家护院不行,该更新换代了。一会又说,那样浪费,要不都派到各家门派去修行个一两年吧,稍微长进点对你家也有好处。接着想想又说,要不这样吧,我这人武功不行,但是我会制药,我做些东西出来,保管人家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鬼照这方说得兴高采烈,南阳舒琪那方却只是安静地听着,仔仔细细地听鬼照说的每一字每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南阳舒琪不停地倒茶喝茶,鬼照不停地说着,直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鬼照的说话声愕然而止。

接着,门外传来那道熟悉的低沉男声:“主上,时间到了。”

原来这会,已经是午时时分。

南阳舒琪笑,低头看了眼自己刚倒好的茶杯,第二十八杯,一个早上,他就灌下了二十八杯茶水。而鬼照说了一个早上,滴水未沾。

识相地把最后一杯满杯的茶水推到鬼照面前,道:“我忘了,你这只有一只茶杯。”原本是有一套茶杯的,但拿进来的时候鬼照只拿了一只,另外的几只要人送回去,意思是我这不欢迎别人来访,识相的,不要打扰我。

一个多月来没说那么多话,今天一个早上说得她热血沸腾心花怒放,发泄了一个早上心情特好的鬼照笑眯眯地端起茶杯,一口灌下,放下时,刚好看到南阳舒琪跨出门槛的背影,轻声道了句:“慢走不送。”然后对上了门口那一棵开满桃花的桃树。

初春桃花开满树,映地人面桃花红。鬼照喜欢这样的景色,侧趴在桌上对着那树、那花看,看着看着不自觉看入了迷,迷着迷着就合上了眼,睡过去了。

春眠,容易睡得沉。

正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自己是醒着还是睡着的时候,身上忽然多了一层暖意,鬼照睡觉的时候只在晚上会睡得不省人事,白天的话,几乎有一点动静就会惊醒。

身上多了东西这么大的动静,她就是想睡都不行。

忽的睁开眼,对上门外开得灿烂的桃花树,直直地盯着那树,坐直身,忽然转头看站在身后的男人,笑道:“不是时间到了吗?”

站在鬼照背后的南阳舒琪颇为后悔,他要是说他只不过路过此地,刚好看到鬼照就这么趴着睡,想到初春寒意还在,最易着凉等等,就不自觉地走进来给她披件衣服,可以吗?

转念一想,有哪个牢头会给囚犯披衣服?左思右想想不出理由来,南阳舒琪索性在原来的位置上坐下,道:“正好有事。”

南阳舒琪说有事,那肯定是大事,鬼照立马起身,搭起还有点懒的身子坐稳,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半个时辰后,南阳舒琪一字未说,只是干坐着,什么都不做。鬼照也陪他干坐着,什么都不做,不过心底却寻思着,是不是这位七王爷又准备故伎重施了?

静,屋外无风,无鸟语虫鸣,屋内无人声,无他音,静得出奇。而鬼照却发现,此时她已经无法与在石洞里一样心无旁骛地跟南阳舒琪耗时间了。

得……得寻个时机刺探一下,鬼照一直惦记着她那已半个多月未见的小徒弟,先不谈程三多是否还完整,是不是已经缺胳膊少腿。现在人被困在这,南阳舒琪有的是时间陪她耗,可鬼照耐不住,十三年的囚禁日子已经够了,谁会想要重蹈覆辙?

不自禁地想到此,鬼照忽然掐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回神对上低头看桌板的南阳舒琪,心说,一条咬她一口就能让她生不如死的毒蛇离她不过一尺,她却神游天外。

转头看门外的那棵绚丽桃花树,鬼照忽然开口道:“我想住我徒弟那去。”

南阳舒琪随着鬼照的目光看向门外的桃花树,笑道:“为何?不爱这桃花?”

鬼照点头,说不爱,看着晃眼。语气斩钉截铁,铿锵有声,足以表达她是认真的。

南阳舒琪盯着那屋外的桃花树若有所思,良久轻声喃喃道:“当年太子府后院一院桃树,每年初春,满院子的桃花,看得人眼花,我以为……能让你回想起些什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恍然,南阳舒琪还记得自己当年跟随十几岁的南阳舒敏在桃花林中嬉戏的光景。

一晃眼,已成过眼云烟。

鬼照只记得在太子府中自己被囚禁的些许片段,片段中却没有丝毫桃花的痕迹,对桃花没有印象,桃花是好看,但是鬼照却是打心眼里讨厌。

鬼照对自己讨厌的东西一向眼不见为净,在背后能阴损一招是一招。毁物不倦一直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优点。

比如在他们逃命的最后一站——那条无辜的山谷。山谷中原本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流,岸边一到春夏交接时便是春花烂漫,漂亮至极,她和程三多去过一次,程三多那小混蛋就掉进了那小溪里。

秉着为三多这位多动的小徒弟报仇,她把山谷溪流尽头的泉眼堵了个结实,另外还在原本的岸边撒了药毁了所有花花草草,回头布上她最喜欢的茅草丛。

于是一年后,才变成了南阳舒琪所见到的满是草丛的人工山谷。

如此丰功伟绩,五年里举不胜举,鬼照自己都懒得去回想,她认为随性过日子,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日,鬼照睁开眼的时候,南阳舒琪照例已经坐在她“闺房”里,不过,今日与昨日不同,原本静得有点诡异的屋外院子里,此时充满嘈杂人声。

被幽闭在这里,百年难得见到一次除了南阳舒琪之外的活物,鬼照新奇,这次连外套都直接忽略,快步走向门口。

有人正在刨根,刨被她讨厌的那棵桃花树的根,她岂有不围观的道理。那棵完全开着满树桃花,精神奕奕的桃花树,此时微微颤颤,倾斜欲倒,眼看着就要轰然倒地之时,鬼照捂脸,那一树灼灼桃花,好似刺伤了她的眼。

心跳漏了一拍,有什么正在扯心口,脑子里似是浮起了些许迷雾,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却又看不真切,鬼照好奇心重,挠心挠肺想看清楚,结果越想看他偏就越模糊。

身后传来南阳舒琪的声音,风轻云淡:“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种桃花树,又摘桃花换酒钱……”画上题着的诗,南阳舒琪不自觉地念出,念着念着这忽然顿了一下,看向鬼照疑惑的眼神。

鬼照觉得,屋内有人念着这诗,屋外有人在刨桃花树,此情此景甚为诡异,难道念诗之人不觉得这时候念很不合时宜吗?

随着屋外桃花树终于轰然倒地,鬼照哀叹了一声后双眼转回到南阳舒琪身上,一大早到她屋外刨树根,为的又是什么?

于是悠然转回身穿上外套,假装刚才的失态未发生一般坐到南阳舒琪对面,道:“七王爷真是闲情逸致,大清早就派人为我刨树根。”

南阳舒琪似是未曾听到一般,凝神看鬼照。

被人如此盯着看,是人都会不自在,鬼照当然也不例外,更何况南阳舒琪看人的眼光总带着深沉且勾人心魄的味道,似是要将她里外都剥光了瞧。

鬼照轻咳,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并提醒对方适可而止。

良久,南阳舒琪终于舍得开口,一开口便说:“你可知道前日夜访这的那伙人是谁吗?”

鬼照老实地摇头。

南阳舒琪又说:“不妨一猜?”

鬼照想都没想,立刻摇头。

南阳舒琪想了一下,道:“你猜昨夜那帮人夜访我这荒野别院是不是来找人?”

鬼照挑眉,道:“你怀疑我?”

南阳舒琪摇头,道:“我若怀疑你,便不会问你。”

鬼照想想,觉得南阳舒琪说的也有道理,但南阳舒琪会问这样的问题,必定有他的用意,跟这个男人过招,最好的办法,就是他问什么要么摇头,要么沉默不答。

一个字都不说,就不会出现说漏嘴的机会。

南阳舒琪见鬼照闭口不说话,又道:“怕说漏嘴吗?”

鬼照点头,道:“你可以逼我说。”

南阳舒琪转过头对上鬼照的眼睛,沉声道:“我不会逼你,或者……你觉得我会逼你?”

蛇一般情况下会用什么方法让猎物自动掉入自己的陷阱里?鬼照想了想,似乎觉得从南阳舒琪口中说出的这句话,真实性实在太低。

在鬼照的脑仁里,已经替南阳舒琪罗列了一堆逼她说出他想知道事情理由,条条都铿锵有力,连鬼照都觉得逼她说话才是理所应当的。

可这时,作为捕猎者的南阳舒琪却后退了一步,站在远处不住观望她。

是什么原因呢?

鬼照仰头,再低头,再仰头,最终才转向南阳舒琪,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便照你的想法告诉你什么。”

南阳舒琪一愣,道:“我的想法?”鬼照的说法太过玄乎,南阳舒琪有点不太能理解她话中之意

鬼照冷声道:“我说了你不信,不说你又说我怕说漏嘴,做人难,做个说实话的人更难。”说完还不忘带上一声叹,以示自己是多么无辜。

南阳舒琪笑道:“我不得不对你说两个字。”

鬼照斜眼看他。

南阳舒琪顿一下,继续道:“佩服。”

鬼照曲解歧意了两个字包含的意思,挥挥手,笑嘻嘻道:“哪里哪里。”

此时,在隔壁院落里,程三多正吃饱喝足,趴在石桌子上打着饱嗝,顺带思念着他那半个多月没见的师傅。

院子很大,房子很漂亮,有花有树但是没有鸟。没有鸟的院子时常让程三多觉得他所能看到的都是假的。当然,程三多也挺喜欢这么漂亮的房子院子,只可惜院门口有人看着,被人看着的感觉不太好。刚被带到这的时候程三多多次试图趁人不备开溜,结果不管跳窗还是钻狗洞,均告无效。

被关押的日子是无聊的,除了吃就是睡,程三多是个才十三岁大的孩子,十三岁,是最容易养成坏习惯的年纪。

因为日子过得实在无聊,程三多时常想起认识师傅那会的事情,想当初,他师傅可谓是一身落魄一身空,坦荡得全身上下摸不出一文钱来。

那年,程三多才八岁,八岁的娃儿嫩得不行,他从小嘴馋,贪吃,见着好吃的就忽视身旁所有事物,专心一意地吃!

直到在他家桃花林里发现了他师傅。

每每回忆起他师傅躺在桃花树下打呼噜的美妙身姿,程三多都会觉得陶醉不已,打从那开始,程三多就找到了比吃更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粘着他那美丽的师父。

跟着师傅满江湖地跑也五年了,现在程三多也已经十三岁,早该是大人了。虽然他不满师傅老喜欢在最冷的时候挖他出被窝,生气的时候撵他出门送药,逃跑的时候让他在各种地洞里钻。

但是一日为师终生为母,师傅有难,他这个做徒弟的岂能窝在这吃吃喝喝?

程三多摇晃着从凳子上站起来,目光坚定,在第六十八次握紧拳头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冲出离他十步以外的圆拱门,去找他师傅。

要找他师傅,得从第一步做起,而这第一步就是从这院子里出去。程三多的眼睛立刻转到门口站着的某个高大的背影上。

还记得那匹庞然大物飞奔过他身边差点踩死他那会的恐惧感以及在裘大娘家看到那张半张脸都是胡子还有道疤痕的大脸,程三多缩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原地坐了下去。

程三多不得不承认,他没胆。

这完成第一步的任务都难于登天,更别提救他师傅了。程三多皱起了胖了一圈的小脸,忧愁地看着墙边那一排怒放的桃花树。

一张小纸片儿从围墙边落下,晃晃悠悠地飘落在地。

程三多一呆,心口一跳,当下贼头贼脑地张望了一会,发现没人,才摇晃着身踱过去,蹲下身,拣起纸片儿。

上书: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把纸张翻来覆去,差点看出个洞来,上面依旧是那一句话。程三多心想,该是哪位脑抽了吧……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是冥火宫弟子相互传递消息的暗号,其中之意大致是我是冥火宫人。

可惜程三多不是冥火宫人,自然也不会知晓这句话的意思。但要他把这纸上交给门口的那位长得可怖的男人,他程三多绝对没有那个胆量。

就因为程三多的一时胆小,让鬼照顺利躲过了南阳舒琪的怀疑。

黑衣人闯宅七天,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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