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语,阮玉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虽为出行而落下泪来,可谁能整日保持这伤心之姿?
察觉眼前人的脸色不好,眼中却含笑意。阮玉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圆溜溜的眼珠咕噜咕噜的乱转起来。
“虽不知嫣儿姐姐出生如何,可在玉儿看来,她决然不属后宫女子之列。”莫阮玉不愿再坐以待毙,若是皇帝哥哥不同意她的话,大可训她就是。得知宫中女子娇情已不是一二日,她阮玉也不觉自己有说错话。
听闻此言,莫臻颉饶有兴致的望向她,似乎想要听她说下去。
这样的表情再次出现,反倒让她忆起宫宴那日的事情来。顿时,鸡皮疙瘩仿若溢满全身,“嫣儿姐姐虽然也娇情,可与后宫女子就是不一样。”说不清冷嫣然的娇柔造作如何不同,莫阮玉仍为其辩解道。
不一样在何处,莫阮玉不知,但他却知道。
“目的不同。”或是不忍见她纠葛,又或是想要从她口中听到更多冷嫣然的事情,莫臻颉不等她再想,便立即说了出来。
像是茅舍顿开般,这就解释得清,冷嫣然在自己和皇上面前,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现了。
记得初识嫣儿姐姐时,正好撞见皇上和清妃。她恳求皇帝哥哥不宣封妃之事,以为她是见了清妃模样,更加认清女子容貌的重要性而自卑退出。
哪知还未过一日,便传来封妃之事,原来她的手段,比后宫女子更胜一筹,懂得欲擒故纵,不但封号未失,反倒让皇帝哥哥注意起她来。见她与自己年龄相彷,而宫中女子单独会见男子有损清誉,她便在宫宴那日选上冷嫣然,一同前去会见逸澈哥哥。
待回来之时,恰巧遇到皇上,原本那般肉麻的话语,此刻想来倒像是为令双方呕吐之言,只是,为何那日就她一人忍受不了?
反倒他二人却相安无事?阮玉越想越觉可疑。
“难不成嫣儿姐姐早有了离宫之心?”事实再明显不过,女子若想要长留于宫中,势必会讨好于皇上,先前未听出冷嫣然话中的本意,现在想来,却无一不想要皇帝哥哥讨厌于她。
目的既然出在这,想当然,嫣儿姐姐更加不会讨好于自己。也一并解释了,自己为何对她没有排斥感……
话刚出口,不仅震呆了莫阮玉自己,且连身旁的莫臻颉也眯起双眼。
其实,早在得知冷嫣然落水那日,他就曾前往湖边勘测过,而那儿却并无滑痕。冷嫣然这样做,定是早已知晓姑父姑母被人调包!
暂不谈是何人助她,但这湖水通向宫外至少三千米以上,仅凭她一弱质女流,如何办的到?
“皇帝哥哥是在生气吗?”虽不否认自冷嫣然入宫以来,皇上眼中多了种发亮的东西,那会是什么,阮玉怎会不知?
但与长处宫中而不得不尔虞我诈比较起来,她仍希望冷嫣然能就此离开。像在推理般,莫阮玉向莫臻颉脸上瞧去,双眼充满肯定的说道,“玉儿认为,此事倒不如按往年律法来公布于众。”
莫阮玉话的意思他又怎会不懂?
当初自己将冷嫣然带入宫中,就是为了稳住民心,这些玉儿全然不知。像是为自己找到借口般,看向阮玉的眼中变得复杂起来。
由最初见到他为救冷嫣然的急迫,到此时此刻的镇定,莫臻颉顿觉阮玉有事瞒着自己,“玉儿,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闻言,莫阮玉抬头望去,见他一副已然洞察的模样,“既然皇帝哥哥要听,那玉儿就将心中所想一一告之于你。”
虽然莫臻颉对这事已掌握了大半,但此刻仍想听听阮玉人口中的冷嫣然是何模样。
只因,他所认知的嫣然,永远都不是最真实的她。
就如同他一样。
“玉儿不想被禁足,是因为……”
见莫臻颉脸上闪过不悦,阮玉赶紧扯开话题。“嫣儿姐姐落水之时,若不是宫中正为逸澈哥哥的大哥饯行,我们也不会将此事拖至这样久。”逸澈哥哥的大哥?她话说得怎么这样怪?
直接说莫逸轩不就好了?
突提起这名,莫臻颉只觉心中一阵烦乱。“说重点。”
皇上突来的重音将莫阮玉吓一跳,略过因逸澈而涌出的悸动,“虽然我们说晚了,可皇帝哥哥……”
下意识的望他一眼,阮玉的语调稍稍降了下来,“至少也应该派人找找。”
想到刚才阮玉满脸泪水的置问自己,莫臻颉不曾反驳,仍在兴头上的他再次说道,“既然如此,为何又突然间推翻了先前所有?”
“皇帝哥哥连这都不知?”像是不解他为何变得极笨之余,莫阮玉迅速白了他一眼,后趾高气扬起来,“嫣儿姐姐无论怎么看,都不似宫中之人,先不提以后将来,只谈眼前这一桩,皇帝哥哥不会真相信落水之说吧。”
皇宫里之事看的太多,以她微薄之力能救得了谁?
“玉儿……你?”,未曾想过,原来,莫阮玉娇蛮的表皮下也会有这般成熟的一面,莫臻颉只觉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
原来他的亲人们,一个都没被保护好……
“哥哥。”
这样的称呼使得他一颤,只因玉儿从未这样唤过他。
“知道哥哥是想问,为何玉儿能如此笃定,嫣儿姐姐是离开皇宫,而不是……”见莫臻颉的眼闪了闪,似有不想听之意,阮玉忙解释道,“初见她那会,玉儿突然发现她的手,好白好白。”
见眼前之人不以为然,仿佛这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般,莫阮玉顿时想起,嫣儿姐姐是皇上的妃子,又有什么他不曾见过的?
而此刻,她不正在鲁班面前弄斧么?
叹了口气,莫阮玉垂头丧气起来,“后边也不用我说了啊,嫣儿姐姐既然会功夫,自然能……”
“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臻颉顿觉一阵恼意,那般平凡的冷嫣然,突然间像道谜般紧紧锁绕着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