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我会在御书房处理边关呈上的一些奏章,无需等我,早点休息吧。”用过午膳后,龙子虚交待了一声便要走。
“子虚,边关怎么了,难道邻国侵犯我朝的疆界吗?”芷诺站起身,追上前面的龙子虚。
龙子虚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跟上来的女子:“还没有到需要我的女人为这些事操心的地步,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让我放心就好。”
要处理边关事务只是其中一个理由,他们之间也需要给对方一点空间和时间。他怕他男人的骄傲会再度伤了她。
“嗯,那你不要太累了,我……”
龙子虚的脸色柔了下来,微笑着揉了揉女子的头:“傻丫头,我说了很多事情我不追究,你也不要再去追究了。怀孕期间也许会有诸多不适,有什么不舒服的就派人通知我,明白了吗?”
芷诺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腹,笑了起来:“你又不是大夫。”
决心放下过去,只牵着女子的手看向属于他们的未来的男子,释怀地笑了起来:“通知丈夫关于妻子的一切,这可是做妻子的义务哦。”
芷诺笑了,两边的酒窝浅浅地映出女子的愉悦:“好,一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我都要吵你,到时候可别后悔哦。”
男子挺拔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女子的视线,曾经这个背影的主人是如何逍遥于世,当朝皇子,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穆扇公子,如今当了帝王却有了帝王的无奈。
龙子虚,如果这辈子我只遇上你,我们应该会很幸福吧?你将你的一切都为我付出,而我却自私地无法把整个心都给你,我真的是个坏女人。
情何以堪,我的这颗心早就分成了好几个部分,遗落在不同男子身上,如果人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多好,我绝不愿意这辈子对你再有所负。
“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您不睡个午觉吗?”小让上前,站在芷诺的旁边,和她一起看着那个男子的身影消失在的那个回廊尽头,眼里满是笑意:“娘娘要当望夫石了。”
回过神的芷诺懊恼地打了小让一下:“胡说什么!睡觉……不睡了,每天都睡觉,身材会走形的。刚刚饭桌上进来的官员,不知道对皇上说了什么,肯定是和边关来的那些奏章有关。”
“娘娘,您想参政阿,女子是不能参与朝政的。”
叹了口气,芷诺认真地看着多嘴的小让:“我记得小让以前很聪明的阿,现在怎么口无遮拦了?刚刚你说的那些话要是被有心人士利用了,你我肯定又要揽上一堆麻烦了。”
小让委屈地嘀咕着:“明明是您先说起的嘛。”
笑了笑,芷诺拉了拉身上的披风:“走吧。”
“走?走去哪?”
“朝政管不了,我好歹在后宫中是个皇后,管管后宫的事总行吧。你说,从前有西后东后,那我是东还是西呢?升级为太后的她们不管后妃了要管些什么?”
加快步伐,跟上前的小让喘着粗气:“娘娘健步如飞,一点也不像昨天还晕倒的人。这后宫之中,只有您一位皇后,何来东西之分?以前有以前特殊的地方,但是现在,除了您没人可以再获得皇上的心,您是最大的,放心吧!至于两位太后,听宫里资深的长辈们说皇上的母妃早在皇上还是小皇子时就不在了,现在的两位太后自然是无实权。”
“谁说我担心我不是最大的了,小让刚刚的那番话,要是让太后听到了,我可保不了你。”
小让嘿嘿笑着,眼里闪着可爱的光芒:“小姐您不会舍得小让被咔嚓掉的,小姐是皇后呢,谁敢动皇后的人?”
“不和你凭嘴。小让才随我进宫几日,知道的可不少嘛,和我说说这后宫中有几位妃子?”
“嗯”小让挠了挠脑袋,认真地思考起来:“皇上才刚登基,后妃数量自然不多,不过以后每到春季都会选一批秀女入宫的,随着一年一年过去,迟早也是要后宫三千佳丽的,娘娘您不愁没得管。”
“每年都有吗?就算皇上并未宠幸她们,她们也要一辈子当皇上的人?”
小让点了点头:“皇上后宫都是一打一打的女人,哪有可能每个都宠幸过去阿,自古帝王都这样的,后宫中的女人,皇上能叫出名字的恐怕都没几个呢。”
女人还真是可怜,有的人花样年华被选进宫中,很可能这辈子连见都没见皇上几面就孤独终老。像先帝的后妃,还没得到宠幸,大部分女人就被送到尼姑庵里吃斋了。
“噢,娘娘,不过您是皇后,自然不一样了。”小让笑着补充道:“而且皇上似乎爱惨您了呢。”
“小让,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后宫中有几位后妃呢?我们去拜访拜访吧?”“娘娘,您要去给她们下马威阿?不会吧,您应该不会做这事啊。”
芷诺白了一眼小让:“你又想哪去了,每次都她们来给我请安,但要是仔细说起来,她们过门可都比我早呢,而且我现在闷得慌,我只是想和她们混好点而已,没准以后还可以凑个四人打打麻将。”
听芷诺这么一说,小让也被逗乐了:“现在后宫中,除了您之外还有四位妃子,清妃,宰相的女儿;淑妃,东太后的侄女;明妃,西太后的外甥女;安妃,听说只是个地方员外的女儿,不过德孝颇受先帝赞赏,就被招为秀女赐嫁当时的六皇子。”
“小让懂得还真多嘛。”芷诺赞赏地笑着。
“那是,这几天在皇宫中可不是混假的。”
清妃的寝宫前。
“里面住的就是清妃了吗?”
小让点了点头:“娘娘等会,小让进去告诉她们皇后来了,让她们出来叩迎。”
芷诺伸手拦住小让:“不用了,我想看看宫里的后妃平时都在玩些什么。”
一身凤袍的芷诺在小让的搀扶下走进了清瑰园,清瑰园里经过的下人们见到皇后娘娘只是带了一个丫鬟,非但没坐凤辇而且还没有一大堆宫女跟着,有些诧异,低着头跪下行礼。
芷诺挥了挥手,免了他们的礼并且让他们不必兴师动众地进去通报。
“娘娘,您要玩亲切吗?”小让小声地笑着。
站在通往正厅的拐角处时,厅内传来了几名女子的声音。芷诺拦住小让,静静地站在拐角处探听探听,今天这还挺热闹的,来访的原来还不止她一人。
“清妃姐姐,您不会烦了我们姐妹三人日日来您这小聚吧。”一个身穿绯色华服的女子显得丰满红润,柔着媚眼笑道,此人便是淑妃。
“姐姐这可怪不得我们姐妹几个,皇上日日都在皇后那,哪管我们姐妹几个,只好无聊日日来打扰姐姐了。”身着粉色华服的女子娇小甜美,嘟着一张嘴,所有不满都写在了脸上,不难看出其平日骄纵的性格,此人便是明妃。
“哪得话,清儿平日也闷的慌,多亏了姐妹们不嫌弃,时常来我这聊聊天。”主位上华服颜色清淡,妆容也颇为淡雅,看上去整一个识大体的姑娘便是清妃。
一旁一直没说话,静静坐着面带微笑的女子稍显清瘦,此人便是以贤德出名的安妃。
“哼……那个皇后看上去也不过尔尔,我还以为何方神圣呢,凭什么就转移走皇上所有的注意力于一身!”明妃咬了咬唇,有些愤恨。
淑妃顺了顺自己的发,调笑着说道:“明妃妹妹这就错怪人家皇后了,你我姐妹四人相继嫁给皇上,最少的也有四五年了,皇上可碰过你我其中一人过?听说皇后小时候就常来宫中,和皇子公主们以哥哥姐姐相称,四岁时就对爷投怀送抱的,只能说人家皇后天生就会使媚术。”
“二位妹妹就不怕隔墙有耳吗?”一直对争风吃醋不大感兴趣的安妃此刻也忍不住开了口。
“安妃姐姐,您虽不像我们一样身份显贵出生,但妹妹我敬重您,像您这么优秀的女人皇上都看不上,妹妹为您不值,怪只怪皇后从小就会使什么妖术。”明妃哼了一口气。
主位之上的清风笑着看着三人,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架势。
“妹妹就不怕被皇后听到?”安妃皱了皱眉。
“怕什么,安妃姐姐就是胆小。我明妃虽然不得宠,好歹没给爷惹什么麻烦,你们看看皇后,才嫁给爷多久就给爷捅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你们说她是不是祸害?”
清妃清咳了声,示意明妃说得太过火了:“妹妹当真是率性。”
淑妃挑了挑媚眼,笑道:“说不准皇后派了心腹,此刻正偷听我们讲话呢,本宫好生佩服明妃妹妹,什么都敢说。”
“哼,有什么不敢的,就算皇后当真来了,她也理亏!”明妃哼了一口气,她可是西太后的外甥女,皇后说什么也得给姑姑一个面子吧。
“哦?那妹妹说来听听,皇后怎么给爷惹麻烦了?”淑妃掩嘴小声地笑。
“你们不知道吧,我听常在我姑姑身边的文总管说了,爷那早上收到信函,写信的是亚凌国的逍遥王,你们猜信里说什么?那王爷公然向爷要女人,猜他要的女人是谁?说是不交出那女人,逍遥王就算举兵侵犯我朝也要达到目的。”
四人自然明白明妃口中的女人指的是谁。
见三人没回答,明妃以为她们不信,忙补充道:“你们可别不信啊,文总管现在可是在爷身边当差,早上收到的信函,中午就有很多大臣上奏有关此事了。清妃姐姐,不信你回去问问你爹,宰相大人一定也知道这件事。”
淑妃啧啧了两声:“没想到我们的皇后还真是风流,都勾引男人勾到临国去了。”
安妃怒斥一声:“这事有什么好高兴的,亚凌国一向软硬不吃,几百年来与我朝井水不犯河水。逍遥王也不曾参与过政事,但要调动起兵力来没人可以阻止他,两国交战,百姓又要置身于水深火热中,实乃国家的不幸,你们怎么如此幸灾乐祸。”
明妃被如此一训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安妃:“安妃姐姐对我发什么脾气,祸国殃民的是皇后,勾引人家逍遥王的是我吗?爷把那女人交出去不就没事了。”
“那爷也得肯才行啊,没见着我们的爷是多疼皇后吗?这一战,我看免不了。”淑妃偏着身子,靠在椅子上。
“别说爷不肯,周尚书他们肯吗?周尚书秦将军和我爹都同一战线的,爷能当上皇帝亏的也是皇后要嫁爷!除非皇后自己为了社稷着想,否则爷是不会做这种事的。”清妃托着下巴,说得头头是道。
外头幽僻的拐角,没有人注意到脸色铁青的芷诺。
小让拉了拉芷诺:“娘娘别信她们,女人就是爱聚在一块瞎说。要真有事的话,皇上怎么会不告诉您?”
芷诺微笑着拍了拍小让的手,这丫头,自己都一手心的汗了,还安慰我别信她们。
原来中午子虚急忙就走为的就是这事,他说要连夜批改奏折,想必奏折上要说的事也都和我脱不了干系,为什么明明面对那么多的压力,他对我却是只字不提呢?
亚凌国,逍遥王,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偏偏要害我成为祸国殃民的祸水?
爷爷和秦将军李相他们同一阵线?爷爷什么时候也参与这些纠葛纷争了?
“娘娘,既然来了,我们进去吧。”小让有些迫不及待想看一看那些女人看到皇后和知道自己说错话的表情,想起来就解气。
“嗯,进去吧。”
当六目对撞,包括芷诺和小让在内的六个女人相遇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四周的气场开始升温,仿佛都在叫好地庆祝一场好戏的上演。
明妃和淑妃铁青着脸,站了起来,不敢说话,安妃从容地起了身,清妃也从主位上站了起来,邀请芷诺入座主位。
“皇后吉祥,不知皇后驾临,有失远迎。”清风微笑地行了个微礼。
“不知皇后娘娘驾临,安儿无礼,娘娘莫怪。”安妃也从容地行了礼。
见到二位姐姐都行礼了,淑妃明妃也连忙低头问安。
“姐妹们无需行如此大礼,本宫来的正是时候,免得一一拜访了,既然大家都在这,那就继续刚刚的话题吧。”见四人拘束地站着,芷诺笑了起来:“莫非姐妹们不欢迎本宫?还是本宫打扰了姐妹们聊天的雅兴?本宫以为,姐妹们都在这,必然是聊聊琴棋书画,或者是谈谈所见所闻,正好本宫也想讨教讨教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才让你们继续刚刚的话题。”
小让看着自家小姐演戏演的还真有那么点名堂,一点不生气还好声好话地和人聊天,心里不禁佩服起来。
见芷诺这么一说,明妃和淑妃铁青的脸才恢复了点血色。
清妃温和地笑了笑:“皇后娘娘说哪的话,那不是折煞我们了吗?娘娘应该还记得清儿吧,我们有过一面之缘。今日一见,原来娘娘也对琴棋书画颇感兴趣。”
芷诺面不改色,脑袋里却在绞尽脑汁想着自己何时与清妃有过一面之缘了?
噢,对了,以前因为毒千霸的事进宫找子虚要他带我进统天宫,那时的确和这个清妃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
“记得,清妃姐姐贤良淑德,本宫见过一面哪敢忘却呢,倒是想忘也忘不了啊。”突然有点佩服自己撒谎时也能面不改色了。
“不知皇后今日想要找我等,不会只是为了聊聊天吧?”安妃开门见山。
芷诺淡笑了一声:“本来是想来和姐姐们聊聊天罢了,只是来时无意间听到四位姐姐聊得正火热,好像这位明妃是吧?明妃姐姐还为了某个女人大动肝火呢。本宫牢记家母的教训,别人聊天聊得火热时,不要去打搅人家,于是本宫就只好在外头和我手下这丫头看看园子里的花。这会见姐姐们聊得差不多了才敢进来。明妃姐姐,什么人让你那么生气,说出来,本宫替你做主。”
听芷诺这么一说,淑妃的脸顿时又铁青起来,眼见着明妃就要气得跳了起来,忙私下按住了冲动的明妃,明妃闷哼了口气便不作声。
清妃从容地笑了笑:“既然皇后娘娘听到了,那清儿也不掩饰什么,只是这两位妹妹入门比较晚,不懂规矩,说话冲动了些,希望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清儿定当好好教教两位妹妹做人处事的道理。”
好一个清妃,如此一说倒是把自己撇了个一干两净,没准过后那两个傻姑娘还倒过来感谢清妃给她们说好话呢。
芷诺脸不露愠色地笑了笑:“有清妃姐姐这句话,那本宫也放心了。明妃淑妃二位姐姐,你们也不必如此拘束,本宫不怪你们,你们说的也是实话,只是日后要多学学清妃姐姐处事的圆滑,很多事情,我们女人不是不应该管太多吗?你们刚刚说的那些事,皇上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办。倒是这位安妃姐姐,本宫相当欣赏你的正直不阿,欣赏你心疼老百姓时的表情,更欣赏你生气时的侠气。”
安妃的聪慧,快人快语,贤良淑德,善解人意,这些特点都让我想起了秦书画,不知道她和夕诺之间相处得怎么样了,夕诺,你还是那样固执吗?
“娘娘过奖了。”一向清冷的安妃此刻的脸却有了一丝绯红,像是热恋中的女子被心爱的男子夸奖一般。
芷诺站起身:“罢了,想来姐姐们今日也是没什么心情陪本宫聊天了,那本宫先回去了,日后姐姐们有空了,不妨来本宫的嵌凤宫做客。特别是安妃姐姐,本宫有位至交与你颇像,有机会的话,本宫真想邀你与我那位至交一起把酒作诗。”
“是,安儿倍感荣幸。”安妃红着脸,和其他三位贵妃一同跪送皇后。
离开清瑰园的路上,小让不满地扁着嘴。
“我的好小让,谁又让您老人家生气了?说出来,我帮你教训她去。”芷诺嬉笑地和小让开着玩笑。
小让嘟囔着:“娘娘刚刚为什么对她们那么客气,不是应该重重地拍桌子,让后呵斥她们多嘴,互相掌嘴吗?”芷诺好笑地摇了摇头:“才不要咧,拍桌子我自己的手还会痛呢。而且撕破脸有什么好的,像刚刚那样,反而可以把她们吓得够呛呢,也算卖了个人情,以后怎么说她们也不敢公然和我叫板吧。”
如此一说,也对。小让笑了起来,恢复了在周府时最初的纯真,那个没规矩风风火火就冲进小姐闺房的女孩:“小姐,你真是太了不起了,今日小让算是见识到你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了。”
天冷了,天色就是暗得早,连晚膳都提早吃了。
子虚果如他所说,今夜没有来,他要在御书房里面对那些奏折吗?此刻,他额头上不知道该皱起多深的纹了。
为什么你要对我那么好呢,子虚哥哥。为什么你所有的压力,所有的烦恼,所有的不愉快都要一个人面对,为什么都不让我与你分担一些呢?你总是把所有的心事吞到肚子里,难道不会难受吗?
“娘娘,床给您熏暖了,房间里的窗也关好了,您去休息吧。”
“小让,我的箫你有带来吧?”
愣了一下的小让还是顺从地翻出了那支箫,以前总是见小姐天天带着它,这支箫真有那么宝贝吗?
接过小让递过来的箫,成亲时不得不拿起来,倒是好几日忘记了它。
“好了,小让,也不早了,你先去睡吧。好久没吹箫了,我想吹吹。你听过我吹箫吗?”
小让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芷诺手里的箫:“小姐的箫有什么特别的吗?”
芷诺笑了笑:“既然小让没听过,那今晚我就吹给你听吧,你先去睡吧。这只箫,如你所见,只是材质贵重了点罢了,但是对我来说,我总觉得它有灵性,可以读得懂我的心情。”每次吹箫时,隐薰都会出现,总感觉这只箫像是可以召唤着什么。
小让张大了眼,连忙摇头:“那怎么行,我去睡觉,让小姐站在旁边吹给我听,被人看到了……不要啦,小姐,我还想多陪在您身边几年,几十年呢。”
芷诺笑了起来:“谁说要站在你床边给你吹了。总之你去休息吧,困了我自己会去睡得,今夜就别管我了,好吗?”
嵌凤宫的屋顶上,女子披上了一见厚厚的白绒外衣,抵御着瑟瑟的寒风。冬日,有些湿寒,女子坐在砖瓦上的屁股都感受到冰凉。
今夜和作夜一样,下了点雪,不过还是零星地下着,偶尔有些雪花落在女子的长睫上,然后随着女子闭眼和张眼,抖落。
宫墙下,偶尔会有巡夜的士兵经过,不过大多时候还是空旷的,夜深了,主子们都会在被窝里取暖,宫人们自然是能早点休息就去休息去了。
取出箫,女子将它放在唇边,朱唇轻启,一曲悠扬遍蔓延开来,竟慑人心魂地连绵到远方。
听到箫声的宫人和守卫的士兵们也都忍不住安静下来,倾听这不知从何方飘来的乐曲,总觉得是从很远很远的远方而来,也许是天际。他们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多去追究这美妙的旋律从何而来。
床榻上的小让听闻箫声,便知是小姐的杰作,嘴角满足的弯起弧度,静静伴她进入睡眠,这音乐像是在引领她进入某个梦境。
离嵌凤宫有段距离的御书房,那个皱眉的男人不禁舒展起那丝丝烦恼,像这样的音乐,他知道出自谁人之手,他心爱的女子,今夜这一曲又是为谁而奏?
一曲终了,一切仿佛是梦境,从未发生过的梦境,所有人不禁怀疑,刚刚自己是否真的听道了那曲天籁?
空旷的屋顶之上,仍是女子一人,形影相吊。
看来今夜是不会有人因为我的箫声而来了,罢了,睡吧。
刚从屋顶上飞落地面,女子潇洒的落地,却被揽入一个结实的胸膛,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其中确略微参杂着些疲惫。
“小芷儿想我了?”
邪美的笑颜丝毫不变,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男人就不戴面具了?追溯起来,女子似乎说过,她不喜欢他的面具。
见到君隐薰,芷诺欣喜起来,但马上又板回一张脸:“我还以为你不在。”
君隐薰撇了撇嘴:“我确实不在阿,不过小芷儿这么想我,我就赶来了。”
“哪有想你……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想见你?”
女子说的话,自我矛盾,男子笑了起来:“好吧,没想就没想吧。”君隐薰拿出一块黑玉,拽着连着玉的绳子,黑玉便回荡在女子眼前:“喏,小芷儿的箫声,它听到了,就提醒我有个不想我的人要见我咯。”
“这玉……它真的可以听到我的箫声?”不是当初自己一气之下丢给他的吗?
君隐薰笑了起来,并不回答芷诺的问题:“小芷儿特意跑到屋顶上吹箫,不冷吗?”
“我只是想,最高的地方,也许可以让你听到。”
君隐薰俯下身,靠近芷诺,他的气息几乎就要喷洒在她的脸上了,而她僵硬着身子,不敢动。
但他并没有吻下去,只是突然笑了起来。
女子红着脸,责怪道:“没个正经。这里,有个小没正经。”说着,女子指了指自己的腹部,别开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