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玩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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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雪幽死死的咬住唇瓣才能抑制想要痛呼出来的声音,喉咙的位置好像被人狠狠地掐住,她快要不能呼吸。

对上男人毫无焦点的眼睛,甚至觉得心都已经碎成片片……

是谁?是谁狠心让这么好看的眼睛失去的光彩?!

是谁?是谁绝情让这么完美的人再也无法看到世界的颜色?!

她狠狠地掰着自己的手指,疼痛像毒素一样很快的蔓延到了全身。这双她见过最漂亮深邃的黑眸,这双深深吸引着她沉沦堕落,这双总是比什么都锐利闪着光华的黑眸,如今,却已空洞的不再有焦点……

纵使坐在美丽的喷泉前面,他也许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色。

蓝澈隐隐觉得不对劲,他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却徒劳无功。他伸出大掌向前摸索,终于触碰到了雪幽一直无法真正放下的柔荑。突然,他的身体一震,就像触了电般的快速的收回了手。

他刻意沉着,刻意冷静,但还是被雪幽看到了那张宛如稀世名画被融掉了色彩的脸庞,分明闪过了一丝仓皇失措。

深呼吸,仿佛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你来了啊。”他笑,却已暗淡无光。

泪珠一颗颗脱落,雪幽却浑然不知,当白皙的脸庞上染上了湿濡,她才缓缓张口“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哽咽,心跳缓慢如死人。

他似也愣住,然后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一切只是不小心用刀子划破了一个伤口般的淡然轻松“只是生病了,不过过几天开过刀,就会痊愈。”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突然她激动低吼,蓝澈只是僵硬着唇边的笑容,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到底怎样才能放过我?!当我决定好要重新生活,当我决定要离开,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面前?!别以为你生病了就多了不起!别以为我会在乎,别以为我会心疼疼得要死!蓝澈,你问过我曾经恨过你没有。好,我告诉你,从没有一刻,我像现在这样恨着你!我恨你……”

终于,她犹如身负重伤的蓦然蹲伏,双手掩着脸孔……

痛哭失声……

“对不起,是他要我们瞒着你。你的身体不好,我们也怕你知道了以后,会……”坐在雪幽的公寓,冷邵轩心疼的盯着蜷缩在落地窗前小小的身影。

雪幽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声音还带着早上哭泣的嘶哑“哥,告诉我一切,我要知道一切。”

他舒了一口气“还记得你失忆的时候,我和他谈过之后,他变得暴躁易怒的那次吗?”

雪幽点点头,告诉冷邵轩自己在听。

“只是不能走路又怎么会打垮那个铁人?其实,那次他昏迷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他的脑中长了一颗肿瘤。”冷邵轩敛眸,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痛苦。蓝澈于他,已经不再是朋友那么简单,那个男人深爱自己的妹妹,那个男人还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医生说他的病已经不能再拖,我已经安排好一切,只要他点头,就可以立马飞到美国做手术,虽然几率很低,但他的病已经很严重,当时不开刀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刀。可是,那个时候你恰巧失去了记忆,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他毅然决定不会离开,要留在你身边,我拼命地劝他,可他还是没有改变主意。他说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让他在弥留之际还能留在你身边陪着你。他说是老天实现了他一直以来的愿望,能不再掩饰的守在你的身边,虽然是以生命为代价。直至最后一刻,他都不想舍弃你。”

冷邵轩淡淡一笑“其实,我是明白他的。就算开刀他也不一定就能痊愈,医生说几率只有三成。我想他是希望自己可以利用最后一点时间陪你,而不是带着遗憾死去。”

一阵酸楚涌上鼻尖,雪幽没有动,只是心已经麻木,只是眼泪成串。

“雪幽,还记得那块他为你盖的墓碑吗?”冷邵轩无奈的摇了摇头,陷在回忆里面“那时,传来你的死讯,我真的不敢相信。当时我被人保护着,所有的信息来源就只有靠他。那晚,我偷偷跑了出来,在你的墓碑前找到了他。知道吗,虽然和他不熟,但我也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可是那晚,我真的不确定了。他站在你的墓碑面前,什么也不做,就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可我却看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巨大痛苦,丝毫不亚于我。他哭了,雪幽,那晚对着你的墓碑,他不停的在流眼泪,就连我在旁边,都没有发觉……”

“雪幽,顺从你的心。如果还会为他痛苦,就为他做些事吧。为他,也是为你自己。”

冷邵轩离开了,雪幽却依然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

有人说过,当人们觉得不安全或者受伤害,就会双手抱着膝头,呈在妈妈子宫中胎儿的姿势。雪幽现在就是这样,她靠在窗边,抱着双膝,默默地流泪。痛苦不停蔓延,为什么心脏这一刻竟会这么有力?为什么不让她晕倒,为什么不昏死过去,为什么还要让她承受这么难以附加的疼痛。像淬进火里,像割进肉里。

没有神迹,她还是这么清醒。脑中是男人消瘦毫无神采的脸庞,原来每个人都有一副面具,原来不止是她一直用坚强来掩饰脆弱。

他隐瞒的事情太多,就连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恨他什么。

亦或是该恨她自己……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不是她执意要和蓝澈结婚,如果不是她一直招惹,也许所有的痛苦都不会发生。蓝澈曾经说她自私,的确是。她自私的付出,然后又自私的决定去留。全然不顾,那人被她搅乱的面目全非的感情。

今晚的月亮一直被乌云笼罩,暗淡如丝的月光下,是凛冽的北风。

好冷,真的好冷。冬天,为什么还不过去?

忽然,一个温暖的大衣紧紧包裹住雪幽不停颤抖的身体。

她抬起头,可怜兮兮。对上满怀担心和爱意的蓝眸,泪水终于肆意夺眶而出。

“拉斐尔,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拉菲心疼的抚着雪幽的长发,他轻声叹息“幽幽,去找他吧。”

他无心抗争,在知道那个男人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的几个月,在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后,对他也只有同情和钦佩。

“拉斐尔……。”

“既然担心,就去找他。”他俊朗一笑,依旧阳光温暖“我还是会在法国等你,等你回来。”

窝在男人的怀中,她点点头,任泪水宣泄般的流淌……

当雪幽再次来到医院,男人依旧坐在喷泉的旁边,静静的望着。仿佛他所有的幸福都遗落在那一汪清泉中,他一动不动,寂寥的神情凄哀落寞。

雪幽缓缓走到他的身旁,这次他没有错认。

缓缓一笑,他声音低沉而嘶哑“还记得我们在法国教堂前的那个下午吗?那次,我是真的想要放手。放弃对我来说早已成为习惯,可是,放弃一件比自己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你知道这有多难?好像一同放弃的,还有我的心。我不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从来没有人肯教我。可当我终于学会了,却已经失去了资格。”

雪幽屏息着,默默地站在一侧。

“现在,我已经没有资格。所以,雪幽,走吧,再也不要来找我。”他淡淡的说道,异常冷静。

然而,他冰冷的双手在微微颤抖……

她蹲下,纤细的手指一一划过男人清晰的轮廓,像曙光,像焰火。他依然俊逸如初,依然魅力非凡,让人无法阻挡,几乎是罪恶。手指缓缓来到男人紧抿的薄唇,这里,总是说出最无情的话语,这里,总是有无数的谎言。

他总是骗她,现在还当她是傻瓜吗?

他说他学会了如何去爱,又是一个天大的谎言。爱一个人哪需要什么资格,爱一个人哪有什么东西能拿来衡量。

他安静的任她摸索,身体有些僵硬。

“蓝澈,究竟你的心在哪里?”怎么能这么肆意的伤害自己而不觉得疼痛?怎么这样说着违心的话却好似真实?

将大掌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的抚着,那么冰冷的手,掌心却是异常温暖。她从没用心去感受过,也许她知道要仔细揣摩这个男人,也许就不会错过这么多。她总是不愿意相信他会爱上她,总是不去往好的方面想,只顾着自己自怜自哀,只顾着****伤口。

“以后,就让我当你的眼睛,我帮你看着泉水,我帮你看你所有想看的东西。”她柔柔的低语。

蓝澈悲伤一笑,有些涩然,他认真而又执着,严肃而又坚定“可是我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你……”

多简单的愿望,如今却已成为奢侈……

忽然,豆大的眼泪顺着男人的指缝落下,蓝澈慌了,却无从下手。模糊地视线,只能顺着感觉,尽量温柔的擦掉雪幽的泪水,可动作却笨拙不堪。

终于,他被打败“不要哭,我会好的。医生说只要动手术,就一定能成功,几个月后,也许我都能……”

他在强自压抑,隐藏着他的痛苦,不让她察觉他受到的折磨……

她明白,她知道。所以,只好顺从他的谎言“好,等你好了,再把我狠狠甩开。现在,就让我陪着你,做你的眼睛。”

大手微微僵硬,抚着她的脸,他轻声叹息,淡淡的悲哀“我是怕我自己,你再不走,我怕我以后都不会让你走,我怕我再也不能松手,我怕会丢下你一个人,在经历一次生离死别……”

这么国王一样的男人竟然还会有害怕的东西,终于抓到他的弱点和把柄,可为什么她只是想哭。

枕在他早已没有知觉的腿上,体会从未有过的平静“那就不要在放开我的手,让我永远呆在你的身边。”

纵使她知道,他们的永远已经缩短为短短的几个月。

纵使她知道,他们的未来已经就快要用完。

来不及开始,就要说再见。

来不及相爱,就已经将要结束……。

爱情,太过百转千回……

蓝澈脑中肿瘤形成的水肿已经压迫到他的视觉神经,他的眼睛总是时好时坏。

雪幽从公寓做好了饭菜为他带回来。

走到门口,房门被打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蓝先生,别写了,你的眼睛虽然好些了,但还是需要多休息。”杨护士将饭菜放在蓝澈病床的自动桌子上,说道。

蓝澈皱了皱眉,却颤颤的扯动了下嘴角,好像多困难一样。

雪幽站在门边捂嘴偷笑,想起来她之前对男人的警告,没想到他真的在执行。

“把这些拿走吧,雪幽待会儿会给我从饭菜来的。”说着,那张因为病痛而日渐消瘦的脸上出现了曙光一样夺目的神采。

雪幽适时推开门,走了进去。“谢谢你了,杨护士,以后蓝澈每天的饭菜都由我来做吧,你就不用帮他买饭了。”

杨护士暧昧的一笑“知道了,你们小两口真是恩爱。好了,那我先出去了,”

雪幽脸颊微微晕红,将饭菜整理好,放在蓝澈的面前。

“怎么才来,杨护士都要把我吃了。”蓝澈微微抱怨,不过拿起筷子的手竟然像闪电一样。

雪幽白了男人一眼,突然道“看在你表现不错的份上,明天做你喜欢吃的红烧肉。”

拿着筷子的微僵,蓝澈抬起头,疑惑的问“什么表现不错?”

“就是你对护士的态度啊,还知道微笑,虽然笑得还不如不笑,但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雪幽骄傲的说。

因为蓝澈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诺大的医院除了杨护士很少有人敢靠近蓝澈身边。如果雪幽不再身边,杨护士恰巧也不在身边,那蓝澈岂不是没人照顾。所以雪幽在几天前就和男人下了通牒,只要再发现他对护士们冷凝着一张脸,雪幽就同样冷着脸对他。不过显然,蓝澈还算识时务。

看着雪幽微带骄傲的神色,蓝澈的脸黑了大半。有苦不敢言,只好拼命地吃东西来发泄,所幸雪幽的手艺好得不得了,所以他越‘发泄’越高兴。

“咦?这是什么?”视线在看到蓝澈身边写的小本子上,雪幽疑惑的问道“你在写什么?”

刚想拿起来看,没想到蓝澈的手竟然比她还快,将本子小心翼翼的塞在枕头下,蓝澈僵硬的笑了笑“没写什么,随便画画。”

雪幽不赞同的摇摇头“杨护士不是说了,眼睛刚好,不要总是写东西,要多多休息。”

蓝澈扯了扯唇角“如果不趁现在写完,我怕明天就没有机会。”

淡淡的语气,却扯动了雪幽心里那根不敢触动的心弦。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颤抖,她竟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忽然一只大掌覆了上来,温暖的掌心灼烫着她的肌肤。缓缓抬起头,看到那双幽深的黑眸光彩一如当初。

蓝澈轻松一笑,深深凝望她,他温柔低喃“知道吗,现在的我,太幸福了。我都会怕老天会嫉妒。”

雪幽聆听着,看着蓝澈专注却有些憔悴的脸,泪水隐隐的含在眼眶,她拼命抑制才没有让他们流出眼眶。

因为她知道,她的眼泪,只会让男人痛苦。所以她要坚强,她留给他的,只能是最美丽的微笑。

“笨蛋,老天怎么会嫉妒。老天就因为见你说过太多的苦,所以现在开始让你幸福。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天都会是幸福,都会是快乐。”

“真的?”他的眼中微带疑问。

她重重的点头。

蓝澈微笑,魅力依旧无以伦比。纵使知道这些是谎言,但他却不忍心戳破。他明白自己的病多么严峻,也知道在快乐的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巨大的痛苦。

爱情的欢乐在于一瞬,爱情的痛苦伴随一生。他给雪幽带来的一直都只有痛苦,他对她的亏欠,永远都还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