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心系着那胡乱踏入樱花林的舞,凛也时刻注意这房间里的小狐,生怕这里的战斗波及到那里。
两人同时收手,看着对方,戒备着。
也不知是谁先离开,或许是两人一起离开,凛跨过已经破碎的门扉,向着向着小狐歇息的地方冲去,而殇则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向樱花林里急速奔去。
幻阵里,透望着眼前不停地移动着位置的樱花树,似乎所有的树都变得一样起来,让人分不清方位。
透依着自己的直觉在幻阵里走着,可,在幻阵里,最不能相信的便是自己的直觉。
透小心翼翼地避开着幻阵里的杀阵与困阵,隐隐约约地听见有人在呼唤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急切。
“透儿!”
一声很慈祥亲切的声音在透的耳边响起,这久违的呼喊让透的身体猛地一震,心底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幻象,这是假的!”
可是,再怎么提醒自己,还是对那声音充满了眷恋,好久好久,没有人这样喊过他了,哪怕是幻象,也忍不住想要去听,去感受。
“透儿,我是娘啊,怎么不理娘呢?”声音很温柔,就像一个母亲对调皮的孩子宠溺地嗔怪。
“不要听,不要听,假的,都是假的!”透仍旧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双手捂住耳,紧闭着双眼,抵抗着这声音,哪怕再眷恋,终究是一场幻象,它只会引诱自己走向毁灭。
“透儿,你怎么了?难道又受欺负了,不要怕,娘去帮你报仇!”
声音就像一声声温柔的魔咒,直直穿入透的脑海,让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慢慢地,慢慢地,透放开了心神,抱着双膝,哭泣地想一个无助的孩子,让他仿似回到了很多年前。
他被打,被骂,被人当成妖怪,他蜷缩在街道小巷的角落里,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这个时候,他的娘,就会拼命地找他,然后看着他如此模样,便会去找那些欺负他的人打架。
开始的时候,本来是去理论的,可,渐渐地,他们都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弱者根本没有理论的权利,然后,他的娘化为镇上最为凶悍的妇人,谁打了他,她便打回去,谁骂了他,她便骂回去。
打过之后,骂过之后,他的娘便会紧紧地抱着他,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安慰着,温柔地诉说:“透儿,你永远是娘的宝贝,所以,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你只是为自己而活,何必为了那些不在乎自己的人而折磨自己。”
那个时候,心跳随着母亲那粗糙的手的节拍,难过的心便会慢慢地恢复回来,那个时候,他与他的娘相依为命,他每次都在心底暗暗发誓,娘,等我长大,等我变强,那样便再不会受到欺负。
可是,娘死了,被那些人活活打死了,为了复活她,对于小狐的心血,他势在必得,就像凛对于樱花果势在必得一样。
泪眼迷失了碧色的眼眸,透抬起头,看着模模糊糊的天地,有个熟悉到心底的人影在他面前不停地晃动。
“娘!”透猛地站起身来,想要抓住她,却连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眼睁睁地看着眼前之人隐入樱花林。
透急忙追了上去,再也无法顾及其他。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幻影专挑那些困阵杀阵的夹缝中经过,以至于一直紧紧跟随着的透也好几次险些触碰阵法。
有好几次,透与舞擦肩而过,近在咫尺的距离,却没有发现对方,或许,这就已经注定,就算舞再怎么心念于透,他们也是有缘无分。
殇毕竟是这里的主人,即使没有那个能耐将这片樱花林的阵法消去,但也知根知底,异常的熟悉,很快,殇便找到了在樱花林里乱窜着找人的舞。
“哥,快去找找透哥哥,万一他不小心触碰到了那些强大的杀阵怎么办啊!”舞拉扯着殇的衣袖,带着一丝恳求,一丝急切。
殇带血的眸光暗沉,却依旧宠溺地拂了拂舞柔顺的发丝,温柔地答应:“好!”
殇将舞带出了樱花林,对着舞郑重而又警告地说道:“舞,在这里等着,我去救他,若你再次任性踏进这樱花林,我不仅不会救他,反而会将他带入死亡的炼狱。”
舞被如此模样的殇吓到了,呆愣愣地望着他,记忆中,虽然殇对待别人很凶残,但对她这个唯一的妹妹,一直温柔以待,从没有说过重话,舞木木地点了点头,待反应过来时,殇已失去了踪影。
幻阵中,透还在不停地追逐中,突然,眼前一阔,似乎到了那世外桃源,蓝蓝的天空,清清的湖水,绿绿的青草,还有那倚靠湖边而立的简单而又舒适的竹屋。
一切的一切都如透与他娘梦想中的生活,春风拂面,带给人一种温暖的气息,透看见,他的娘在那清澈的湖泊上翩翩起舞,记忆中,她也曾那样舞过一次,那一次,是在一座高高的山头,迎着风,起舞,像是在怀念,那一次,她决绝地对着天空说再也不见,那一次,在小小年纪的透心中,成为了永恒的记忆。
透缓缓地走上前,看着她犹如曾经一样对着她温和地笑,让他再也记不起这只是一个幻象,再也不记得这全都是假的。
那湖泊一片平静,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湖泊之上的女子对着透招手:“透儿,来娘这里!”
透被这一切所蛊惑,碧色的眼眸变得痴呆,若在平时,他肯定不会如此容易被迷惑,只因为那复活的希望又瞬间将他打落地狱,变得绝望,而又狠狠地受了凛一掌,身体状况与精神意志都在崩溃的边缘,看到那美好的事物,便催眠着自己,在梦里也好。
透还在继续上前,身体在实与虚之间转换,就在那大红的脚底快要踏上那平静的湖面时,透被一股力量急速地拉回,被狠狠地摔在了草地上。
这一摔,将透的神志拉了回来,呆愣的碧色眼眸瞬间变得清晰,对着殇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谢过。
而就在透被拉回来时,湖面的跳舞的人影消失,平静的湖水变得暴动起来,翻起滔天巨浪,像是在表达着它的怒气。
殇抽出身上的长鞭,向着巨浪挥舞而去,一道压制的力量盖在巨浪的上方,巨浪不停地挣扎反抗,周围绿绿的草坪也因为能量的肆虐而变得狼籍不堪。
没有后继之力的巨浪终究抵不过人为,力量慢慢地开始消弱,最终平复了下来,又恢复到当初初见的模样,有着一种养精蓄锐的味道。
殇赤血的双眸眯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长鞭,随地一甩,地上立马出现了一条深深地沟壑,但很快,那沟壑竟奇异般自动愈合起来。
殇看着眼前的湖泊,凉凉地说道:“你别以为你用这种方式向我抗议,我就得妥协着什么,我告诉你,就算你禁锢着我们永远不得离开这片樱花林,但你若想得到你想要的,就得老老实实地给我呆着,不然,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更像之一头被关在铁笼里的雄狮做着最后的警告。
湖泊没有任何的动静,仿似根本没有听到这一警告的话语,优哉游哉!
“哼!”殇重重地哼出了声,看了一眼透,转身离开。
透也没有任何的话语,拖着疲惫的身躯,跟在身后,当他们两人都踏出草坪时,湖泊消退,青草枯萎,重新长出了一片樱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