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街道上已是华灯初上,一匹快马奔驰在已经鲜有行人的街道上。马上端坐的是一位俊雅英姿的公子,他便是北静王水溶。此刻,他心急如焚,正不断快马加鞭往皇宫赶。
此时已过戌时,皇宫的大门早已关闭了。奔到城门前,水溶纵身跳下马,朝着守城的领军说道:“我要进宫面圣!”
那领军认得水溶,知道他是北静王爷,而且还是前几日比武大赛的状元。忙躬身作揖道:“启禀王爷,现在已经过了戌时,皇上已经回后宫了。这个时候是不见外客的,还请王爷回吧!”
水溶从怀间掏出那块皇上御赐的金牌道:“我有皇上赐予的御前金牌,可以在任何时候行走于皇宫,并可随时拜见皇上。”
那领军还有些犹豫,说道:“这……”
水溶严厉地说道:“我有要事要禀报皇上,情况十分紧急,关系到江山社稷,若耽误时机出了闪失?敢问这位军哥你可担待得起?”说罢,转身就要离去,那领军连忙拉住水溶道:“王爷,慢走,不是我不想让王爷进去,只是皇后有令,过了戌时除了她娘家的人,任何人也不得出入皇宫呀!”
水溶顿感诧异,怎么又是皇后,她在后宫里把持也就算了,怎么连出入皇宫她也要插手了?想了一想,便又对那领军说道:“那你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就说北静王有急事求见。”
那领军答应着去了,不多时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谦恭地对水溶说道:“王爷久等了,皇上和皇后请您进去呢!”
水溶进了门自有一个太监引着路,来到了宣化殿。见皇上正在高堂上端坐,身边就是那个皇后。此刻她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可是不知为何,那丝笑意却一点不能给人友好之感,只能让人的心中徒生出深深的凉意。
“臣水溶参加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水溶恭敬地行了君臣大礼。
皇上略略欠身,伸出手来和缓地说道:“水爱卿平身。”
“谢陛下!”水溶站起身来,抬起头来,双目炯炯地望着皇上。
皇上的眼神在与水溶对视的时候,忽然有一刻的恍惚,他顿了顿,又问道:“不知水爱卿入夜求见,有何要事呀?”
水溶略一沉吟,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当日臣拿下武状元的时候,陛下也曾亲口答应了臣的一个请求,不知陛下可还记得?”
皇后在旁一直没有说话,这会儿听了水溶的话,脸上却现出一个复杂的笑容。因说道:“北静王这话说得就不对了,皇上乃当今天子,说出话来自然是金口玉言,岂有不记得的道理?”
水溶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定定地看着皇上。
皇上恍然笑道:“朕怎么能不记得呢?不就是你和林黛玉姑娘的婚事吗?你不是说林姑娘年纪尚小,要等她及笄之年以后再谈婚论嫁吗?”
水溶道:“陛下说得不错,可是为什么陛下又下旨召她进宫做公主的陪读呢?”
皇上听罢,脸色微变。还未等说话,就被皇后抢过来说道:“原来北静王入夜造访就是为了这件事呀?我看北静王未免多虑了吧!做公主的陪读难不成会委屈你这位未来的王妃吗?”
“这……”水溶一时语塞。
皇后脸上立时现出得意之色,她继续说道:“准许王爷婚事时,本宫也在皇上身边,当时哀家还说了几句祝贺的话。难道这些北静王都忘了吗?你也知道,林姑娘如今还未到及笄之年,哀家让她进宫几年,又不会坏了王爷的婚事。再者,贤德妃曾一直向本宫夸赞她人品出众,文采了得。而公主身边恰恰就缺一位这样的姑娘随行伴读。北静王,你口中喊着考取武状元是为了报效朝廷,为国立功。这会子我们不过是让你的未婚妻做一下伴读,你就至于如此吗?搞得好像皇上要抢了你的人似的。这不免是你的不对了吧?”
水溶刚刚送别了黛玉,心中郁闷不已,又知这宫门深似海,唯恐黛玉进了这后宫会有什么闪失,一时性急这才匆匆忙忙地前来求见皇上。此刻因渐渐冷静了下来,不免在心中暗骂自己的鲁莽。不该这么冒然地就闯进宫来,原以为能够单独面见皇上,岂料又有这个妇人从中捣乱。听她如此说,自己似乎还真不占个理字,好像倒是自己多有冒犯圣威了。又望了一眼皇上,却见他满是倦怠之意,不住地打着呵欠。水溶心中了然,看了林妹妹进宫做公主的陪读已然是不能更改的事了,自己再在这里磨牙也没有什么好处。遂只好谦恭地深施一礼道:“水溶也是为情所困,一时乱了方寸。这才冒然进宫,还请皇上治臣不敬之罪。”
“水,水爱卿……言……重……了。”皇上连忙说道,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口齿突然不伶俐了。
“陛下,您这是?”水溶狐疑地问道。
还未等皇上答话,皇后又抢过来说道:“陛下日理万机很是劳累了,北静王的心情哀家也很能理解,你放心皇上不会怪罪你的,还请北静王跪安吧,皇上要歇息了!蔡公公,摆驾椒房殿!”说罢,站起身搀着皇上就欲要离去。
水溶无奈,只得又一次跪下叩拜道:“臣恭送皇上皇后!”
走至门口,皇后不忘回头朝着水溶现出诡秘地一笑道:“北静王只管放心,哀家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未婚妻,不会让她有丝毫的闪失的。四年之后,待她及笄之后,哀家必定会亲手操办你们的婚礼的!“
“臣多谢皇后的美意。”水溶无奈而违心地说道。
水溶怅然若失地走出了宣化殿。外面夜色已深,在迷离的灯影中,皇宫里的景物显得是那般的诡秘。水溶只感到一阵阵的凉意,这样的皇宫,他实在是不想踏进来,可是如今却无法阻止自己心爱的人步入这里。这一刻,他第一次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失落感。一时黯然神伤,泪水便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王爷还请慢行一步。”忽然水溶的身后传来一个喊声。水溶回过头去,却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匆匆地跑了过来。
“公公有何事?”水溶连忙停住脚步问道。
刘公公喘了口气说道:“皇上说这盒金乳酥是宫里最好吃的糕点,王爷这么匆忙地赶进宫来,想必还没有用饭。所以吩咐老奴把这盒糕点给王爷送过来。”
水溶伸手接过那红色的漆雕盒子,说道:“有劳公公了。”
刘公公摆了摆手,又意味深长地说道:“王爷客气了,老奴只想提醒一句。这盒点心真的好吃得很,还请王爷回去细细品尝,切不可辜负了皇上的这片心才是。”
水溶立时会意,遂点头笑道:“请公公回去转告皇上,水溶一定会认真品尝的。他日再向皇上回禀这糕点的滋味如何。”说完,把那盒子塞进了怀里。
“王爷,好走,老奴告退!”
步出宫门,水溶纵身上马,抖起缰绳任由马狂奔了起来,他的思绪也随着飞奔的马蹄展开来。
水溶回想起那日皇上急急地把他召进宫,先是拉着他下棋,接着就亲手御赐了这面金牌。然后还说了很多日后要委以重任的话,还有大郁朝的江山全要仰仗他的话,当时他觉得皇上有些奇怪,待要相问时,皇上却突然又说起旁的无关紧要的事来。不多会儿,皇后就来了,所以水溶也就没有再问。如今再把今日之事联系起来,水溶越发觉得皇上是受了皇后的牵制,自己有很多事情不能自主了。想到这里,水溶不由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这么说来,林妹妹在这个时候进宫岂不就更危险了?猛然水溶又想起了怀间的那个盒子,看来皇上肯定因为方才皇后在身边,有许多话无法说,这才让刘公公把这个盒子交给自己,不管如何,还是回去先看看盒子里有什么再做定夺吧!
回到王府,水溶顾不上吃饭,急忙走进自己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见里面只是有几块糕点,水溶把这些糕点依次掰开来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由有些失望。水溶又认真地打量了一下盒子,发现盒子的外表看着应该很深,不应该只放一层这么几块点心。于是他把盒子翻转过来,慢慢的摸索,终于被他找到了玄机。原来在盒子下面还有一个夹层,水溶把它撬开,一张黄色的绢帕就露了出来。水溶连忙展开一看,却是皇上的密诏。
上面写道:“水爱卿亲见,朕泣血书此密诏。朕遇大不幸娶了欧阳月这个妖女为后,此女忤逆叛乱,私欲膨胀。不仅把持了整个后宫,对朕的江山社稷也是虎视眈眈。更甚者,他的娘家忠顺府在朝中的势力也是越发庞大。朕有心阻止,无奈近日感到体力越发不支,不知那妖女给朕下了何等药物。幸而爱卿夺下了武状元,不然再被她弟弟夺下,朕就更无计可施了。重整郁朝的重任就教与爱卿,还请爱卿勇担此任。拨乱反正,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若能成就此大业,朕将不胜感激。
水溶看罢,不由掩卷叹息,感慨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