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程匆匆地报上地址,他即刻了然:“好,五分钟后下楼等我。”
挂断电话,她匆匆跟洛阳告别,还特意给王珊珊发了短信,告诉她自己有事先走。洛阳还想再说些什么,而她却绝决地加快了步子,最终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洛阳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掏出烟来一口一口地抽起来。冯程程知道他还没走,甚至能猜到他正在看她,当即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在邵天扬及时开车赶到,她拉开车门坐上去,隔着贴着膜的玻璃,才敢抬头往凉台的方向看。
凉台那里是漆黑的一片,只有一点火星,亮起来之后又迅速灭下去,然后就有一团白色的烟腾起来,如同晨雾一般,淡薄的一层,随风逐渐化开,铺散而尽。而洛阳的轮廓就在那屏薄幕之下淡出淡入,如同刻进深色的暗漆里,沉湎而厚重。
邵天扬顺着她看的方向望过去,忽然嗤声一笑:“我说你怎么肯给我打电话了,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行,这回咱俩算是扯平了。”
邵天扬带她去了他私人的影院,地方不大,不过二百平左右,平时没人来,只是几个哥们儿看AV女优的时候才会想到这里。
冯程程下车走进去,看见那宽幅的大幕之后,心情总算开释了一点。她环视了一周,最后摸着软软的沙发背垫,一脸错综复杂地感慨起来:“都说你们这群人一沾了玩儿,那就疯的没边儿,我倒看这个“疯”字后面的意思有很多,一种是心情上的疯野,一种就是钱财方面的挥霍无度,很明显,你们就是集合了前者和后者的一群纨绔子弟。”
邵天扬挑起眉来反对:“我这罪名担的可真是冤了啊。其实是我小时候爱看电影,每天放了学不回家,就往电影院跑,还整天和家里人嚷嚷着长大了要开电影院。后来我爸怕我在外头跑会出事,干脆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了我一间。其实这里也不是多奢侈的地方,就是拿旧平房改造的,只有放映机在那个年代显得贵了点,但是,一手操办的全是我爸,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冯程程不置可否,继续参观,邵天扬便趁时拿了一部《东成西就》来看。其实房间里有数字放映机,但他偏偏不用,而是搬了胶片装在老式的胶片放映机里。放映机摇起来有轻微的“嗒嗒嗒”的声响,但是一有影像在屏幕上呈现出来,那个声音就会被自然忽略。
这部片子已经很老了,冯程程和同学一起在宿舍里看过。最初看的时候,整整笑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满屋子人全都学着张学友扮演的洪七公的口音,指着对面的人叫“英雄”。
冯程程心情纷乱,直到电影演了大半才进入状态,开始她还僵着,但后来还是捂着肚子笑成一团。
邵天扬本来是亲自摇来给她看,结果被她的笑声感染了,干脆按了自动,坐过来陪她一起看。
冯程程给他挪了挪地儿,还指着屏幕上的人物说:“你看,梁朝伟年轻的时候是这个样子,我倒觉得比不上哥哥,但是老了之后,反倒是梁朝伟比哥哥有些味道。”
邵天扬嗤地一笑:“敢情你喜欢他们,全凭那张脸啊?我爸跟我说过,男人不能光靠一张脸挣饭吃,我强烈同意这一点,所以,当年有好多人都劝我报什么电影学院,我都坚持不去。”
她不赞同:“长的好看又不是人家的错,再说人家都得过影帝的。”
邵天扬不和她争辩,把茶几下层里的几袋零食拿上来给她吃。她也不客气,拿起一袋刚想拆开,忽然想起来去看生产日期,结果这些东西过期都快三个月了,于是她又放回去,笑问着说:“这些东西都放多久了?”
邵天扬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上回你哥带齐欣然来的时候落下的。怎么,过期了?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冯程程摇摇头说:“不用了,少吃零食,免得发胖。”
说完,她又继续专注地看电影。
屏幕上的光笼落在她的脸上,忽明忽暗,唯一不变的就是她淡浅笑若星的眉眼。五月的气温早就开始回暖,冯程程脱了小风衣,里面就只有一件薄薄的洋红色针织衫。V领开的不大不小,刚好把锁骨露出来。这个颜色很挑人,一般人穿起来总会有些俗气,但她皮肤白,气质又好,所以衬的整个人格外讨喜。
邵天扬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她,目光一时晃错不开,看到她笑的时候,他也把嘴角轻轻地扬起来。看着看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一下子就慌了神,于是不假思索地站起来,坐到侧面的沙发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