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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冯程程的“太后待遇”一直持续到晚上,最后看到邵天扬主动系了围裙到厨房去洗碗,她总算良心发现,有点过意不去了。

“你先搁着吧,一会儿我洗。”

邵天扬笑的意味深长:“算了吧,估计你这个”一会儿“能一竿子支到明天。”

冯程程知道他在暗指什么,耳根子烧起来,一脸窘迫。但他像是没看见,还是利落地把围裙系好,转身往厨房里去。

王珊珊拖着一身疲惫回家,看见冯程程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干脆把挎包一甩,一屁股挤了过去。

“小冯同志啊,快来帮我按按脖子吧,疼的我就快断了。我那黑心的老板,逼着我们加了一夜的班,还不给加班费!靠,我在那台破电脑跟前连轴转了30多个小时啊!TNND,哪天我假扮他情妇去找他老婆聊聊天,给他上上眼药,看他还有没有时间这么奴役我们。”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厨房里传来一阵水声。她觉得怪异,刚要起身去看,结果就看见邵天扬从里面走出来。

她眨了眨眼,想起自己刚刚发那通不受约束、脏字连篇的牢骚,又窘又臊,悔的直想咬舌头,哪里还坐的住,利索的像是受惊的兔子,抓了书包就闪进了自己的卧室里去。

邵天扬倒是笑的格外开心,一边解围裙,一边嘱咐冯程程:“我先走了啊,三天没回家喂鱼了,也不知道饿死几条。你别忘了吃药,晚上应该会疼起来,让你朋友帮着弄些冰块镇一镇。”

冯程程点头,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送他出门。

冯程程关好门,刚转过身来,就看见王珊珊从卧室的里面探出脑袋,暧昧非常地朝她勾着手指,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叫着:“冯小程程?程小冯冯?冯程小小?小小冯程?”

她那带着颤音的腔调的确让人头皮发麻,冯程程使劲哆嗦了一下,没好气地问:“干嘛?半夜装鬼?”

“是啊,是啊。快说,那男的是谁?”

她倒是一脸无辜:“我哥那朋友啊,上次跟你提过的邵天扬。”

王珊珊总算收起那一副诡异的表情,讪笑着说:“你们俩发展还挺快嘛,这就登堂入室了?”

她一蹦一跳地跳回沙发上去:“你没看我成残疾人了吗?他只是送我回家。”

“原来是英雄救美呀。”王珊珊恍然大悟,继而凑上来说:“我看这个邵天扬挺好的,没架子,你看他一笑,哇塞,让人如沐春风。”

冯程程不置可否,低着头自顾自地揉着自己的脚,只听王珊珊不厌其烦地劝:“唉,这个真值得考虑。换个角度想,他送你回家不说,还做饭刷碗的,现在的男人有几个愿意下厨房啊?”

她不屑:“那是我哥特意交待的。”

王珊珊瞪起眼,总算恼了:“冯程程,我就不信你真那么没心没肺,连他对你有意思都看不出来。行,你就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冯程程被逼问的不耐烦,索性忽略她那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站起来往卧室的方向跳:“睡觉了,明天单位落实编制,我得去上班呢。”

她其实是睡不着。虽然主编曾经暗许她了那个正式编制,而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和业绩也是有口皆碑,但她的心里还是有一股莫名的惶惶,好像有一团火架在心里,不温不火地烤。

忍到半夜里,脚腕果然疼了起来,她一个人爬起来到冰箱去找冰,结果冰桶是空的,无奈,只好又拖着一只残脚回去找止痛片。

她摒着呼吸,胡乱抠了两片放进嘴里,用水送服,然后缩被窝里闭眼忍着。过了一会,全身发了一层汗,脚上的疼痛感渐渐地减轻,这才有了点困意。

这一夜睡的极是不好,一直在作梦,一会儿是爸爸出院了,一会儿又是自己转了正,涨了工资,正拿着工资卡数钱。

工资到底是多少还没看清楚,闹铃偏偏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冯程程一下子就醒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想到今天要落实编制,着实不敢耽搁,立即爬起来,在冰箱里找了些剩菜用微波炉热热吃了,就急匆匆地往报社赶。

因为脚伤的缘故,她只能穿运动鞋。还好这鞋极轻,穿在脚上几乎没有负重感,底子也很软,所以走起路来,并不是很疼,只是姿势有些难看,一点一点的,步履艰难,凭惹来路人一脸探究和惋惜的目光。

但她心情还不错,大概是那个梦做的太真实,让她分辩不清,甚至连挤公交车的时候,嘴角都擒着一抹难掩的浅笑。

其实,这个正式编制并不是在编人员关心的问题,而且在他们的心里,这个名额基本上就是非卿莫属,所以,从冯程程走进办公室的那一刻,他们表现激奋的大部分原因是:冯程程上电视了。

“程程,你上电视了。前天的晚间新闻和昨天的午间新闻里都有你。”

“是啊,那几个问题问的真有水平。”

就连张敬芳也暗暗地跟她说:“小冯,这次表现的太好了,大伙儿都说,最后这个编制非你莫属。”

冯程程扫了扫周围,看到包括邓淼在内的几个编外人员都是神色肃然地坐在座位上,于是她也一脸的谦虚谨慎:“会还没开,到底********还不知道呢。”

大伙儿还聚在一处,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纷纷,就听见有人喊:“呀,到点了,同志们,开会了。”

这么一喊,人们就赶紧各自散开,拿了文件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会议室不算大,但全社总共那么四十来号人,都坐进去也是绰绰有余。平时,大伙也没什么讲究,都是随意乱坐,这次却及有默契地把编外人员安排在一起。

冯程程挨着邓淼坐下,感受着来自各处的目光,鼓励、漠然、期待……各式各样,分至沓来。

此时,拿着杯子从容而至的社长是焦点,随后而来的主编也是焦点,而冯程程更是焦点中的焦点。

主编枯燥无味的开场白过去,又是社长冗长的一段发言,冯程程不知道随着大家鼓了几次掌,才总算迎来了关键时刻。

她的心提了起来,就卡在喉咙里,扑通扑通地似是要跳出来。她不由想起自己初来报社时的茫然,想起采访江墨时的艰辛,还有应对郭厂长时的无奈和主编信誓旦旦的许诺。这些画面,好像一幕幕老电影在脑中慢慢回放,每一处细节都像是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分明。

终于,社长站起来,郑重地宣布道:“欢迎邓淼同志正式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大家向她表示祝贺!”

有那么一秒,冯程程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张敬芳本想对着她鼓掌祝贺的手却嘎然停住,就那样无措地举在半空中。

全身的血液急速上涌,由指尖传来阵阵寒意慢慢地袭便全身。

一切来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冯程程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塌,似乎有什么在倾刻间倒了下去,支离破碎,意志、信念,还有什么别的,都在这一刻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