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程一点儿也不想去,可冯家傲一大早就去敲她的门,她不得不爬起来,穿上那套略微显嫩的运动服。但这次她决定不扎马尾,而是盘起来,像一大朵棉花糖一样束在头上,松松篷篷的。
她因为一时找不到护腕拖延了一会儿,再和冯家傲绕道去接齐欣然,耽误了一些时间,结果那群人火烧屁股似的,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地催。
冯家傲拖长了声调,含含糊糊地说“马上就到,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却一点也不急,只顾叼着烟,慢悠悠地开车。
远远地,一座主体采用纲架结构、中间凹、两端微微上翘、呈元宝型的建筑物跃入眼帘,齐欣然兴奋抓着冯程程的胳膊,指着窗外说:“程程,快看,那个就是。”
冯程程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觉得俗气非常。她以前采访的时候曾路过这里,刚好看见机器往上吊钢架,还有些感慨地说:不是吧,打算模仿鸟巢?没想到,它最后竟然建成了金元宝这么个雷人的造型。
开着车一路向前,离建筑物越来越近,最后冯家傲把车子沿着弯道向右一拐,就看见一群男女站在馆外朝他们招手。
冯程程下了车,刻意在人堆里扫了一眼,都是熟悉的,唯独没有看见邵天扬,于是放下心来,跟着冯家傲他们一起往馆里去。
她没有什么运动细胞,所以并不怎么兴奋,只在装备区里随便挑了一把便宜的球拍,刷卡交钱。
刷卡机打印了交易凭条,冯程程拿笔去签字,结果听见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扬子。”
她手指微微一紧,表情也几乎僵住,但又迅速调整好情绪,签好字,客气地把笔还给售货员。再转过身来,就看见邵天扬拿了一堆贵宾卡,一张一张地发给每一个人。
那卡是绿色的,大小和银行卡差不多。谭振伟拿在手上,啧啧了几声说:“终身免费?扬子,你那什么朋友,真他妈够意思。”
邵天扬满眼含笑地说:“发小。”
谭振伟又是一脸疑惑:“你小子的发小我哪个不知道?女的吧?那可不能叫发小,得叫青—梅—竹—马。”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加重了“青梅竹马”四个字的语气,结果引得大伙儿也跟着哄了起来。
邵天扬奋起一脚,作势朝他身后踹过去,笑骂道:“去你丫的。”
谭振伟敏捷地躲开,嘴里仍是不依不饶:“说中了就想灭口?你小子也忒黑了吧?”
邵天扬不与他争辩,继续发卡。最后发到冯程程的手上,她看也不看,表情僵硬地接过来塞进兜里,然后快走了几步追着齐欣然说话。
邵天扬也加快了步子,追上来,笑眯眯地喊她:“程程。”
她不理他,他却犹未察觉,继续陪笑说:“你那脚不是受伤了吗?还敢打壁球?见过瘸腿的兔子是什么样儿吗?”
语调还像以前那样,玩世不恭,丝毫没有暧昧不明的意思,冯程程的戒备心理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她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儿,意在化解尴尬,又听他暗讽她是瘸腿兔子,而且那一脸揶揄偷笑的表情实在欠扁,于是她气鼓鼓地拿眼瞪他说:“没见过又怎么样?听说你一直在巴黎圣母院里撞钟,整天站那么高,看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
她的脚的确是没有完全好,平时走路看不出来,简单地蹦几下也还可以,但是不能长时间运动。邵天扬有过类似的脚伤经历,怕她伤上加伤,所以只是手把手教了她握拍的姿势和挥拍的动作,然后让她一个人在场外练习,自己却跑去跟冯家傲一起打双打。
跟网球比起来,壁球的速度要高,运动强度也大,再加上两个男人谁也不服输的劲儿,打起来好像两只身轻矫健的雨燕,满场飞窜,既紧张又刺激。
听着啪啪啪击球的声音,冯程程心生羡慕,再看自己只能握拍、挥拍,枯燥无味,也干脆跑到场边去当观众。
两个大男人在场上挥汗如雨,下面的观众也跟着惊心动魄,结果比赛结束的时候,人人都出了一身的汗。幸好这里配了浴室,散场之后,大伙儿又纷纷哄散开去洗澡。
到底是大场馆,洗浴用具是免费供应的,都是大牌子的高级产品。冯程程洗了澡,觉得全身清爽多了,她站在镜子前,用吹风机吹了吹头发就走出来去找大部队,却意外地看见洛阳和赵敏如,还有组织部的田部长有说有笑地由对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