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扬眯起眼,半天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唉,要不咱俩一块儿干,你看怎么样?”
冯程程有点意兴阑珊:“你让我在饭庄里当服务员?”
邵天扬点起一支烟,笑着反问道:“你受得了那份罪?”
“那是干收银员?”
“敢情在你眼里,我就只能开个饭庄是吧?”
冯程程耸耸肩膀,没说话。
他又问她:“你大学的时候学的是室内装修设计?”
她有些惊讶,但很快又明白过来,一定是冯家傲告诉他的,于是不再猜测,反问道:“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总算敛了漫不经心的表情:“我打算开个装饰工程公司,你过来帮我怎么样?”
冯程程心里“轰”地一响,随即心虚地说:“我毕业之后一直没找着对口的工作,这些年也很少复习这些东西,专业知识都忘的差不多了。”
“忘了就重学。”邵天扬伸手拍拍她的脑袋,目光里又添了几分认真,“当记者这一套,你不也从零开始的吗?那些设计方面的东西,你有底子,现在捡起来也不难。”
他这么一说,冯程程确实动了心。其实搞家装设计曾是她的梦想之一,只不过学成之后,没有用武之地,才不得不半路出家,改行当了记者。后来干记者干的轻车熟路,也就不再去想什么梦想了。
如今,转正的希望破灭了,业绩突出的她被打回原形,表面看她似乎已经从失业的沮丧中走脱出来,实际上,她还是很迷茫,甚至不知道除了记者,她还能干什么。正愁无处栖身,邵天扬又适时地提了这么个建议,她怎么能不为之一动?
但是,细想之下她还是顾虑重重:“我还是再想想吧。”
半夜里,冯程程一个人在床上翻来滚去,辗转难眠。墙上的时钟滴滴嗒嗒,她的神经也跟着一跳一跳地,一闭上眼睛,就是苏慕染一个人在医院里绝望痛哭的那一幕。虽然她只是听道听途说,但这画面却生动非常,就像真的一样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百感纠结。
最后,她爬起来,翻箱倒柜地把大学时候的书和笔记翻了出来,凑在护眼灯下看了一夜,结果第二天只能无精打采地顶着熊猫眼下楼。
冯家傲还没来得及笑话她,冯伟山倒是先发了话:“程程,你昨天晚上干什么了?这副样子,一会儿怎么去上班?”
冯程程不能说破,只好避重就轻,说自己看了一夜的书。冯伟山对她的话未置可否,又反过来责问起冯家傲来:“你每天半夜回家,是去干什么了?别告诉我图书馆半夜二点才关门,你是看了书才回来。”
“没,我不是公司有点忙,谈业务了嘛。”
冯家傲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轻车熟路,根本不用打草稿。冯程程最佩服他这一点,于是趁着冯伟山不注意,顽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冯家傲却视而不见,继续发挥:“爸,您不知道,那些人一听说您的身份,那马屁拍的溜响。我都一直很严肃地跟他们说,我爸是我爸,我是我,咱们工作的事,那是为祖国四化作贡献,千万不能往人情上揽。”
听他这么说,冯伟山的脸色才算好了些。
早饭是油条、花卷和豆浆,冯伟山胃口大开连喝两碗,之后就不问世事,起身去逗弄他那只鹩哥。
冯伟山还没走远,冯家傲就开始实施打击报复,伸手拽着她的小马尾,似笑非笑地说:“程程,爸这几天在家休息,用不上车,我看你快迟到了,要不让小王师傅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