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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月色如水倾斜而下,芜水河浪声击鸣似万马呼啸奔腾。

几只渔船晃晃荡荡停泊靠岸,片刻涌下百来个黑衣人,头戴白色布条,手执弯月大刀,快速向芜水河畔移近。潜伏在四周,远远端望城楼,灯火通明,琴声悠悠,三四个妙龄女子载歌载舞卓姿依依。头戴黑色布条的男子似是带头大哥,右手一挥,一起向前聚去。城门突然大开,大批的官兵冲了出来。不好,中了埋伏?想迅速后退,周边竟响起一片杀声,千名士兵团团将他们包围。

“回去告诉上官遥,西丽六万将士在这芜水河畔等着他”

人群后响起了威严的声音,官兵纷纷让出一条小道,只见一弱冠少年手摇纸扇翩然而至,在带头大哥面前停了下来,一字一句道“记住传达他,不见不散”,随后下了令,放人。士兵退让开来,放黑衣人离开。

昨晚夜擒北凉军故事瞬间被传唱开来,西丽将士如何英勇,林大将军是如何睿智,早已洞悉一切活捉北凉军而且风度般放敌人离开,这才是西丽贵族的气质。

没想到是以西丽军师的身份上了战场。

林家后院的榕树下。

林逸端了壶酒斟满两杯,递于妹妹面前,答谢她的出手相助。林萱笑了笑,推掉了。如果大哥知道她暗通书信给上官遥,不知他还有没有现在的闲情雅致?上官遥挟持了母亲,她只好将计就计以助他得到芜水河畔为名引他来西丽,这次的上演智捉北凉军的戏不过早已串通好,麻痹西丽士兵和上官遥的小计量罢了。

“大哥,你快些遣散芜水河畔的百姓吧!”

林逸脸上的笑容一少而光,紧张了起来,遣散不是要他们逃亡吗?

“上次吃了大亏,上官遥不会善罢甘休,战争一触计发,不能连累无辜百姓的性命”她自斟了菊花茶品了品,缓缓道“后日你带领五万人马死守齐云山”

林逸一惊,齐云山地势险要,易守不易攻,距离芜水河畔百里,是通往西丽各大要地的必经之路,要他带走五万人马只留下一万对敌上官遥,难道妹妹没有良策?“阿奴,你老实告诉我,这一战我们是否无全胜的把握?”

“大哥,前晚上官遥派了百来个人强渡芜水河无一人丧生,行进的速度超出你我的想象。我军虽有六万人马,有多少是上过战场真正杀敌的,如果拼斗起来,他们只要一万人马便可夺了西丽。”林萱望着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你留守齐云山,我要让他有来无回,困死在芜水河畔”

芜水河畔成了空城,但是每家每户仍亮着烛火,夜夜城楼上有琴声作伴。

晴空万里。

士兵整齐的踏步声震醒了芜水河的渔民,北凉军终来了。

上官遥带领一千精兵快马加鞭赶往芜水河畔,面容上依旧是自信的笑容,但那颗心有多伤,唯有他自己明白。她可以利用十五年来他对她的情分,他也可以利用十年来她对母亲的挂念。她的来信让他喜悦了良久,颤抖的手打了开来,没有一句思念他的话没有一句责备他的话,只是淡淡地说帮他得到芜水河畔,只求他放了母亲。她对他已无情了吗?连恨也没有了吗?难道在她的眼里,他只是为了江山为了天下?

清幽的琴声将他挡在了城门外。

抚琴女子衣着粉红纱裙端坐于楼台,如瀑青丝垂直低落。是她吗?她没有绾起丝发?城门大开,他不顾阻拦下了马,径直向城门走去。《幽兰》是他仅在她面前弹奏的曲子,她竟然一直都记得。沿着一层层的石阶而上,他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近,她起身莞尔一笑,像极了幽谷中茂盛的芳兰。“你终于来了。”那语气好像等了他很久很久,盼了他很久很久,他忍不住向前紧紧抱住了她,那些对她的恨早已随着刚才的琴声散得不知所踪。

林府别苑书房。

与走前无异的装饰,仿佛在这一刻,他又成为了林家的二少爷,端坐在这里品茶苦读,她端着桂花糕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好像又置身北凉的御书房,时空倒错般让他心慌了起来。

“娘什么时候来?”她笑望着他,完全不是交易的表情,一切是那么自然。他接过桂花糕端放在桌上,拉着她的手说“我已派人去…”门外传来禀奏声让他松了口气,无朔竟然背叛了他,从西丽接走人后便从人间蒸发了,如果知道他手中无人,她会如何待他?

她淡淡一笑,抽出手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