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终还是太重了,只想着逼云素带上官遥早些离开,完全没有顾及到她有了身孕不能经受刺激,守在药炉旁,自责的话说了一大堆仍觉得愧疚。丢了孩子的那段时日,她心如绞割,却又强忍着不让周珣担心挺了过来,可那始终是心头的利刺忆起来便隐隐作痛。今儿,若是连累了云素…她不敢想象下去。
“怎地在这里?”上官遥不知何时进了来,见她望着炉火发呆少有的迷茫,不禁从身后拥住了她。
林萱挣脱出来,回身凝望着他,笑着说“皇上就要当父亲了,应该在素姐姐身边陪着才是。”
她为何总是将自己推出去,推到别人的身边,即使愿意随他回北凉,她亦是如此,上官遥有些恼怒“还在怪我?”
不是怪,是不在乎。
她摇了摇头说“皇上不明白,一个女人能与她所爱的人结婚生子是多么的幸福,但是他偏偏不在自己身边又是那么的心痛。心痛倒也罢了,但往往这种甜蜜的幸福衬得它不仅多了份酸多了份苦还多了份无奈,那是痛上加痛啊!”
是在说她自己吗?是在怪他当初把她丢在了东昌?抚着她的脸,他柔声说“阿奴,今天晚上陪我好吗?”
没了刚才的严肃认真,林萱笑了笑,原来,他,已不能与她心灵相通。
云素躺在床上,面色上有了红润。林萱正欲拉过露在锦被外的玉手把脉查探,被抽了回去,那张带着怨恼的容颜撇向了一边,显然不愿见到她。
“素姐姐又是何必呢?”她无奈地言道,“皇上始终都是姐姐一人的,妹妹一直不愿跟你争抢什么,再说姐姐不是知道妹妹心系他人吗?”见云素抬起眼帘露出担忧的神色,忙补充道“不是云帆,他叫周珣,那个孩子也是他的。”
东昌的周珣?她的猜测不假….
林萱低下头青丝垂落下来遮挡了娇容,声音有些哽咽甚是痛楚“不过,它丢下我走了…所以,素姐姐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像我一样,后悔时已来不及。”随手理了发丝,她微微一笑,说“我已规劝过皇上,让他好好珍惜你。”
一番坦诚的话有种生离死别之感。
若她是皇上的亲妹妹,若她真心跟随哥哥,也许她们会亲如姐妹,从第一眼见到她便想与她同行,不是最好的证明吗?从她逃离皇宫,自己不愿追杀她,不也是狠不下心吗?撇下皇后的身份,云素真心地唤了声“妹妹”
林萱紧握着她的手,却跪身在地,“希望素姐姐救救妹妹,妹妹实在不愿祀奉皇上。”云素拦她不住,直到点头同意,林萱方笑着站了起来。
落日淡出了视线,夜色笼罩了整个芜水河畔。
林府偏阁。
“臣妾多日未见到皇上,甚是想念,皇上今晚可否留宿在臣妾这里?”
云素从未要求过他什么,第一次开口便被他拒绝,似乎…可是阿奴…上官遥左右为难,“寡人..”
“皇上”她深情的一声让他吞咽了推脱的话,那端坐于床榻向前侧倾的身子,那期盼不在冷静的眼眸,他迈出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不由转过身走到床前抱住了她。
轩窗外,林萱对身后端着草药的春梅莞尔一笑,眼睛眨了眨,两人悄身走开了。
夜,并不安稳,树枝上歇息的鸟儿一直不停的闹着,发出的凄惨叫声扰得即将熟睡的人心烦。
“皇上,出大事了。”王治跪在门外,禀奏声似有些欲哭无泪。
上官遥披了件单衣,走了出来,尽显平静的语气道“何事惊慌?”
“关押在官府衙门的西丽士兵被人放跑了。”
什么?他身子颤了颤,怒气顿时涌上心头,奋力扯下身边士兵的刀鞘,向林萱就寝的阁楼奔去。她不在,她当然不在,她早逃出林府去救西丽士兵了,他竟然跑到这里想证实他的猜测是错误的。今儿大早,他看穿了她的伎俩,顺应了她的想法,她依然跟他作对。她现在应该很得意吧,一阵甜言蜜语就可以将他哄得晕头转向。
官衙。
守门的士兵被迷昏了,瘫作一团,任凭拳打脚踢仍是一副甜美的睡姿,院落内甚至响有打鼾声。绳索乱扔一地,兵器早已被席卷一空。石桌上的锦盒格外刺眼,独特的桂花糕味道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他大笑了两声,抽出利刀砍了下去,食盒被劈成两半滚落在地。
真的是她。
曾几何时,她想学兵法想学舞剑想练习书法,他都如她所愿。
曾几何时,她耍赖任性气他惹他,他都随她性情。
今儿早上,她想让他放了西丽的士兵,让他回北凉,他都统统答应。
….
她还想怎样?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难道她真想看到他失败看到他死在她面前?
“派人死守通往齐云山的路,遇到西丽人,格杀无论”他紧咬了牙关,厉声道“包括女人在内。”
是她逼他的,既然她永远都不愿臣服他,既然他永远都不能得到她….他只能毁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