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怦……怦怦……”
海志沿着山洞的主干道往深处走,耳边渐渐传来了有规律的类似心脏跳动的声音。他环顾四周的岩壁,发现山洞之所以会散发着红光,是因为岩壁上内嵌着一条条如人的手臂般粗大的透明管道,管道里流淌着火红而浓稠的液体,偶尔有气泡冒出,跟岩浆很是相似。这些管道又向四周发散出细小而纵横交错的分支,并且有节奏的收缩和舒张,与声响的频率相呼应着。
“这难道是蓬莱的血管吗?”海志疑惑的说道,“但里面流着的不像是血啊……”
尽管很是好奇,但现在已经没时间想这些问题了,海志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向前,越往里走,岩壁上的管道则越来越粗壮,越来越密集,周围的温度也随之迅速飙升,早已渗出一身汗水的海志忍不住奔跑起来,尽管山洞非常宽敞,但弯曲陡峭的路面几乎让他摔跟头。
经过一轮摸爬滚打,海志终于穿过了洞道,来到一个宽阔的洞窟,遍布周围的火红管脉像神经线一样的纵横交错,让人产生一种被某种巨兽吞到肚子里,等待被其消化掉的可怕感觉。在洞窟前方约十丈的距离有一道断崖,从那边传来了像是泥石流动的低沉声响。
海志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忽然觉得一股凶煞之气从头顶传来,抬头望去,只见一匹龙头马身的怪兽正像蜘蛛一样倒立在洞顶之上,虎视眈眈地俯视着自己,看它通体长满黑色鳞片,脊背、尾巴以及蹄跟处生出火红鬃毛,尖长外露的刃齿和一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球直教人毛骨悚然。但海志对它并没有感到畏惧,除了艺高人胆大的因素外,他似乎觉得眼前的怪兽有记忆上的印象。
“请问您就是黑麒麟谛鸣前辈吗?”海志回想起烈风曾经提到的坐骑,对着怪兽喊道。
“为何知道我的名字?你是何人?”谛鸣反问道。
“晚辈是烈风之徒,名叫海志,如今中土有难,我必须赶回去救援,敢请前辈助我!”
“烈风他人呢?”
“师父的灵魂已经仙逝,临终前重托于我,晚辈深感势单力薄,并且年少无知,孤陋寡闻,恳请前辈与晚辈一路同行,为晚辈指点迷津!”海志恭敬地屈身跪拜,恳切地说道。
“你虽然知晓我的名字,身上也穿着烈风的虎啸甲,但都不足以证明你的一面之词,如今还要劝我成为你的胯下之骑吗?真是痴心妄想!”谛鸣言辞拒绝道。
“这……那前辈需要晚辈做些什么才肯成行?”
“如果你真是烈风之徒的话,那就应该听说过他跟我是如何相识,相知再到相伴的吧?”
“前辈的言下之意难道是……”
“不错,用你的实力战胜我,如此一来既能使我心服,也能证实你是否师从于烈风。”
“可是……现在形势危急,我没有时间与前辈慢慢比试啊!”海志焦急地说。
“哼!那是你的问题,与我何干?出招吧,小子!”谛鸣说完,便从洞顶奔袭而来。
“既如此,恕晚辈得罪了!”海志也当即站起身来,严阵以待。
“少废话,看我擒你!”
谛鸣移动到海志的正上方,忽然飞身一跃,四蹄脱离洞顶,随即翻转身体,张牙舞爪,虎扑而下。海志见状纹丝不动,完全也没有出招的架势。
谛鸣心想这毛头小子恐怕是被自己吓傻了,因此没有任何顾虑便全速抓扑下去。谁料刚刚触碰到海志的时候,居然空洞无物,他的身体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泛起了阵阵波纹后凭空消失!谛鸣扑了个空,直接落在了地上。
“糟糕!是残影!”
谛鸣突然觉悟过来,慌忙地左右张望,这才发现海志已经移动到它的右侧,只见他跳跃而起,旋转身躯,并顺势摆动右拳,以拳背朝着谛鸣的颈椎猛力一捶。
“嘭!”的一声闷响,承受了这一击之后,谛鸣顿时感觉头脑一阵眩晕,四肢麻痹乏力,双眼所视之物皆成重影。
“这是……震荡拳……”由于身体暂时失去平衡,谛鸣不由得疲软起来,前肢欲跪而下,没等它喘息过来,海志紧接着弯曲右臂,一把扣住了它的咽喉,双腿蓄力一蹬,利用反弹力将它从头部开始向上拖拽,由于此时的谛鸣根本站不稳,在海志的劲力之下使得整个身体向后仰,最后扑通一下四脚朝天地翻倒在地上。
“呃……”毫无防备,硬实的连吃两招,谛鸣已经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我这么轻易……就被放倒了?”
“谛鸣前辈!我知道您与师父一起征战多年,情义深厚,原不忍伤之,但此刻我的家乡正遭受大难,家人生死未卜,故才下手急重,请前辈见谅!倘若前辈依然不服,可否先助我解决此番劫难,事后再继续切磋比试,直到您心服口服为止?晚辈求您了!”海志情真意切地道出了心中之言。
“哈哈哈……”谛鸣缓缓翻起身来,大笑道,“你只用了两招就击倒了我,还有什么不服,还有你说起话来跟烈风那小子如出一辙,这世上还有人比你们俩更像师徒的吗?”
“这么说前辈肯与我同行了?”海志惊喜道。
“哼,我算是逃不出你们两师徒的手掌心了,好了,快动身吧,你不是说没时间耽搁了吗?”
“那好!咱们这就走!”
“等等!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忘记什么?没有啊!”
“唉……你都快被急傻了!我可从来没见过一个两手空空的人能做骑士的,你打算用嘴巴把敌人吹倒吗?”
“啊!对了,还有一件宝物!”海志恍然大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师父把伏元剑也留给我了?”
“正是!”
“伏元剑也在这里吗?怎么看不见?”海志环顾四周,只有红通通的一片,完全没有其他异物的存在。
“快跟我来!”
谛鸣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领着海志向前走,到了断崖处,往下探视之,发现底下有一条完全由岩浆流淌而成的火红色大河,来自山洞各处洞壁上的管脉从断崖两侧壁延伸下去,并最终汇结于河道中,滚滚的蒸腾热气“扑哧扑哧”地往上空冒出,周围的景象因为气流的波动随之变得扭曲起来。
“这条河流就是蓬莱的主动脉。”谛鸣说道。
“主动脉?那河里流动的是什么?不是岩浆吗?”海志不解地问道。
“对于蓬莱来说,岩浆就是它的血液。你快看那!”谛鸣指示海志往下方望去,只见在一片红通通的岩浆中,一把幽黑的巨剑非常显眼地插在河流中,任周围的高温熔岩如何冲刷,依然巍然不动。
“那就是伏元剑!”海志瞪大着双眼高呼道。
“没错,你必须亲自下去拔出来,只有得到它的认可才能做它的主人。”
“好吧,那我这就去取来!”海志想都不想就往断崖下跳,简直就把底下的岩浆河当成了普通的清水河。
“你这笨蛋!”还好谛鸣反应快,用爪蹄一把抓住了海志的脚跟,“你不要命啦!”
“哎?既然伏元剑在岩浆中安然无恙,那我身上穿着由伏海盾打造的虎啸甲应该也能平安无事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做了你那没有肉身的师父了?”
“啊!”海志这才想象出自己跳入岩浆后的一瞬间尸骨无存可怕后果,“那……那我该怎么办?”
“我驮着你以伏元剑为目标,用最快的速度不停顿地沿着岩壁来回奔跑一趟,你便看准时机出手拔剑!”谛鸣一边说,一边把海志向后一抛,使其刚好落下骑在了自己的背上。
“好,我明白!”
“骑稳了小子!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哦!”谛鸣一声招呼过后,纵身往断崖下一跃,然后在垂直于地面的岩壁上奔驰起来。
海志左手抓紧了谛鸣背后的缰绳,右手搂着它的脖子,不敢乱动,十余丈的距离转眼便到,在贴近伏元剑的地方,谛鸣迅速转向,使海志的右侧身体对向伏元剑。
“海志!出手吧!”它高喊道,“别担心!虎啸甲能抵挡一定程度的高温!”
说来也怪,海志身上的甲片在如此靠近岩浆的距离却没有因为周围的高温迅速变得火烫,而只是缓慢地温热起来,但是在岩浆表面不断冒出的蒸腾气流却严重地干扰了他的视线,原本刚直的剑身此时看上去简直就像一条扭动身体的黑蛇!
“嗖”的一下,剑柄从海志伸出的右手手指前方仅仅毫厘之距便一掠而过,第一次取剑,失败。
“只差一点点就碰到了!”海志可惜地说。
“没关系,再来一次!”载着海志回到断崖之上的谛鸣安慰道。
“前辈为何不在底下停留片刻,兴许能更容易把剑握到手。”
“不可!岩浆表面散发的气流不但高温,而且有毒,即使你能憋住气,气流也会穿过你身上铠甲的缝隙而经由皮肤渗入体内,从而危及性命。”
“好吧,唯有再劳烦前辈一次了!”
“坐稳了!”
言罢,谛鸣再次冲下断崖,经过第一次的尝试,海志大概清楚了伏元剑所处的位置,他心想这次一定要成功,不能再让五圣族的家人多受一刻的磨难。谛鸣步履飞健,伏元剑近在咫尺,海志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向外侧探出身体,左手牢牢抓住缰绳,右手向着剑柄竭力地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