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开始交手到现在,此妖所使的都是长距离或者大范围的招式,一心阻止我靠近,看来,它必定害怕近身的肉搏战!”海志如此寻思道,“到我还手了!”
他迅速抽起身旁一扎黑枪,双手抱成一捆扛于右肩之上,随即向着夜叉王奔跑起来,双眼像锁定了猎物般直勾勾地瞪着它。
夜叉王顿时觉得脊梁一股凉气窜升,一时间不知如何出招迎击,只得慌乱地挺起了三叉戟。
“还给你!喝呀!”
海志一声高喝,右脚突然一步重踏急停,顺势将整捆黑枪向前掷出,用劲之猛致使上身躬曲朝地,数十支“标枪”朝夜叉王射去,虽然数量远不及黑夜洪流刺,但速度却甚于十倍,擦掠过的气流嗤嗤作响。
“雕虫小技!”夜叉王轻蔑一笑,举起三叉戟朝身前的地面倾斜地刺入,并加劲往下插,使得三根叉头完全陷入了早已被剥掉了石砖的泥土里,紧接着,它四只手都移到了三叉戟的末柄处,随即用力一撬!
“轰”的一声巨响,一块五丈见方、七八尺厚的土层被掀起了起来,垂直于地平面,如同一面新的南墙在瞬间拔地而起。
“吃招吧!”
夜叉王抽起三叉戟朝土层一推,耸立的土层像注入了灵魂似的活脱了起来,向着海志急速推进,并尽数将他投掷出的黑枪阻挡住。
“哼!何用躲闪!”海志一咬牙,向着铺盖过来的土层奔跑了过去,在即将碰撞的瞬间伸出手肘抵向土层的中部,汇聚全身气力集中于一点爆发,“蛮牛冲!”
“嘭!”一声闷响,厚重的土层从中部出现波纹状的裂缝,白刃般的气流从裂缝中窜出,转眼间像一张布匹被裁剪般支离破碎,随即产生浓密的粉尘向四周弥漫开来。
“干……干掉了吗?”夜叉王忐忑不安地注视着前方不断扩散的粉尘,紧张的情绪不禁让它冒出了冷汗。
突然,一个身影从粉尘中飙出,缠绕在他身上的尘埃划出轨迹形如飘逸的披风,海志双手各握一把黑枪,在视野尚未清晰之前,利用气息感知夜叉王的方位,冷不丁地将右手的黑枪掷出。
“什……”夜叉王还在不知所措地望着前方时,忽然感觉胸前的珊瑚甲一阵颤动,低头一看大吃一惊:施放出去的黑枪居然不偏不倚地插在自己的胸口之上,如若没有珊瑚甲的保护,恐怕早已被贯穿,它惊慌地用手握着黑枪,口中默念咒语,坚硬的枪杆瞬间化作一缕黑烟,但是留在胸甲上的孔洞却清晰可见,虽然没有刺穿,但是以其为中心向周围发散着裂缝。
“做个了结吧夜叉王!你还在磨蹭什么?没招了么?还是怕了我?”海志挺起另一把黑枪杀将过来,并且不断地说出挑衅的话语。
“气煞我也!”夜叉王果然被挑起了怒火,瞪大双眼高声吼道,“你有多少斤两敢小瞧于我?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方解吾恨!”遂一把举起三叉戟恼怒地迎击过去,冲动的情绪溢于言表。
这正中海志下怀,他以一种时快时慢、时曲时直的步伐行进,毫无章法,像是一个喝得伶仃大醉的酒鬼在路上晃悠,让人无法预计前行的路径,但却一步步靠近目标,原本就怒火冲冠的夜叉王更是看得双眼发晕,按耐不住便举起三叉戟就往海志大致的方向刺去。
此一击用力过猛,叉头从海志的右侧掠过之后直插泥地,并不断往深处陷入,夜叉王急忙收力往回抽拉,结果叉头被泥土埋得太深,像生了根似的一时间拔不出来。
海志见机翻身一跳踏上戟头,并沿着戟杆向上攀登,一口气冲到了夜叉王面前,随即挺起黑枪便往它咽喉处刺去,就在此时,他发觉夜叉王的喉管像要呕吐前一般膨胀起来,似乎将什么东西往口腔上涌去,抬头一看,它已经鼓起了腮帮、嘟起嘴唇对着自己作喷吐状,海志见势不妙,迅速调整姿态反攻为守,横起黑枪护在面前旋转起来,但已然没时间运气施放风盾了。
“噗——”
夜叉王从口里喷洒出一股乌黑浓稠的液体,像一张大幕般铺盖前方一大块面积,处于正中的海志被完全吞噬,尽管他奋力旋转着黑枪,但很快就沾满了黑液,并且像浆糊似的层层黏合叠加,海志顿觉手握的黑枪重量剧增,转速随之降低,终于阻挡不住被推落下地,他正想站立起来却感觉脚底抹了油似的滑不溜秋,扑通一下翻倒。
“这是什么?是油还是墨?呃……好臭!”海志这才发觉自己全身都沾满了黑液,并且散发着一种夹杂霉变和焦灼的刺激气味,从鼻孔直钻入脑髓让人顿时感到晕厥和窒息。
如同踩在了冰面上一般,海志左晃右摆好不容易站立了起来,但身上的黑液却粘得牢牢的无法甩落,苦恼之际,夜叉王的巨戟杀到,他正想挺起黑枪迎击之际,沾满黑液的黑枪活像一只泥鳅般滑溜,一使劲就脱手了。
此时想要躲闪恐怕只会再次跌倒,情急之下别无选择,海志只得徒手抓住了三叉戟的主叉头,由于双手都极其油滑,他遂将力气集中于指尖,像钉耙般抠着叉头的表面,算是勉强接住了,然而夜叉王的力气何其之大,遍地的黑液也难以支撑步伐,海志被不断地往后推,一直推到了西面的墙壁上,巨大而尖锐的叉头已经抵在了他的鼻梁之上,仅有毫厘之距,前后的压力不断加大,海志撕咬着牙关吃力地抵抗着,豆大的泪珠不断从额头上滚落,叉头在颤动中逼近,生死的距离在缩短……
“能与我纠缠了那么久着实不简单,很遗憾,到此为止了!”夜叉王冷峻地说道,口气中似乎带有一丝敬佩。
紧接着,它伸出了腹部的镰刀状下肢,在海志的两侧展开,仿佛是对着判了死罪的犯人即将施行铡刀之刑。
“高云将军就是这样牺牲的吗?”海志回想起高云那截成两段的尸身,“难道我要活命就只能全赖虎啸甲了?万一……”
“住……住手,他不是五圣族人,不要杀害无辜……”从夜叉王的身后传来了微弱的女声。
夏晴在试图劝阻,但筋疲力尽的她显然无法做出任何有效的救援。
“姐姐……”一种莫名的力量突然从海志的内心涌向全身,血脉喷张的他不禁感到麻痹并颤抖了起来,“我绝对,不会丢你的脸的!”
“害怕得发抖了吗?别担心,这就送你上西天!”
夜叉王张开的镰刀状下肢对准海志的腰部像收割麦子一般猛然切割。
千钧一发之际,海志稍作下蹲,弓紧双腿后立即反弹而起使出一记蛙跳,虽然前顶着叉头、后贴着墙壁,但跳跃的速度和高度却超过他的预计,这完全得益于背后沾有滑溜的黑液,两瓣镰刀下肢在其脚下一尺距离的地方扑空,并猛烈地拼击在了一起,骨刃上的锯齿被撞断不少。
“呃啊!”夜叉王以为此击必中,没有收力,反倒伤了自己,由下肢骨骼外露生出的镰刀其实与野兽的指爪无异,只是长得特别巨大而已,如此相互撞击之下引起了下肢的阵痛。
趁夜叉王的注意力稍有转移,海志头一歪错开了叉头的尖端,随即松开双手,“呯”的一声,叉头刺在了墙壁上,紧接着,他以墙壁为踏板,双脚一蹬弹射而出,并伸出双拳直击夜叉王的肚腹,此部位并没有珊瑚甲的保护,柔软浑圆的肚肠被海志的劲拳顶进一个大坑,几乎整个人都要陷进去。
“噗!”夜叉王眼球鼓凸,一条条的血丝清晰可见,几乎都要从眼眶中掉落出来,一口深紫色的浓血从它口里喷吐而出,抵不住的冲击力致使其往后翻倒,落地前,它强忍剧痛抽出了插在墙上的三叉戟,企图立刻发起反击。
然而处于近身的海志没有给它任何喘气的机会,他首先向左侧翻骑在了夜叉王的左下肢上,一手向后反关节扯着镰刀的背面,一手握拳对准关节骨猛劲捶击。
“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
“哇啊!”倒在地上的夜叉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喊。
“这拳是高云将军的!”没等夜叉王嘶叫停下来,海志当即向右一个空翻骑在了右下肢上,如法炮制又是一记重拳,“这拳是杰敖师兄的!”
“畜生!”自己引以为傲的两把镰刀在一瞬间被废,夜叉王不得不奋起反击,巨大的三叉戟在近身完全派不上用场,它只能用四条上肢拼命地朝海志抓挠而去,然而浑身沾满黑液的他就像条滑溜溜的活鱼般怎么都抓不稳。
见缝插针地穿梭在夜叉王身上,海志把握一切时机和空挡捶打着它身上的珊瑚甲,之前被黑枪刺中后留下的裂缝不断蔓延开来,转眼的功夫便开始破裂、脱落。
“恶心的臭虫!快滚开!”
夜叉王无奈地咒骂道,突然间灵机一动,它干脆倒在地上疯狂地翻滚起来,没滚几个圈,海志连同它身上破碎的珊瑚甲一起被甩飞出去。
被抛到数丈的空中,一时间丧失了方向感,直到摔落在地上,正想爬起身来之际,海志感到背后一阵大山般的重压,才稍稍撑起的身躯就被死死地压在了地面上,随之而来的是一股透入骨髓的寒凉之气侵袭而来,他艰难地扭转头一看,只见夜叉王动用四只手臂握着三叉戟按压着自己,并且将整个身躯都往下倾斜加持重量,不给自己有丝毫翻身的机会。
“这下动不了了吧,哼!死到临头还要纠缠一番,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去死吗?我可是东海的霸主,怎么可能输给你这个劣种?”
“诚然,我不是你的对手,不管是在海洋还是陆地上,在下都不敢冒犯你,咳咳……”海志的心肺受寒气影响开始咳喘起来,只能发出细微的声音,只有夜叉王能听清,“可是,你却蓄意进犯我的家乡,伤害我挚爱的家人,如此,即便你是天神至尊,我也要将你打倒,咳咳……”
“哈哈哈哈!还敢说大话,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么?”夜叉王重拾狂妄的语气道,“我手上这把三叉戟是用东海海底沉浸数千年的鲸骨所制,吸尽至阴至邪之寒毒,只要贴近它一刻时间,全身皮肉、脏器和血脉都会冻结坏死,与尸体无异,除非在此之前在体内烧一把火,这样也许能死的舒服点,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