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咯——”此起彼伏的鸡啼声划破长空,太阳仍旧在东方的海平面以下,虚弱的光束艰难地驱散着如同黑墨般浓稠的夜色,四周呈现一种灰暗而模糊的景象,好比是刚刚睡醒后半睁着眼睛,视觉被眼睫毛遮挡住而变得朦胧一样。
五圣族北部边境,大江南岸哨营。
“听啊,公鸡开始啼叫了,寅时已到,终于可以换班了啊!”站在营门左侧的哨兵一边用手捶打着肩膀一边说道,“唉,这些天被蛙叫吵得失眠,还要通宵执勤,都快累死了!可那粮饷啊却是十年如一日,分毫不增,我都快活不下去了!”
“喂!你这笨蛋要抱怨也小声点啊!要是被营长听到当心剥了你的皮!”营门右侧的哨兵压低着嗓音责备道。
“没事的啦,营长大人此刻正沉浸在美梦当中呢,呵……呵……”左侧哨兵打着呵欠地说,“快去把接班的家伙叫起来吧,我快支持不住了。”
“真受不了你!那你在这老老实实等着,别睡着啦!”言罢,右侧哨兵转身走进了哨营。
“话说今天的天色怎么亮得这么慢呢?时辰没错啊……”左侧哨兵抬头看了看天空,继续发着牢骚,“嗨,管他呢!只要换班时间到了就走人,就算天塌下来也是雷打不动的铁则!谁让你发的那既吃不饱又饿不死人的粮饷啊,哼……”
此时,平静的江面忽然泛起了重重涟漪,并随之传来类似船桨划水的拨浪声,然而江面上却根本没有船只,但见一大片凹凸不平,且在表面覆盖了一层绿藻的漂浮物从上游顺流而下,逐渐靠近哨营而来,江面距离营门不过五丈,水里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哨兵的注意。
“那是什么?浮萍吗?”左侧哨兵注视着江面的漂浮物,模糊不清的视野驱使着好奇的他开始逐步靠近,一直走到沿江边缘,蹲下身体探出头去看个究竟,只见那漂浮物在绿藻遮盖之下的缝隙中出现了墨绿色,突兀而有光泽,如同礁石一般的表面,“这浮萍怎么那么像石头啊……”
就在哨兵疑惑不解之际,漂浮物突然加快了速度,转眼之际便游到哨兵面前,只见漂浮物的最前端有两个小孔,隐约能听到孔中呼气的声音,小孔之后三尺之处有两颗胡桃般的凸起物。
“啪!”的一声轻响,凸起物突然像眼睑一样地睁开,露出了眼球一样的水润圆珠,圆珠的中间出现了瞳孔一样的栗状物,这些特征无一不在告诉哨兵眼前的漂浮物是长着眼睛的活物,而从其眼珠中发散出来的凶煞目光更是说明了它绝非善类,哨兵顿时像被冰锥刺入了脊梁骨一般浑身发抖,冷汗直流。
“哇啊!鳄……”
没等哨兵完全喊出声来,甚至做出任何退避反应之前,水中的恶兽便猛然一跃而起,朝着哨兵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嘴,又宽又长的上下颚长满了白森森的似乎能绞碎一切的刃齿,只一口就把哨兵的上半身吞了进去,然后拖入江水中翻滚起来,周围的恶兽群一拥而上,疯狂撕咬着,激荡起的浪花很快被染成了鲜红色。
少顷,右侧哨兵带着两名接班的哨兵来到营门口,发现左侧哨兵没了踪影,便在营门附近分头探寻起来。
“那臭小子死哪儿去了?”右侧哨兵来到江边四处张望,只见江面微波荡漾,并伴有少许浑浊泥沙在翻腾,他沿着江岸往西侧探察,没走几步就发现沿途有少量的绿藻散布在地上,正当他纳闷着绿藻从何而来之时,一小片沾染了污渍的碎布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是……”右侧哨兵拾起了碎布,仔细观察之下,他发觉这片碎布跟自己身穿的衣服布料是完全一样的,而上面的污渍虽然被水浸泡过,但从其暗红的颜色和略带腥味的表象判断,无疑是血渍!而血渍的来源除了失踪的左侧哨兵之外还能是谁?右侧哨兵开始感到恐慌、惊秫,各种可怕的事情迅速在他脑中浮现。
“快……快来人啊!出事啦!”他开始惊叫起来。
话音刚出,哨兵身后传来了“咚咚咚”的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从听觉上来判断,来者的步履既沉重而又迅猛,致使其所踏经的地面都微微震动起来,但不管出于哪一种感觉,这都不像是普通的哨兵所能走出来的样子。
“滴滴……答答……”脚步声停下来之后,一种类似水滴下地的声音从哨兵背后两侧传来。
“嘿!小哥,有何要事?我们乐意为你效劳,嘻嘻嘻嘻……”一把像是患了伤风之后导致鼻道发炎而充满浓稠涕水的低闷嗓音对着哨兵说道。
这一下子把哨兵的魂魄都给惊散了,双腿颤抖不止,完全不听使唤,半步也挪动不得,更别说逃跑了,他知道大祸临头,但至少也得让自己死得明白,便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扭转着上半身向后望去,只见两个长着鳄鱼模样的人形妖怪正站在他身后,它们都生得膀大腰圆壮硕如熊,浑身的墨绿色鳞状厚皮像盔甲一样坚硬,背后还拖着一条狼牙棒似的尾巴,更可怕的是,它们一只手握着被血液染红的大刀,另一只手则分别提着一个人的头颅,断首处还不停地滴着鲜血。
“哇……”
没等哨兵喊出声来,其中一个鳄鱼怪挥起大刀朝着他的脖子猛力砍去,头颅“噗通”一声落入江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