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单叶拽着流青,终于来到战场。硝烟弥漫四处都是尸体,战争已经结束。流青还是存了私心,绕远路来到战场。单叶看着遍地尸体,尖叫一声滚下马去,冲进尸体堆中不停四下寻找。
银不会死的,银笨笨的,才不会死呢。单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不停用手趴着残骸断臂。没有,到处都没有,不对,还没一个个仔细看过,自己一定要找到银。都说银已经到了战场,在哪里呢,银!
想到这里单叶大叫起来,哀求流青帮忙掀开层层堆叠的尸体。不停地寻找,连鞋和帽子都掉落也不顾,血沾满全身也根本没看一眼,仍旧吃力寻找着。可希望越来越渺茫:这里全是死人,银到底在哪里啊?
流青率的队伍也紧随其后赶上,可在看到那一头白发趴在尸体堆上的少女时,所有人还是倒吸口凉气:原来将军带的人是皇后。
此时单叶站在整大片战场正中,白发被风刮起,少女抬起头来,终于开始一声声呼唤:“银,你在哪里……?”声音撕哑变形却仍旧没有断过,不停地呼唤着,哀啸着,期盼着另一半的到来。
天地变色都在働哭,此时的单叶,让人肃然起敬。流青视线里没有了其它,只有站在正中呼唤银狼的少女。他什么也没说,跪在地上苦笑:全是自己私心作遂,殿下如果能一剑刺死他,不再伤心就好了。但这可能吗?
单叶慢慢挪动着,被什么绊倒,又爬起来,继续嘶哑着大声呼唤银,呼唤银带她回家。手和脚全都在流血,赤脚光手趴在地上,被磨破擦出血都没有看一眼,仍旧呼唤着爱人。不是说来这里就可以见到银吗?银在哪儿呢?是不是没有了铃花,银没听见呢?
“我会跟你编无数个铃花……会跟你一起打滚,会跟你生无数个小银宝宝……银——带我回家啊……”身后赶来的,是气势汹汹的伏帝和大批部队。伏帝只挥了下手,有几人冲出,将流青拖到他马前。可没有人去拽单叶,因为少女根本没看这边。
单叶继续声嘶力竭边找边呼唤着,而离战场不远处,狼绝冷笑看着被他火困死动弹不得的阎灭,转头对身边女子下令:“伏帝来了,带他离开。”
不!不要带他走,叶在呼唤他,叶在叫他回家。叶的声音好伤心,怎么了?没办法再向前跨进一步的银发男子使劲挣扎起来,就连被火烧了毛皮都不顾:等等叶,银来接她回家,再也不分开,死都不会分开!
“叶——我在这里——”身体被死死拽住,可声音没有。单叶第一次露出欣慰笑容,飞快向对面跑去:果真银在那边!马上就可以见到他,太好了!银,这次一定会跟你回家,回只有两人的山谷。
她要再跟银编好多花环;她还要用力戳银的尾巴,不,这些不重要,要好好抱住银,好好告诉银自己好想好想银!单叶越跑越快,早已不顾一切。
而不远处马上的帝王,眉头也越皱越深,终于伏帝举弓,瞄准了那个奔跑人影:叶儿,朕如果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的。
“不要——!”几声尖叫,箭刺进一只手臂里,血流如注。受伤之人没有说话,只是跪在地上呆呆看着少女。而少女也呆住,紧接着惨叫一声挡住他!
银做梦也没想到,自家宝贝怎么会变成这样!青丝不见,满头白发,骨瘦如柴到了可怕的地步。朝思夜想的宝贝,他的宝贝都瘦了,没吃好吗?肯定是没吃好!为什么都变成这样,叶?
“叶……你都瘦了……没吃饱吗……?”明明自己是温柔在笑,眼泪却不停下落。银刚要伸出手去抱单叶,两人之间只差一只手的距离时,伏帝冷笑的声音传来,字字刺耳:“叶儿,朕的好皇后,你觉得,你和那头CHU生能走出朕的手心?”
说完一声令下,所有炮口全部对准银!银狼大惊,飞快用身子护住叶。伏帝又笑出声,还插手抱胸继续道:“还是乖乖跟朕回去死了这份心,好好伺候朕。朕平时那么宠爱你,你怎么能忘记呢?你看,你沟引朕的将军,仙手大人朕都没管,听话过来吧。”他每说一句,在看到单叶颤抖时,笑的更加得意。
沟引?胡说!亲亲叶才不会沟引任何人呢。银大怒吼出声来,而单云也收笑将背后戟拿出,正好,杀掉这个CHU生,当着所有人的面。就在这时银忽然被什么扑倒在地,是红狼,巨大的红狼。
“叶,银带你回家——”“伏帝,你如果想要你的皇后死在这里,就动手吧。看是你的火炮快,还是我的爪快。”说完手一挥,单叶身边多了只褐色巨狼!
单云大惊不敢轻举妄动,而银看着颤抖的单叶,忽然飞快恢复成银狼去咬狼绝!边咬还边转头对单叶叫着:“叶!快跑!快点跑!”叶只要能跑掉,让他死都行。
单云身形消失,拖拽着单叶往回走;而狼绝和褐狼也很快制服了银狼,同样拖着银狼往延北军方向走去。单叶哭叫挣扎用力咬着单云的手,大声呼唤银狼,而银狼只能甩快要断掉的尾巴,还在叫着叶的名字,让她跑掉。
单云将单叶拖到自己马下松手,见单叶又要跑,冷哼一声说:“叶,它们现在被朕捏死是很容易的事。你向前走一步,朕会万火齐发轰平延北。”说完抬起手,四周所有的炮口全对准银狼方向。狼绝咬唇不动;现在伏帝要是下令攻打,他根本跑不掉!
银,什么都没有你的命重要。单叶转身看向摇尾巴的银狼,闭眼再睁开时没有丝毫犹豫,跪倒在单云面前:“你放了他,我跟你走。我跟你回去。让他们离开。”单云手晃动起来,没有回答。
只见白发少女慢慢跪趴在地上,对伏帝磕起头来!边磕边哀求:“我跟你回去,我会听你话,让他们走吧,让他们离开这里。求求你,我跟你回去,不要伤害银……别伤害银……”
狼绝有些发呆,而单云也是。那个无论怎么被折磨,都会反抗他的高傲少女,现在丢掉任何尊严哀求伏帝!狼绝瞥眼开始挣扎怒吼的银狼:全都是为了这只怪物吗?
再也回不去了,自己和银的家。单叶边磕边不停哀求,额被磕破鲜血直流,溅到白发上让所有人刺目惊心!而银狼,挣扎变成哭泣,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太弱小,没办法保护叶。
单云转身没有说话。而狼绝立刻下令带着哭泣的银狼离开!伏帝转身,就说明单叶哀求奏效了,单叶拼死救回他们一命。边逃边看着绝望的银狼,狼绝很有些嫉妒:那个白发的妖美人儿,拖着那样的身体,为他们求情的人儿,绝对是珍品。
“殿下,殿下,他们走了!快起来——”抹掉泪,流青挣脱卫士束缚扑倒在单叶身边。殿下做的一切都让他心疼又心怜,这样忠贞的殿下,根本不是妖后。单叶却象是没听见,仍旧不停对伏帝磕着,嘴里还反复哀求“让他们离开”。
伏帝重新转身,用手阻住少女,微笑却是让对方颤抖:“朕还忘记告诉你了,叶儿。你沟引的那个仙手,应该活不了多久吧。谁让他把你带走的。朕可不允许任何人带你走,任何人。”
“不,不要这样!哥哥,是我的主意,是我想逃开你。你惩罚我吧,我会回阁台安安静静呆着,惩罚我——咳咳咳咳……”血顺着嘴角边流出,同样绝望的少女。这一刻,有人的心,彻底死掉。
单云大笑一把抱过单叶,摸掉她额头的血这才温柔如水重新开口:“仙手大人帮助朕皇后跑掉,本应是处死的,不过朕心情好,放过他吧。”叶儿重新回到他身边,没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有两人拖着血肉模糊的人上前,单叶颤抖抓着单云摇头:“要是温大哥死掉了,谁跟我看病?哥哥,放过他,放过他。”自己无法回家,再也不要拖累其它人。银还活着,太好了。白发少女再次晕獗过去。
“你这个笨蛋!想让我们都被你害死?”满地狼籍和血腥,让狼绝怒吼耷拉耳朵之人。银却压根没听他的话,还徉徉想自家亲亲:叶样子好让他心痛,可银实在太天真,还不明白为何叶会哀求那人?他不是叶的兄长吗?是叶的兄长,那也是自己的兄长!可为何会那样对叶?
天真的银从来没有考虑过、甚至可以说完全不明白,只知道叶曾说过:叶的亲人就是自己亲人,那叶的兄长为什么还要叶跪下呢?叶的头发都白了,还在哭,哭地他心都碎了。
银只要想到这,就恨不得冲出去抱紧叶,把她搂在怀里拼命逗笑她。叶在哭,在哭啊!银发男子不安地走来走去,屡次想冲出去,都被狼绝死死拽住。
这家伙连最基本地情况都搞不清楚,看来是叶王把他保护得太好了。狼绝翘唇冷笑:银
狼很天真,阎灭同样天真,但阎灭更加凶残!所以他将会完全抹杀掉银的存在,只要阎灭去对抗伏帝。
想到这里,狼绝把手中面具还给银,开口很冰冷:“阎灭,你还想要回你的单叶吧?伏帝虽是单叶兄长,但他更是一国之主……凭你,能夺回她?笑死我了。”
身边狂暴的野兽在听到单叶两字时安静下来,噬血眼中全是温柔。可当他想起刚才一幕时,又难以忍耐地低咆起来,就算只是兄长,可那人让他最爱之人下跪,这是阎灭无法忍受的!还是太弱,还要变强,变强才能带他的叶回家。
单叶一直被单云看管着,伏帝没有惩罚流青,而是亲自和他带领大军夺回伏尧领地。战场上的两人心情都很糟糕,只因为主营里,白发少女还没有醒来。
随行太医根本看不了,伏帝只好拖着半死不活的温瑞去看单叶。已经有五天了,战争也进行五天,少女却还是没有醒来,和刚进宫时一样,单云担心不已。只能靠辅喂让少女进食,否则所有人都以为她离开人世了。
银还活着,自己已是伤痕累累再也回不了家。银似乎还不错,这就让她放心了。到第六天,在温瑞抢救下,单叶终于微微半睁着眼,趴床头喘气。青衣男子见到她醒来,长吁口气微笑。
“殿下,您好些了吗——”“温大哥,你没事吧?伏帝他没伤到你吧?”少女一把抓住男子手追问。男子吃惊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慢慢露出笑容:殿下在担心他吗?
这就是被心仪之人所关心的欣喜?甜出蜜简直喜不自胜,身体上的痛全都消失,满心满眼全都是对方焦急地询问。能让自己抱着一点点幻想再靠近吗?
清冷之人不再冰冷,微笑摇头温柔无比:“殿下,我没事。没关系的,这次只是机会不好,下次再——”
嘴被捂住,单叶摇头很是绝望:“我没办法离开伏帝了……只要他不伤害银,只要银活着,我还能抱希望活下去……抱着和银回家的希望……”捂脸不动。
又只有银。全是银。殿下开口闭口都是银。无边妒火还是烧毁掉青衣男子的理智,用力抓紧少女手,声音也不在温柔:“殿下,为什么你要如此等着那只狼?就算用装的接受陛下,不会让您更好过些?”
温瑞依稀记得,在被打的神智不清时瞥到了殿下日思夜想之人,很高大的蛮勇男子,起先根本瞧不起对方,可就在伏帝的箭飞向殿下时,男子冲出为殿下挡住一箭!
那个人也爱着殿下,否则怎么会和自己一样,奋不顾身想要挡箭呢?越发不甘心,那人有自己这样爱殿下吗?
只要殿下稍微对伏帝示好或者不再提起银,殿下就不会被伤害。自己没有其他愿望,只想着殿下能开心,这样就可以了。殿下外表很柔弱,骨子里却极为倔强,连装都不愿装!
单叶没有回答,温瑞又继续开口:“殿下先调理好身体,什么都比不上殿下身体最重要。殿下,请听我一劝吧,就算您心里再怎么……思念,对陛下能装还是装过去。”说到思念两字时,男子停顿片刻又继续接道。无法说出银这个字,光是想起就好恨的字。
除了装还能有其它办法?没有。单叶自己知道。想要保护银平安,必须要听伏帝的。这时单叶又象是想起什么,抓住温瑞手很紧张:“温大哥,银怎么会在延北军里?是不是搞错了?我看到银中箭了,伤重吗?他、他又中箭了——咳咳咳咳……”少女此刻脸色卡白,方寸大乱。
也许是过去影象让她恐惧,单叶二话没说跳起来,浑身不停颤抖:“是不是银又被射死了?这次银如果死了,我也会去追他!”好可怕,当时一幕又映上来,让单叶站都站不住。
“没死!殿下您说什么呢,他还没死您怎能轻易说死?”温瑞吓了一跳,赶紧劝慰单叶:“殿下,您一定要想开点,也许、也许银会有来救您的那一天。”男子说出口,少女眼睛都亮了,拼命点头:对啊,知道银还活着,总会回家的。
单叶怀抱希望笑起来,而温瑞脸色难看偷偷吞下药:为这样的殿下心疼到了极致。殿下何曾为她自己着想?满脑子都是银,伤痕累累还在念着银,怎么劝都惦着银!伏帝那一箭怎么不射死它呢?只是个蛮夫……只是头CHU生!
无法做到在殿下身边听银的事情了,温瑞起身,说句“好好吃药休息”就逃出去,蹲在地上心刺疼钻骨。而屋里少女,想到之前见的银,还是那么纯粹时,慢慢开心笑起来。
“银,只要知道你还活着,我什么都不怕。”单叶坐在床间,回忆起和银的点滴,又笑出声来,还不停摸唇:银这傻瓜,在对她摇尾巴呢。傻瓜,傻瓜银。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她用力抹掉,又捂着胸笑。
忽然少女收笑躺下,转过身去不看来人。主营帐帘掀起,伏帝只说了声“随侍”后,流青不得不站在门口。可他还是偷偷看了眼里面,发现单叶背对他,反而笑了:殿下清醒过来呢,求老天保佑,别让陛下再伤害她。
单云脱去头盔放下,几步走到床前轻言细语很是温柔:“叶儿,你快起来,哥给你看些好东西,哥今天很开心呢。”见单叶压根没理睬,单云声音又带上几分威胁:“叶儿,你也不想刚说的话就不算数吧?朕可是有这个能力轰平延北,杀死所有人的。”
“不!我听你的……你要我看什么?”单叶被单云一把打横抱起,还被他亲亲鼻子,单云坏笑有点痞气:“我带你去看,就在帐外。我想叶儿肯定喜欢看到。”这可是他准备了一上午,叶儿会很‘喜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