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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她是我的,没我允许,谁都不可以动她。”有银这句话,单叶在将军府并没被太多人欺负。

她也没人伺候,甚至也没有一件绫罗绸缎,可以说,是个该被遗忘却无法忘记的存在。她也没带其它东西,只带了个小盒子和一件雪红嫁衣,静静在小屋里,日夜不停地绣着。

似乎她很喜欢铃花。坐立不安的银起身,下令给自己奴隶住处挂满铃花。这个古怪命令一发出,没过三天,单叶小屋从上到下,横梁围栏上,都是一串串小小的花朵,随风摆起,就如同她人一般,对自己不冷不淡。

北王不放心他,同赐了很多美人,银看不惯白发人总是微笑的眉眼,总会带一两个到她房里,挑笑的同时看向少女。

第一次带时少女睁大眼,呆呆看着他,针刺进手指都没有察觉,让银得意同时也心头一阵剧痛,痛的他再也忍不住,跌撞跑出门去。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之后他再也不曾带女人进去。

银变得越发胆怯也越发奇怪了,每天都想看见她,却在见到她时忍不住冷嘲热讽一番,越来越想看到少女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

可每天他都恐慌地逃出门外,捂住心口徉徉回去。殊不知就在他消失在门口的刹那,少女面上早已泪如泉涌: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吗?

银,银快点来接她。不是什么权倾天下的右相,也不是什么威武八面的将军,更不是什么公主的乘龙快婿!再不来接她自己真的会哭的,真的……会哭喔。

单叶停下手中活,望向窗外,那里挂着几串铃花,摇动很是好听。再看看自己手里红嫁衣,笑了:自己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现在银根本就被那个妖孽迷了眼,连见都不愿见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北王下旨赐婚,凤公主只高兴了一天就恼羞成怒:那个准新郎官,不反对也不赞同,下了朝径自回将军府,肯定是又回到那个妖孽身边去了。

满腹怒火没处发,只好乱砸阁内东西。这时她耳边传来阵轻笑,却没多少感情在里面:“你想除掉那个妖孽?我也是。她杀死了我最爱的人!我的师兄,他甚至没能——”忽然出现一人捂着脸,莫凤惊讶过后,插手看对方:又是被妖叶夺走爱人的人吗?

师兄到死都惦记着那妖孽,把毒过到体内的师兄,甚至咬断舌头来保护单叶,连死都没能回到雪山!

永远记得师兄临终前,只是痴痴看着尧京方向,师兄还希望能再见到那个妖怪一面?那妖人果真是师兄的劫,她害死了师兄,害得师兄客死异乡,所以,不会放过她!就算自己无法活着离开这里,自己也要拖着那个妖孽下地狱!

“把我送给右相,我自有办法。”师兄想让她活着,想让她跟银在一起,自己偏不!反正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害死师兄的罪魁祸首,她水芸决不会放过。内心被仇恨占据的少女扭曲脸孔,让莫凤大惊后大骇:有人会这般恨着一人吗?

几天后,距离公主和右相的亲事也越来越近,又有一批美人被北皇送进府中。当其中一个美人俏笑上前,怀视四周后魅惑开口,却让银下令其它人立刻退避:“右相大人……我有办法,让你留心的女子注意你哦。”这话正解了银的心结!

无论他怎么发火,怎么引对方,那白发少女就是只对他微笑,笑得他越发心烦意乱,甚至强要了她几次,狠狠折磨她,对方也都是笑!

笑着看他一举一动,笑着……等待谁。可以看出少女坐在窗前,边绣嫁衣边等待着某人,会是同伙吗?自己在将军府已加强数倍守卫,只等那个‘同伙’到来后,冰封刺死以解他心头郁气。

现在才是上天考验她的时候。身着铠甲的将军虽然一头银发,可却不是那个会打滚、会摸树反省讨她笑的银。

这日夜等待终也有尽时,外面到处都传扬着银发将军的威名功绩,也到处赞美着公主和将军的美好未来——那银呢?银在哪里?

“将军大人您抓着我的手好痛哦,真坏~”又来了,相同的一幕。银发霸狂男子搂着个无骨少女,似乎很眼熟的少女,一只手正搭在少女胸前揉搓,唇还紧紧贴着。

两人之间连个缝隙都没有,挑笑媚语下简直让人无法面对。单叶只看了他们一眼,扭过头去不再看,死死咬唇双手直抖。银大喜:对方也紧张他?

于是他的手越来越过份,也越来越猖狂,坐在他身上女子近乎衣杉全褪,两人完全光身抱在一起。就在这时,单叶忽然起身,几乎是扶着墙落荒而逃。她终究无法忍受,更是看不下去,银当着她的面和另一个女子欢好!

就在她逃离小屋那刻,银用力推开身上女子,面无表情飞快穿上衣服,冰冷开口:“你满意了?”

光身女子站起,点头怪笑:“当然满意。”何止是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害死师兄的女人如此痛苦,她还会让那人更加痛苦。

“可我不满意……她还在恨我,恨我杀死了她哥哥,恨我灭了她国家,只要想着她恨我还对着我笑,我就想——”就想怎样?不要看到那样明显不是给他的笑容,想让那白发之人只对自己真正的笑!一念之差,天上地下。

逃掉的少女趴倒在地,冲入角落边,从内兜里颤抖掏出个被丝帕包住的东西。她打开,拿起个小黑块用力吞下后,又将东西塞进内兜。紧接着少女慢慢笑起来,跪倒在地,一边流泪一边笑,笑得完全都支撑不住身体,伏在墙上继续笑。

“你在干什么?!笑我吗?觉得我做的这一切……都很好笑?!”就是这种笑,就是这种让他看了后心慌又心烦的笑容,银得到个他完全不能接受的答案,狠狠甩了单叶一巴掌后咆哮冲出。单叶双眼失神,摸上自己被打肿的脸颊,还在笑。

银完全变了一人,越来越多的美人被他接进府里,每次都故意在微笑的白发之人面前亲热,可事后都会用力推开对方。

因为单叶每到此时都会笑,笑得让银更加心慌,也更气闷,直到最后银发之人狠狠压倒微笑少女,交欢一番后颓败离去。

他从没有看见:光身少女在他走后,都会打开那个丝帕,吞下一物,然后摸着从床底拿出的小盒子,紧紧抱在胸前。

这次来没有任何强迫,银发男子只静静坐在她一边,看着她绣完红嫁衣。到最后男子起身,面无表情开口,对着微笑少女。

他实在是腻了,成天追逐着她的笑颜,要把她所有的一切,所有让他不安的一切都要给抹去:“下月初八,我会迎娶公主为妻,所以,再见。”说完连看一眼少女的勇气也没有,再次落荒而逃!

“……”单叶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扭过头,捂住眼睛笑着。银已经记不住这种东西了,可她永远记得:只要不开心时吞下一块,一小块带毒的笑菇,对任何难过的事都会笑。自己刚吞下笑菇,所以,必须笑!笑得她心慢慢碎落。

“你也活不到他娶亲了。这是报应,单叶。这是你害死我师兄的报应!”不用她动手,没想到单叶自己服了笑菇,水芸出现在她房里时,阴冷怪笑。她快撑不住了,自己也是,托到现在苟言残喘的命,终于值得。

哪知白发少女抹掉唇边血,飞快冲上前来抓住水芸的手,无法开口却是拼命摇头,不停地摇头,到最后用手在水芸身上写着什么。

“你……你居然求我跟你延长性命?你知不知道我恨不得你死——”

“求求你!现在你让我死去,你不是让我陪着你师兄吗?”单叶飞快写着,她快要坚持不住了,可银的婚礼就在三天后,所以她说什么都要撑过三天,要亲眼看着银幸福!

这女人……只怕已经疯了。所以她是不会帮的。水芸摇头挣脱出来,却在临走到门口时,从兜里掏出个小瓶放到地上:“你自己看着办吧。”根本不用她动手,单叶时间不多,所以师兄救回来的命,她这么做全是因为师兄。

所以,这里已不需她再留下来观看,回雪山陪师兄吧。不知道这样的身体,还能走回雪山?师兄所下的毒已经压抑不住,怕是刚出这城就会倒,可有单叶相陪,也算为师兄报仇了!

单叶捡起小瓶后贴在脸上,象是得到了无价之宝。随即她打开瓶子毫不犹豫吞了下去,虚弱的身体立刻又有了一丝生气。而她不知道的,水芸在走出她房间后,立刻就去见了满心欢喜的公主。

“真可惜,你这么开心,新郎却好象根本心不在焉。不如我们赌赌吧,看银对单叶……还是否留有爱意?”

同样是个可怜的女人,深爱之人爱着那个妖孽,即使被下虫药也爱着对方,从他无数次想引起单叶注意就看出来了。

“怎么赌?”凤公主冷冷开口,掩饰不了对那白发之人的恨。水芸看着,俯下身,在公主耳边嘀咕几句后,公主有点迟疑:“可是……万一她——”

“没有万一,现在的妖孽只是个奴隶而已,而你则是延北最令人羡慕的公主,你就算要处死她,北皇也只会赞同。”

面前少女明显已经心动,只差一步:“再说,你也不想你未来夫君心中总惦记着一个人吧?唯一办法只有她消失,死人才不会被惦记。

再凭公主的温柔体贴来安抚银大人,久而久之终究会淡忘。那他不就彻底属于你?”公主在政治上也许强悍,可感情上却是个白痴,这话一出,莫凤哪里有不同意的理?

婚礼前一天,银被北王召进宫中做准备。而单叶屋里,却是来个不同寻常之人。白发少女细细看着对面宫装的盛装女子:银要娶的就是她?银……喜欢上了她吗?而莫凤也在看着单叶,这越看,心中的恨就越深。

“叶后……喔,不,现在可不能称你为皇后了。想必你对我的来意很清楚,我将在今晚,成为银相之妻。”

莫凤先发制人,她从银那里听到太多关于叶的事了,听得让她在真正面对对方时,恨不得撕烂对方脸。只是良好教育让她还保持着风范。

对方压根没有理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莫凤忍住心中不快,笑着再度开口:“你我也知道,我们爱着同样的人……不如我们打个赌吧,就赌他爱你还是爱我——”公主挥挥手,两美侍立刻端上小酒杯,单叶盯着她,没有说话。

“这里是两杯酒。银相马上也该回来了。这两杯里,一杯有毒,一杯没毒。不如我们就赌……等会银相大人来,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的是有毒还是无毒那杯?”

这个机会只有一半的赌,单叶却是笑着点点头,而莫凤,抿唇气呼呼走了出去:为什么就算听到这样的事,面前白发之人还会笑?笑得让她无比搓败!

“叶……”银取下面罩,深深看向对他笑的少女:无论自己怎么对她,她都只会笑,妖后迷惑住伏帝,亡了国还笑得出来?叶根本……不在乎他是吗?

耳边响起凤公主的声音,不停回响:“单叶为了跟她兄长报仇,跟伏尧报仇,会在给你的那杯酒里下毒,千万别喝那杯。”

这是真的?叶恨他恨到这种地步?定定看向面前酒杯,再瞥眼对他微笑的少女,银垂头发挡住前额:叶也……想他死?以往的怀疑和虫药,彻底撕碎掉两人的羁绊。

终于过了好久,久到白发少女笑容都快撑不住时,银开口了,很是温柔,温柔地让对面人恍惚:“叶……你不是说,想给我看看你一直珍藏的小箱子吗?可不可以帮我拿来?”只要面前人转过身去,他把桌上酒换过来,再打掉叶的酒杯就可以。

这么想的银微微翘唇笑起来,没注意到眼前少女,在听他说出这句话后,脸色一瞬间的卡白!那一刻,有什么瞬间破碎。

白发少女对银微笑着,可刚一转身,泪就下落。她慢慢走到床边,拿出那个不管在哪里都会带着的小箱子,转身对银时,仍旧甜甜笑着,笑的似乎刚才流泪之人不是她一般。

银狼皱起眉头:他就是讨厌单叶的这个笑容!笑得好象什么事都掌握其中,又好象什么都不曾在意。

紧接着他拿起酒杯,仰头喝下,又伸手去拿单叶的杯子——就在此时,少女比他更快一步拿起,当着他的面喝了下去!

银震住,不,应该说是呆住了。对着仍旧微笑的叶,接过箱子时仍然死死盯住她,单叶笑着,却是用力将手中酒杯掷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一如两人的心。

银猛地紧捂住胸,又抬头看了单叶半响,直到没看出任何古怪才一声不吭地离开。就在单叶看着他消失在转角之时,她转身,一大口黑血喷洒在面前青砖墙上,刺目惊心。

银,怕是自己的时间……不会太多了。极度虚弱之人强撑起身子,慢慢打开柜门,拿出了那件血红嫁衣。

银从她这里离开后,应该是去接公主了吧。自己输得好彻底,连心都输掉,可自己又好幸福,没人比自己更幸福。就连最后一刻,银都在自己身边,为自己送别呢。能爱上银真的很幸福,能做银的新娘,穿上自己手制嫁衣,自己所有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有了回报。

还差一会,时间足够了。外面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竹烟花声,今天应该是延北最为喜庆的日子吧?银最后的动作断了她所有念想,能在最后得到自己心爱之人的送别,这世上还有谁比她更幸福?

耳朵快要听不见,眼睛也一片模糊,可单叶还是慢慢穿戴上那套自己日夜不停绣着的嫁衣,坐在镜前细细看着自己。

镜中出现个白发红衣,面带微笑的幸福少女,一如之前,两人在谷中时,银搂着她坐在河边,对看两人身影。那时欢乐的她们,现在孤独地自己。

也不知道银打开那箱子没有?一旦打开,所有都会结束吧。远处的吵闹声越来越近,应该是他迎娶公主的时晨到了,从今以后,叶再也陪不了银呢。白发少女苦笑,随即伸出手,无比留恋地抚上镜中缺失之人,做出个口型后——“哗啦”一声,镜子全碎,烛火熄灭。

银心里好乱,穿着新郎服却是七上八下来回走动,他曾经试图甩过这强烈的不安和痛苦,但都徒劳无功。

手上这个小旧箱子是叶给的,那个人怎么时时刻刻都能影响自己?水芸看见他手上箱子,又看了看发呆的银,怪笑,慢慢走过去,一把将箱子碰倒在地上!那一地刺眼的干铃花,顿时散的到处都是!

“叶喜欢铃花”“叶老是要所有人去找,然后都给她——”“叶说了,会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听铃花声……”银在看到这一地带血的干枯铃花时,脑中一片空白。

无数片段不停涌现:有他陪着叶一起打滚,一起搭架子,一起烤鱼,还有叶生气对他撒娇,他干笑对着树好好反省,两人破鼻为笑紧紧相拥;还有他恢复狼身冲上殿顶,对天长啸时,叶看着他惊喜若狂后凄惨尖叫;还有白发的叶为救他,不惜跟伏帝下跪的一幕。

这一幕幕如此清晰,让银发男子撕心裂肺仰天惨叫一声后,身影飞快在喜宴上消失!地上空留几条耸动的小虫。莫凤在看到地上小虫时,立刻瘫倒在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不会是真的,绝对不可能是真的!叶从来没说过一个字,就算她不能说话,也从来没向他透露过一点!

自己还真是个傻瓜银,傻到完全无可救药的地步。叶将那满满的思念,都做成干铃花,留在盒里捧给他。那可是叶的心啊,他为什么会这么傻?!

银狼边撕扯着自己身上喜袍边奔跑,到最后甚至恢复成银狼,飞快向单叶那房里跑去。所有不好预感都是从那里发出,叶,千万要撑住,银来了!

“叶……”房中怎么一片漆黑,叶这么早就睡了吗?银点燃烛火,立刻看到墙壁上早已凝固的黑血。银盯着它看半响,有点呆滞,颤抖双手慢慢走进去,叶正趴在镜边,一动不动。让银狼剧烈的心跳骤然停止!

好半天,银才慢慢裂开嘴,笑了,笑的有点怪异,就象在谷中时,两人一起,叶逗他笑时那般,走到趴着的少女身边,蹲下,露出个银色大尾巴左右摇晃,边摇还边笑:“叶,快起来,是银来了。你最最喜欢,最最笨傻的银,来接你呢。”

要是往常,叶会回头摸摸他,然后笑着说他老是不听话,逼着他去反省,最后会站在原地,对他微微一笑,说声“回来啦”。

可今天叶没有任何反应,连他露出叶最喜欢的大尾巴也不理他,也不对自己再笑了。银慢慢收起尾巴,好象明白了什么,冲上前将那穿着一身喜服、却已冰凉的躯体紧紧搂在怀里,放声大働起来。

“叶,叶,我是傻瓜银,是你的傻瓜银,我来了,你睁开眼看看我啊……”银发了疯似地摇着怀里再也不会动的身体。

过了会又起身,抱紧少女走到墙边,看着怀里人,伸出手贴着墙壁,含泪笑着:“你看你看,我这次要反省多长时间?叶?只要你睁开眼,多长时间我都会——”话再也哽塞地说不出口。

呆站反省了好一会的银,见怀里人仍旧闭眼,抱起她走到门边,打开门——门外灯火通明到处都是对准他的弓箭。

凤公主一身戎装走出,在看到他抱着个白发少女后,脸色铁青开口:“银相……我皇兄不能留你,可我不同!只要你放下你怀里的人,和我成亲,你的权势地位都可以保留!”所有人大惊看向公主:她这话,表明她会轼兄夺位,和眼前男人一齐分享。

“你认为……我还在乎那些吗?”银抬起头,莫凤惊恐地后退几步:银眼里,正流着红色的泪。她立刻就明白,在这一刻,银的心,连同那已经消失多时的白发之人,完全碎掉了。她赢了游戏,却输了结局。

随后银越发把单叶箍的死紧,简直不让任何人看见般,还不停在她额前磨蹭,宠溺无比:“叶不怕,银带叶走,这就带叶走,带叶回家,回只有我们两人的家。”

没人敢上前阻拦,凡是上前者,全被冰封冻结,然后被冰刃击碎。莫凤眼睁睁看着银抱单叶消失在门边,她一下子尖叫着,昏倒在地!虫药失败了,用单叶的命来换,所以银恢复过来。她失败地彻底。

权倾天下的银相一夜之间神秘消失,还带着那个曾让人憎恨不已的妖后。北王掌权,却再次被架空,自己的妹妹莫凤,在关进阁里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后终于出来,第一件事竟然是逼宫!天下再次动荡,可这,已经丝毫影响不了重新回到山谷里的人。

真是过了好久,实在是太久了。叶无时无刻都想回的小家,如今都已被齐腰深的草所掩埋。银先把洞口清理了一下,又小心将叶搂起。就在这几天日夜兼程赶路的同时,他什么方法都尝试过,也紧紧搂住不松手,叶却再也没对他露出笑脸。

反复后悔的男人如今疯了,只对着怀里人喃喃自语,不停用带着胡渣的下巴蹭她,就是不松手。

这时他拿起个小串花,没想到叶种的,到现在开满了山谷,摘起一朵,拿到少女耳边,男子手有点颤抖,慢慢摇起铃花:“叶,叶,快起来,这是你最爱的铃花,现在开的到处都是,快起来看看。”

没有人回答,少女仍旧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呆滞的男子摇了半天,收起放在少女怀中,又开始了喃喃自语:“还不够吗……叶,我明天再上崖去采。

叶不是跟银说过,无论银走到哪里,只要摇摇铃花,无论天上地下,叶都会来到银身边对银笑,银现在摇了,叶怎么不对银笑呢?”

银抱着少女刚想打滚,又怕弄脏了少女,还是摘了另一朵,拿在手里拼命摇着,边摇边流泪:“都是银的错。叶一点都没变,见到银总在笑,连银伤了叶的心,叶都在笑……叶不是说过,傻瓜和笨蛋是绝配吗?傻瓜银要蹭蹭叶啦,所以叶,起来啦……起来啊!”

他这一晃动幅度过大,怀里人飞快脱离怀抱载倒在地。银大惊失色,飞快又将掉落之人抱起,死搂着生怕再次滑掉。

随后他怪异苦笑起来,边笑边用手去刮怀里人的鼻子:“真是个爱撒娇的笨叶,银可不能乱蹭叶了。叶……只要你能起来,银甩断尾巴剥光皮毛都可以,只要你起来看我一眼,再看我一眼!”

这么多天过去了,叶的身上都有气味,不好闻,无论他怎么擦洗,那气味都越来越浓。银也越发明白,叶不会再跟自己说话,也再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叶在慢慢离他远去,飘散到自己看不见够不着的角落——不要!

男子抱起少女,深深吻封住她唇,然后捂住自己心口,对她笑了,很是惬意:“叶啊,银有个小秘密你不知道哦。兽狼族人的心,特别是怪物的心,可以让叶永远保持着这个样子呢……银把心给叶,永远跟叶在一起,叶说好吗?”

失去心的兽狼族,其寿命不会超过一年。但失去叶的银,活在世上生无可恋。花纹弥漫了银的脸,他再次带上了那个黑面罩,静静看着怀中人,银,不,现在是阎灭的男子,终于流下泪,抚过少女的眼眉,绝望悲働出声:“……花喃……”

花喃永远会静静站在他一边,看着他挥舞银枪;花喃会害羞飞快跑上前,轻轻吻他鼻后又在远处偷偷看他,纯洁的花喃,可爱的花喃,痴情于他的花喃。以花为血,以铃为身,漂亮可爱的铃花仙子,也打动了他这个被诅咒的怪物。

两人不顾所有相爱了。尽管遭到花喃哥哥尧光,那个威武于天的战神竭力反对,可他们还是相爱了。有太多人被花喃吸引,也有太多人,在那场惊天动地的逃亡中付出生命,但最后,两人仍然没有逃脱。

当他看到花喃被整个丢进火里焚烧,慢慢消亡时,脑中一片空白——清醒过来时花喃已经不在了,只剩下满地冰封。

枪刺进他身体里时也毫无痛感,因为远没有失去花喃让他心痛。花中仙子,那么纯粹的人儿,再也不会对他笑,不会羞红脸看着他了。那一刻,阎灭心死。

浑浑鄂鄂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人世,可那个被诅咒的命运仍旧没有逃脱,他依然是所有人敬畏的怪物。只不过,一世又一世,终于到他狼身的这世。

叶落在他身边,喜欢铃花,老爱害羞看着他,痴情于他的叶,不正是花喃?他怎么又直到她消逝,才清楚明白过来?!

所以,不管是叶还是花喃,自己都会舍弃一切跟她在一起,再也不分开。阎灭从嘴巴里吐出个白色小球,用手将它按进叶身体里。就在他刚刚按进的同时,从单叶身体里冒出个戴着铃花饰的少女,流泪看着他。阎灭痴痴伸出手去触碰,少女瞬间消逝。

单叶的身体刹那间恢复象平常般,那难闻的气味也消失了。可银发男子面罩彻底碎掉,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失去狼心的狼,活着不会超过一年,所以自己要快点,别让叶独自一人过奈何桥!

自己气力越来越小,精神也越来越不济了。没想到还不到一年,他就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原先银发已变的和叶一样灰白,身体已经腐坏,老迈如同垂死之人。只有脸,只有脸还依稀看得出银的样子。

埋头在花边的男子抬起,轻咳几声后坐在一边,但他只坐了一会又起身,慢慢走到躺着的少女身边,蹲下慢慢摸着。叶还是没变,肯定只是睡着了,也是,自己应该会马上去陪她吧。所有的力量都积蓄到那个时候,那个最关键的时候,叶来接他的时候。

“叶,来接我吧。”再也挖不动了,男子抱着少女,使出最后力量:将整个铺满铃花的山谷,彻底冰封。

银紧紧抱住叶,如同最初两人相拥般,静静躺在个铃花铺成的坑里。风飘散,冰面上瞬间被无数铃花包围,再也看不见两人踪影。

天空中舞动着两只蝴蝶,一白一银,互相追逐嘻戏;阳光洒落,照在山谷里,折射在冰面上,最后,全消失于花丛中。那两只蝴蝶不停追逐着,忽然幻化成紧紧拥抱的男女,彼此亲吻着,永远也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