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云懊恼极了。
想到自己背叛的行为,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杀了自己。若是让若儿知道了的话,只怕会闹得不可开交了吧。夫妻多年,她的性子他知道。在她的心里,是绝对不能接受丈夫出轨的。他不敢想象,若是让她知道了,自己要承受怎样的惩罚。倘若她就此离去,他该如何是好?四周寂静无声。这尴尬的气氛,让他心中的烦闷愈加浓烈。
他默不做声,静静的起身穿衣。
颜儿抱着衣裳,裸露着诱人的身子站了起来。绯红的脸上满是承受过雨露恩泽的窃喜。
“大哥……”她柔柔的叫着,羞涩的抬头,却愕然的惊见他紧绷的下颚。
他在生气!生着很大的气!她清楚的认识到。
天云猛的转过身来,压抑的语气饱含了火药的烈性:“我不是叫你走的吗,为什么不走?!”无视她裸露的娇躯,他的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凌厉,当中还夹杂了些许的痛心,些许的担忧。这般复杂的神色,让她瞬间明白了他心中所想。
即使两人已经亲密无间,他想到的,依然是那个名唤若兰的女子!
她惨白着脸,在他责难的眼神下倒退一步,怀中的衣物散落一地。
“可是……可是大哥不也跟颜儿一样得到欢乐了吗……”她记得,他的反应有多狂猛。
“那不一样!”天云厉声的打断她的话。愤怒的火气郁结在胸口。只是,抬头看见她噙着的泪光,她的委屈他看在眼里,心下更是不好受。
他捡拾起散落地上的衣物,仍给她,视线不曾触及那娇媚的女性躯体。回过头,他只抛下一句简单的话语。
“把衣服穿上。”系好腰带,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清冷。似乎经过那样的接触也不曾改变什么。冷然的样子依然故我。
颜儿紧咬着下唇,默默的穿戴好衣裳,走到他的面前。
天云冷冷的注视着胜比花娇的她。
“大哥请放心,颜儿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的,也不会就此痴缠,绝不会给姐姐造成困扰。”她低下头,唯唯诺诺的应道。
天云叹了口气,扶着颜儿摇摇欲坠的娇荏身子,深邃的眼真切的看进那一汪碧波。
“不是我狠心绝情,实在是我无法辜负若儿。尽管无奈之下我夺了你的清白,但你该知道,终此一生,我无法给你任何名分。”话语温和却有着坚不可摧的决心。
“我明白。”颜儿咬着下唇,一副将欲昏倒的样子。“我会注意的,绝不会让姐姐起疑。”
深深的看她一眼,天云再没有说话。他回过身去,长叹一声。
天意弄人。
傍晚时分,两人各怀心事的回了宫。由于心怀歉疚,这一日,天云并未前往梓宸宫就寝,而是宿在了批改奏章的崇明殿,好沉淀一下纷乱的思绪,理清今后的生活。
“星儿叩见皇上。”
“平身。”天云不觉皱起了眉头。这么晚了,星儿不休息还跑到崇明殿来做什么?
“谢皇上。”星儿抬起头来,正视着高高在上的主子。
“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跑来这儿有什么事吗?”
“回皇上,星儿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请皇上移驾梓宸宫的。”
“若儿!”天云一惊,站起,声音中有这无可名状的欣喜,“她回来了?”
“是。”
笑容愈渐扩大。他毅然抛下手头的公文,率先走出崇明殿。
“走!去梓宸宫!”
从今后,易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胜把银红醉,犹恐相逢是梦中。
梓宸宫里,因为主人的归来,回复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若兰不住的把所有从二十一世纪带回的东西望外拿,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下人们都有一份礼物,人人皆是笑逐言开,一派欢乐景象。
“若儿!”天云一边愉快的唤着,一边抬脚进门,却惊讶的见到一个如陀螺般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的小小身影。
“你在干吗呢?”他站到她的面前,不解的皱眉。
若兰不耐烦的一把推开拦住去路的他:“想让一下,等我把东西发完了你再来问我。”
可怜的皇帝大人只能就此乖乖的坐在一旁,等着爱妻忙完,再来分给他一点注意。
百无聊赖间,若兰已将所有带回的礼品分发完毕。遣散众人后,这才一屁股坐上软椅,大呼疲累。天云好笑的看着她疲惫不堪的样子。
“现在总该有时间理我了吧。”粗糙的手指挑起她额前一缕不安分的发,爱怜之色尽现。
若兰勉强的看他一眼,张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咽下肚中,话语未果。
“你想说什么?”天云好奇的挨近她。
“我想说……”顿了顿,她蓦地停下话来,像条小狗一样趴在了天云的身上。小巧的鼻子不住的嗅啊嗅。
“奇怪,怎么会有脂粉味?”她疑惑的自言自语,忽然间柳眉倒竖,凶神恶煞的盯着他,“说!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了?”
“哪……我哪敢啊……”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紧接着如擂鼓般跳个不停,天云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勉强维持镇定。
若兰看了许久,突然间‘扑哧’一声笑了,笑得好不得意。
“天!你的反映好好笑哦!我不古吓吓你,何必那么认真?”她指着他错愕的表情,捂着肚子狂笑不已。
明白这仅是她的恶作剧,天云高悬的心落了地。然而心中也起了莫名的怒气。
“若儿,这很好笑吗?”下颚紧绷,不悦的语气清晰的传入妻子的耳中。
听出他隐含的怒气,若兰悻悻然的止了笑,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没办法嘛,谁让你的反应那么好玩。”
好玩?!
天云哭笑不得。
敢情这妮子是将他当成了她的大玩偶,耍着玩?
“你都已经是人家的母后了,怎么还是这般没个正经。”责备的意味弱了许多。仿佛她就是吃定他似的,知道一旦露出那样的表情,纵使他有再大的怒气也会烟消云散,也就无所顾忌了。
“你还在生气啊?别生气了啦。那两个不孝子女不要我,我闲着无聊嘛。”她坐上他的腿,双手圈起他的脖子,无辜的说。
“你啊!”天云啼笑皆非,只能无奈的捏捏她秀挺的鼻子。
“娘娘,颜姑娘求见!”门外,传来柳儿清晰的通传声,打破了一室的温馨。天云的身子瞬间一僵。察觉丈夫的不一样,若兰不觉疑惑的回头。
“怎么了?”
定了定心神,天云恢复一脸的笑意。
“没事。”
若兰仍觉奇怪,正想打破沙锅问到底,门外又传来柳儿清脆的声音。
“娘娘?”
她跳下他的腿,理了理身上微皱的衣裳,清脆的回应:“请颜姑娘进来吧。”
“是。”
门,缓缓推开,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一脸娇柔的颜儿。
“姐姐。”她低柔的轻唤一声,视线若有似无的瞥向一旁悠哉品茗的天云,两颊飞上一抹艳红,看上去羞涩不已。
若兰狐疑的眼光逡巡在两人之间,却始终不解这尴尬的感觉所为何来。她甩甩头,将这样的诡异抛掷脑后,摈除所有的胡思乱想,亲热的拉着颜儿坐下。
“我离开了三日了,你有帮我看紧他吧。”她笑着,说笑的指向一旁悠闲无比的天云。后者一颤,震出了些许茶水,引来若兰沉思的侧目。
奇怪。
怎么他今天看上去不若平时的冷静?
她的问话,惹来颜儿满脸的涩红。当触及天云略带警告的眸光,这涩红又转为灰白。
“姐姐说笑了。皇上待姐姐一片真心,怎有可能做出任何对不起姐姐的事呢?”她强自挤出一抹笑,违背良心的回话。
她看到,天云原本紧张的双肩放心的垂下,她也看见,他投注过来的,满含感激的眼神。
“真的吗?”若兰怀疑的嘟囔着。为什么她老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她太多疑了吗?
“真的。”
“可是……”她还想再行质问,身子却蓦然间被扯入了熟悉的怀抱。
“好了,别可是了。天色已晚,你还准备六人到什么时候?总该让人家回去歇息了吧。你可别忘了,她鞭伤初愈不久呢。”天云将头埋进她香气馥郁的发间,低声诱哄着。
“对哦!”若兰猛拍一下脑袋,一副‘我真笨’的样子。
“颜儿,有什么话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你身子刚好,还是早点回去歇着较好。”
颜儿微笑着起身:“那姐姐也尽早休息吧。我明日再来。”
“恩。”
颜儿掉过头,直直的走向门口。
踏出房门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回过头来,正好看见天云宠溺的抚摸着若兰如瀑的青丝。
怒火上扬,灼红了她的眼。
柔媚的大眼迸射出怨毒的光芒。美目一转,她有了个绝好的主意。
看来,将有一场极其有趣的‘游戏’即将开场。
回到‘翠雨阁’,颜儿的脸上再没有白日的柔媚,有的,只是真实的阴狠。
“莳儿!”她扯高嗓子呼唤着自己的贴身丫鬟。
一个美丽的丫鬟应声出现,低垂着脑袋恭敬的站立一边。
“小姐。”
将身上的披风扔给莳儿,她再也不是那个柔弱可人的‘颜姑娘’。
现在的她,是前宰相严进尧的二女,黑水国摄政王罗子缬的宠姬——严薏心!
当初,父亲在意图谋变之时,颇有远见的将她送给了罗子缬,这才保得她一命。从小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她怨过,如今总算明白了老父的苦心。正因为如此,世人皆以为严相只有一名入宫为妃的独生爱女,却压根不知道还有一个无人问津的二女。现在她感谢父亲当初的做法。正因为如此,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执行她‘神圣’的计划与使命!
“你去给我办件事。”她斜斜的靠在软榻上,眉眼间不复清丽,只见妖娆!
“小姐要莳儿办什么事?”
“帮我找个人。”
“是。”
莳儿应着,恭谨的退下。
跟随小姐多年,她早已知晓小姐的心思。
阖上房门,她轻佻的执起茶碗。烟视媚行的态度,与白昼的雅致秀美叛若两人。
这才是她,真正的颜儿!
混进宫,为的是仇,是利。可如今,又多了一样。
她早已打定主意,这次会自行请缨,完全是想看看那让姐姐痴恋的男子究竟是何等的英雄。
如今,她知道了,也兴起了与姐姐一斑的念头。
只是,她绝不会步上姐姐的后尘。那种愚蠢的做法她不屑为之。
她相信,假以时日,她必能取代明若兰的皇后之位。
想到那单纯的人儿,她不禁又是嘲讽的一笑。
只怕那个笨女人,至死都不会想得到,这一切都是她设下的局,请君入瓮的把戏她难以拆穿。当初,她颇有先见之明的采用了苦肉计,为的,不就是今日即将开始的‘赌局’?
愚蠢善良的女人,活该被她夺走幸福。
为了家仇,也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丝嫉恨,她已打定了主意,要她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