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夕匆匆跑来,犹如方才的晚霞,她什么时候开始穿紫衣的?
“紫色的衣裳,你穿真好看!”我笑着。
她没有理会我,却焦虑的很,那清亮的眉紧皱:“没心思跟你闹腾,前厅来了两个人,怕是来头不小,也不象是官家的,却张口闭口的说要找流颜!”
我慌忙了,难道,要让他接客吗?
流颜窗沿边的身影一颤,并没有转过身来,但那身影已经透漏了不愿……
“听见为什么了吗?”我着急的问。
“不知道呀!不过这也不希奇,既然流颜是咱们这里公子,就一定会有人知晓的!不管怎么听说的,现下在前厅闹着呢!怎么办哪!”
“很厉害吗?柳妈妈怎么说?”
“她能怎么说!拗的过便拗着,拗不过只能把流颜带去了!这两人倒也奇怪,进了院子也不打听,见着妈妈就要流颜,定是奔着他来的……”紫夕转向他:“大木头!你是不是在外面得罪谁了?”
大木头!这称呼使我们都愣了……
流颜转头望着紫夕,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令紫夕傻傻注目……
想来,这是流颜第一次正眼看她吧!原来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紫夕,见到这样的俊颜也会失神……
“紫夕姑娘这般聪慧,过来这里,应该不止是告知一声吧。”淡淡的声音,飘渺如幻境……
片刻,紫夕才回神,她笑了,笑的明媚三月:“你会说话啊!”
流颜只是转回头望向窗外:“木头也有出声的时候。”
紫衫衬托了她白皙的脸,红晕飞满颊:“紫夕失礼了,望公子见谅……”
出乎意料的,流颜却给了她一个微笑:“怕是紫夕姑娘要见谅,我们欠你的,更多。”
带了面纱,改了装扮,从西院摸索至后院,再从后院摸索至前院,走了偏门,正如紫夕所说,那里有辆小小的马车。
她说赶车的人很可靠,今儿晚上跟那人走,明儿一早再回,若柳妈妈晚上派人找流颜,见人不在就一定会怪罪,这罚就受着吧!若柳妈妈打发走了那些个人,这出逃的事情就不会被发现……
流颜起初不愿溜走,说不要回来的时候我被责罚。
紫夕一句话震撼了我们:“那你就接客好了,被两个男人玩儿的遍体鳞伤,再让矜柔给为你上药!”
马车很小,装不下更多的人,赶车的带着斗笠,褐色短衫黑长裤,手里的马鞭随意的搭在手臂上,看不清面容,但看的出是个刚毅的男人,年龄不大,只因那露出的手臂映照着月光,有些……熟悉的闪亮……
车夫见了我们,取下头上的斗笠……
红色的丝绸,犹如夜间粟樱花,鲜艳而凄美,唇边的山茶开放,依旧使人不忍采颉……
蝶舞……这样跟着我们疯狂,会牵连你的。
“蝶公子……你……”
“罗嗦什么?等着柳妈妈把你们揪回去吗?快上来。”蝶舞打断我的话,拉开了身后的门。
马鞭划过长空,分割了夜晚,星星被抽痛,忽闪忽闪的躲避,月儿心疼的涨红了脸,圆圆的瞪着我们前进……
月儿,有些熟悉的词语……引的莫名的悸动……肩膀上的月,是否也有阴晴圆缺……
“漫漫长夜,我们要去哪里呢?”蝶舞赶着车,却漫无目的。
瞧了瞧流颜,他对我微笑,比月儿更美:“难得出来,何不作乐一番?”
我笑着点头,对蝶舞说:“蝶公子,去哪里都好,随意吧。”
蝶舞淡笑,再次挥动长鞭,马儿嘶叫一声,千里长鸣,夏蝉吟唱,微风凉爽,辖意的柳枝飞舞,划过天际的流星翅膀,繁衍生息……
湖边,桑树下,除了我们三人的身影之外,还有两只恩爱的白兔,一只流浪的松鼠,和一只落寞的蜻蜓。
蝶舞停住了马车,流颜也跳了下去,我只是愣愣的看着他们……看着他们同时伸出的两只手……
一只白皙纤细,一只坚毅修长……
流颜望着我,等待。
蝶舞望着流颜,犹豫。
正要开口说自己可以,蝶舞收回了手,将马栓在桑树上。抓了流颜的手,跳下马车。
松鼠羞了脸,蜻蜓柔了翅,白兔红了眼……
席地而坐,别有一番风味……
流颜拿来了马车上的垫子,让我垫在身下,说这样不会着凉。
细心,总能打动好多东西……
篝火燃烧着,象征炙热的青春红颜,万里繁星眨眼,在夜空组织着绝美的画面,夏蝉吟唱凄清靡靡音,令人心醉……
“蝶公子,您怎么能跟着咱们一起出来呢?”我问。
他微抬蓝眸:“怎么,你还巴望着我接客不成?”
“才没有呢!怕咱们连累您,若被柳妈妈怪罪就不好了。”
蝶舞笑了,带着凄冷的月光:“呵呵,若让你们两个出来,发生什么事情怎么办,你一个女子,跟着一位俊俏的公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来个强壮的男人,你俩一个也跑不了!”
“言下之意,我是不能保护矜柔了?”流颜突然插话。
我们看向他,他只是盯着那燃烧的篝火,脸上淡淡的……
“只是你太俊美,现下坏人多而已!”蝶舞看着流颜,也淡淡的开口:“即来之,咱们就安之吧!流儿,肚子饿吗?”突然问我。
我看看流颜,见他没有表情,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又听蝶舞说:“为何总看他呀!问你呢!饿吗?”
“出来的时候,确实没进食。”我揉揉自己的肚子,低头回答。
蝶舞起身,拍拍身上的青草,走去树下,找来一只长干,从腰带里摸出一把折叠小刀,回到我们身边,开始低头动作。
他把前端削的很尖,又把后边的木刺剃掉,再次站起身,向湖边走去。
流颜也只是淡笑一声,接着起身,向我伸出手。
会意的相视一眼,跟着起身。
他让我坐在桑树下,离火源不远,抚上我的脸:“在这里等着,我就来。”
“你要去哪里?”我问。
淡笑不语。
好吧!你不说,我就不问,这就是,所谓的信任吧!
桑树很大,从后面看不到我,而对面不远就是蝶舞……
颜……你怕离开会剩下我自己,才让我坐在这里吧!有事情只要叫一声,蝶舞转身就能看到我,周到的,贴人心弦……
湖边,健毅的身影一直不动,安静的出奇,我好奇的向前走了两步,看他那样的安静,我也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手里的长干紧握,等待着什么,不久,有些红红黄黄的鱼儿游了过来,只见蝶舞手臂一挥,猛然扎向水中,提起的时候,前端插了一条大大的鱼儿。
“哇!好棒哦!”我禁不住大叫一声,跳着脚拍手。
蝶舞身子猛然一晃,大概是我突然的声音吓到他,只听……
“啊!”
“扑通”……
长干上的鱼儿在岸边挣扎,可蝶舞却一下子消失在水里……
我赶紧上前,天哪!怎么看不到人呢?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呢!
站在岸边喊:“蝶公子!蝶公子!”
依旧没有人影,怎么……怎么会这样……
“蝶公子!蝶公子!您听到了吗?蝶公子!您出来啊!”
毫无……声息……
水流不急,怎么会看不到人呢?总该挣扎吧!为何连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突然想起,不会游水的人,若太紧张,掉进水里会直接晕厥……
这……不要啊!
他常说,水哈族的人们都喜欢山清水秀,喜欢群山峻岭,喜欢涓涓流水,更喜欢身至其中的清爽,被自然环绕,被大地包围……
这么喜欢自然,怎么能不会水呢?
蝶舞,你千万不要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