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念是会呼吸的痛,它活在我身上的所有角落,哼你爱的歌会痛,看你的信会痛,连沉默也痛……
一辆黑色旋风敞篷跑车在G市机场开往市区的高速路上飞速奔跑着。
驾车的人,一头健康的短发,被修剪得非常有性格,宽大的太阳镜几乎遮掉了他半张脸,但是,露在太阳镜之外的脸庞,却透着青春的活力,浅麦色的肌肤,坚毅的鼻,饱满而温润的双唇总是若有若无的挂着一个浅浅的微笑,非常的性感迷人。
车厢里正高声放着音乐,他将性感的唇微微弯成一个弧度,随着音乐吹出一串串轻舞飞扬的口哨声。
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左耳上还挂着一颗闪亮的钻石耳钉的年轻人,竟然是世界著名的血液病专家。他便是刚刚从美国回到G市的云泽之。
云泽之、聂枫、苏蕊,是云、聂、苏三家的第一个孩子,三人年龄相仿,从幼儿园开始,三人便是同班同学,直到高中毕业,三人的关系都一直非常的好。
他与聂枫同时爱上了苏蕊,考大学的时候,因为苏蕊喜欢艺术,报考的是艺术学院,他为了能与苏蕊在一起,也选择了苏蕊同一间学校,去学作曲。
原以为这样可以离苏蕊近一些,没有想到的是,苏蕊在他和聂枫之间,选择了聂枫,这让他抑郁了很久。
后来,他为了成全聂枫和苏蕊,而放弃了大学的作曲专业,重新报考美国的大学,然后,凭借着第一名的好成绩,考入了美国最为著名医学院学习医学。
然后,一个人在美国生活,只有六年前他大哥结婚的时候回来过一次。
只是没有想到,大哥的新娘,居然是他从小暗恋的苏蕊,而同时,聂氏宣告破产,聂枫的父母自杀身亡,聂枫家的所有财产被冻结,聂枫却不知去向。
他找遍了G市也没有找到聂枫的踪影,只得放弃寻找,再次回到美国学习。很快他在血液病方面的研究很突出,成为了世界著名的专家。
而在一次晚上开车经过一个垃圾回收站的时候,他捡了一个浑身血肉模糊的流浪汉回家,当流浪汉洗干净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被他捡回来的,居然是与他一同长大的聂枫。那是五年前。
聂枫是被黑道人所伤,伤得体无完肤,差点成了残疾。是他照顾了他半年,才恢复到了原来生龙活虎的模样。
聂枫没有跟他说过任何关于他自己的遭遇,他也没有问。
聂枫伤好之后,就走了。
然后,他看着聂枫在美国一天一天强大起来,直到现在将公司做成如今的规模,他只是冷眼看着,从来不过问他的一切。
不过,正因为这样,他与聂枫的关系,才能如此的纯净,没有任何利益牵连在一起,只有真心实意地友情。
云泽之回G市之前,打电话给聂枫。得知聂枫也到了G市之后,便将自己的航班告诉了他。
结果是,他出了飞机,便有聂枫的人来接他,还给了他这两超眩的跑车。
他尽情的享用着聂枫的友情,正如,五年前,聂枫从不抗拒他的关心一样。
“嘀嘀嘀……有电话了,有电话了……”一个俏皮稚气的童音用地道的美国英语说着。
是他的电话铃声。
云泽之顺手将音乐关掉,接通了电话。
“到了吗?”是聂枫的声音。
“你这不是废话吗?早到了,现在正在高速路上享受着久违了的G市的阳光和空气,原来初秋的风,仍然是这么的清爽啊!我爱你,故乡!”他故作深沉的说着。
“你就存心恶心我吧!直接将车开到海边,还记得海边那个酒吧吗?我在那里等你!”
“不会吧?这么多年,那个酒吧还在?”他不可置信的问。
“你到了不就知道了吗!废话!”
“家伙,你的脾气越来越火爆了啊!”云泽之不无好笑的回道。
“嘟嘟——”电话被挂断,聂枫的声音嘎然而止。
云泽之无奈的摇摇头,脚底下加了油门,车快速的往前跑去。
G市血液病专科医院住院部的儿童病房。
两张病床并列摆在房中央。
一身便装的庄曼,正依着床边,手里捧着一本《小熊比尔和爸爸的故事之我们形影不离》在给床上的孩子讲故事:“我们形影不离,我们彼此喜爱对方,我们一起周游世界,我们一起玩耍嬉戏,下雨的时候你是我的帐篷,晴朗的时候,你是我的白马,周游世界的时候,你让我打开眼界,因为有你在,我从来不会迷路,你忙的时候,我默默地陪着你,你有空的时候,我和你一起做游戏,你伤心的时候,我来安慰你,狗追赶我的时候,你来保护我,节日里,我们一起跳舞,直到我们都已疲倦,有你在身边,我才睡得香甜,因为你的身体特别温暖。”
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人儿,便是一岁半的丢丢。此时的丢丢,已经在庄曼的轻声呢喃中沉沉睡去了。安静得如同一个宁馨儿。他是个非常漂亮的小男孩,雪白的肌肤上还有中茸茸的胎毛,软软的,长长的睫毛轻轻闭着,在脸颊上留下长长的阴影。微微翘起的小鼻子一张一弛,很好玩。乌黑油亮的发微微的自然卷起,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混血儿。
要不是他的脸色过分的苍白,怎么看,他都是一个非常惹人怜爱的小男孩,他是她的安琪儿,庄曼想。
回想起刚刚丢丢的问题,她的鼻子一酸,双眼不知不觉红了。
丢丢有一个习惯,一定要在睡前听故事。
于是,缠着庄曼给他讲故事。
庄曼拿着《小熊比尔和爸爸的故事之我们形影不离》笑道:“丢丢,小姨给你讲小熊比尔和爸爸的故事吧。”
“小姨,爸爸是什么?”丢丢仰起可爱的脸,扑楞着两颗水晶般水汪汪的大眼睛,奇怪的问她。
“呃——爸爸是将丢丢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啊。”她如此回答小家伙的疑问。
“爸爸在哪里?”
“爸爸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过,爸爸很爱很爱丢丢,知道吗?”庄曼抚着丢丢的卷发,温柔的说着。
“小姨,爸爸会来看丢丢吗?”
“会。丢丢乖乖的睡觉,爸爸就会来看丢丢了。”
“真的吗?那丢丢睡了哦,等爸爸哦!”丢丢钻进被子,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睡吧,乖。”庄曼怜惜的抚摸着丢丢的笑脸,开始给她念起来故事。
知道故事讲完了,丢丢也进入了梦乡。
她凝视着熟睡的那张小小的脸,脸很小很小,小到只有她的一个巴掌大,可是,那五官的轮廓却是那样的像雷宇,完全就是雷宇的翻版。
雷宇,究竟在哪里呢?她跑到美国去找他,他既不在学校,也不在打工的地方,他也没有美国长期的绿卡,难道,他不再美国了吗?
虽然,现在不需要他了,丢丢的病,已经有了足够的医疗费用,可是,他毕竟是丢丢的爸爸,也许应该让他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丢丢在等着他。
从聂枫那里回来已经三天了。
她回到的当日,沈心怡抱着她又哭又笑的,说她去美国前留给沈心怡的银行卡上突然多了100万,让沈心怡以为是银行系统被黑了,狠狠地高兴了一阵子。
她知道那笔钱是聂枫打到她的帐号上的,于是,她又特意回去找聂枫,想给他一张借条,但聂枫拒绝见她。她见到了他的助手李奥,她给了李奥一份借款的协议书,详细写明了100万偿还的方式和日期,她打算分期偿还,直到还完那100万为止。
毕竟,她不是伸手随便跟人要钱的人,如果不是为了丢丢,她决定不会提钱这个字眼,因为在她的心里,聂枫是她的救命恩人。
“曼,丢丢睡了吗?”沈心怡柔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庄曼回头,见沈心怡一手拿着一个热水壶,一手端着一盆洗干净的孩子衣服从门口进来,她披散着头发,脸色蜡黄,容颜憔悴,身形臃肿,完全一个师奶形象,根本看不出只有二十三岁。庄曼心中一酸,这样子的沈心怡,让雷宇见了,不知作何感想!但愿,她的复出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
“我来吧。”庄曼起身接过沈心怡手里的衣盆,往凉台上走去。
丢丢的病房靠南,阳台上此刻正阳光明媚。
秋日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撒落下来,耀得庄曼不得不眯着眼,将盆里的衣服一件一件仔细的晾晒在衣架上。
沈心怡靠在门口,懒懒的望着优雅而忙碌的庄曼,眼里隐隐羡慕的眼光,“曼,你去了一趟美国,整个人都变了。”
“哪里有?无非是将头发剪短了。”庄曼浅淡一笑,继续将一件小衣服抖顺。
“你的眼神变了,变得非常的温柔妩媚,这是两年来我没有见过的。”
“还有这样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庄曼扑哧一笑,回望沈心怡,“心怡,你想说什么?”
“你恋爱了?”沈心怡突兀的问道。
“恋爱?才出去了几天就能找到恋人?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庄曼笑着将空了的衣盆端回房间。
沈心怡跟了过来:“曼,那你那一百万哪里来的?”
“借的。”
“你哪里找到这么富有的朋友?一借就是一百万?”沈心怡不放弃,继续追问。
“沈心怡!”庄曼回过头,对着沈心怡郑重地说道:“一百万的事情,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搞掂,你就负责照顾好丢丢。医院不是说,丢丢的主刀医生明天就到么?现在钱也有了,世界一流的专家也请来了,丢丢的病到了关键的时期,我们要以丢丢的病为主,不是吗?”
“是!我的大小姐!”沈心怡看到已经无法从庄曼嘴中得知那100万的来历,耸耸肩,转身去收拾床边的桌子上的东西了。
庄曼打开柜子拿出自己的挎包,对沈心怡道:“我回去一趟,你有什么要我带过来的么?晚上我来陪床。”
“没有。”
“那我走了啊!”庄曼走到病床前,在丢丢的小脸上落下轻轻一吻,然后,出了病房。
沈心怡望着庄曼曼妙的背影,一阵酸酸的东西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情绪,但是,她在心里怀疑庄曼在美国一定见到过雷宇。
其实,高中时庄曼与雷宇之间的爱情,她一清二楚,她更加知道庄曼为了早点见到雷宇,而直接越过高二去读高三,虽然只考了一个专科,却仍高高兴兴的,因为与雷宇是同一个学校。
她从高中时就暗恋雷宇,她知道重点大学重点专业的雷宇怎么也不会看得上一个专科生,她没有庄曼那么傻,而是埋头用功,脚踏实地的学了两年,比庄曼迟一年考入雷宇的学校,但是,绝对是重点的专业,能与雷宇比翼双飞的专业。
果然,雷宇不再喜欢庄曼,而是将视线完全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她怀孕了,来找庄曼,便是知道庄曼心里还是放不下雷宇,雷宇的孩子,她不会不管。
果然,庄曼收留了她和她肚里的孩子。
她假装从来不知道庄曼与雷宇的过去,而庄曼也是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
这次,庄曼去美国找雷宇,她是矛盾的,其实,她很怕雷宇再见到现在的庄曼,因为,如今的庄曼就像是涅磐的凤凰,完全不是原来的模样,浑身上下散发着自信独立而又迷人的气息,让她望尘莫及,这样的庄曼对男人来说,是具有非常惊人的杀伤力的,她怕雷宇见到庄曼后,对她的爱死灰复燃,所以,她彷徨。
如今,看到庄曼回来了,回来之后,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更美了,更迷人了,她便心中隐隐不安。
但愿,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沈心怡轻叹了口气,转身去看床上熟睡的丢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