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翘的待遇得到了一些改善,虽然仍被严密监视,但换了一间比较宽敞的屋子,里面居然放了两张床,苏拉母女也在里面。看到她们,连翘放心了不少。等侍卫退出门外,苏拉一下跑过来紧紧抱住连翘的身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把你带走时,真的吓死我了。”
连翘轻拍她背道:“我没事,倒是你们,我走后你们去了哪里?”
苏拉抬起小脸,眼眶里隐隐有着泪意:“他们把我和阿妈叫去问话,问我们是怎么认识你的。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照实说了。”顿了顿,有些心虚地看着连翘问:“连姐姐,我没说错什么吧?”
连翘微微一笑:“没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
此后,她们的伙食也好了些,除了烙饼还有腌肉,让连翘意外的是起初向血太子讨要的生姜也送了过来。
连翘将切片的生姜轻轻擦揉苏拉脸上那些结痂的伤痕,阻止血痂脱落后肉芽的生长难以消除的形成疤痕,苏拉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如果有命离开这里的话,以后还要嫁人的,她这满脸的疤痕如果消除不了将来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可是当连翘要给縢澈揉脸时,縢澈却拒绝了,只说给苏拉除疤即可,连翘知道她是恨极怒极了,脸上的伤痕可以时刻提醒她这刻骨的仇恨。
第二天天一亮,连翘就被人带走了。
这是一间有些脂粉味儿的屋子,白色的宫廷式家具做工精致,雕刻的幅画婉约柔美,鹅黄色的窗幔下垂坠着长长的流苏,同色系的床帐里躺着一具欣长的身体。
床边的椅子上坐着面无表情地血太子,连翘心里暗笑,这个男人可能的了肌肉僵硬症,一直摆着个死鱼脸,他不腻,别人看着都腻了。
“如果你敢有任何不轨企图,本王立即活剥了你!”他冷着脸道。
连翘并不怕他,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她:“医者父母心,我不会弄死他的。”当下坐下来又替帐子里的人把了把脉,一会儿便收回了手。
“如何?”扎尔西忍不住问道。
连翘瞥了眼边上的血太子,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样子,高深莫测地道:“眼者肝之候也,五脏六腑精气,皆上注于目。殿下贵体本挟热,将养过温,致腑脏积蓄邪热,熏渍肝经,上冲于目,始则赤痛,若不即治,蕴结变生障翳,热气轻者生白翳。如黍米,大者如麻豆,重者乃生两三翳,又甚则翳生白障,侵遮瞳人,满目悉白,遂致失明。”
血太子明显不耐烦了:“究竟能不能治好?”
连翘侧头看他,依然吊人胃口:“治是能治,不过……”
“什么?”血太子目中精光一闪,杀机隐现。
“他的眼睛到今天这一步不是一两天了吧。”
“自小就有。”
“怎么不请大夫医治?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么严重棘手。”
他冷笑:“大夫不知请了多少,没一个能治好王弟的眼疾,都是些庸医,最后都被我挖出了两只眼睛给我王弟赔罪了。”
他的话让连翘背脊骨有些发凉,从小落下的病痛,以他们的地位一定有难以计数的大夫被这些人挖出了眼睛,简直冷血至极。
按下心里的不适,连翘提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写下了药方子。
写完,吹干,递给血太子。
“叫人照着这个方子去抓药。”
下午,当连翘给苏拉揉伤口的时候,门又被大力推开,进来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进来架起连翘就往外面拖,任凭苏拉在后面如何哭喊都没回头看一眼。
“啪”脸上又被重重地甩了一个耳光,连翘痛恨这种极度侮辱的虐打方式,可是两臂被架住动弹不得。
血太子目露寒光,尽显杀意:“你竟敢愚弄本王,胆子不小!”
啐出一口血水,连翘抬头直视他:“我哪里愚弄你了?”脸上火辣辣的痛,打女人,根本不配被称为男人!
血太子刷的一下将一张纸扔到她脸上:“你开的药方根本就不能用!”
连翘皱眉:“如何不能用了?”她疑惑地看他:“我的药方绝没开错!”
“是吗?”他冷笑,“你的方子经过几个大夫的研究,有一味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
呃!惨了,难道说这个世界的药材和她的世界不尽相同?果真如此她岂非要命丧于此了?
冷静下来,她问:“是哪味药?”
“龙胆!”他冷声道,“龙乃是梁国的图腾,受梁国那些愚民的膜拜,却只是他们臆想出来的事物,你倒是告诉我要如何取得龙之胆?”
不会吧,连翘觉得自己简直要昏倒了,这个血太子究竟请的什么蒙古大夫啊?居然连龙胆都不知道,还敢妄为医者,简直不知死活,怪不得他弟弟的眼疾这么多年都毫无起色,反而越来越严重,这兄弟两个也是白痴得紧,活该被人骗。
连翘语带嘲讽道:“稍懂些医理,读过医书的人当知道龙胆其实是龙胆草,清热解毒,活血祛风,怎么会白痴得以为是龙之胆呢?”
血太子眯着眼定住她,似乎在确定她话的真实性。半晌。
“本王就再信你一次,不过我会让大夫与你对峙。”
“随便,我奉陪就是了。”
见过了这里的大夫连翘才知道,并非这个世界的药物与她的世界不一样,而是有许多草药都没有被发现其中的药用价值,才没有被广大医者拿来使用,看来这个世界的李时珍还没出生呢!
血太子即刻派了人去寻药,又命人立即照着药方把剩余的药抓齐。
当侍卫又准备将连翘押送回去时,她突然出声叫住血太子:“你在调查我?”
血太子缓缓转过身,看她。
“为什么?”她瞪他,“为什么要调查我?你有什么目的?我与你素未谋面,你抓我来这儿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素未谋面?”他眯起眼细细打量她,“你叫连翘?”
“是。”
“一直以来都叫这个名?”
“是。”
“你从哪里来?”
略一思索,她道:“不知道,我醒来时就躺在鄂鲁族人的帐子里,听说是达格鲁救了我,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血太子紧紧盯住她的双眼,缓缓道:“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蝶仙这个名字?”
“没有。”她淡淡地回。
血太子看着她足足有五分钟,然后一转身离开。
连翘隐隐有所觉,他应该是认识她,认识这具身体的。而且她如今占据的这个身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嘴里的那个蝶仙,只是蝶仙和血太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如果是敌人,他为什么一见到她就上她?如果是情人,更没道理这样虐她。重重迷雾想得她头都痛了,仍然得不到答案。索性放弃,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