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睡醒之后,黎瑞恩看了眼手机,随后一下子就坐了起来。
‘母带已销毁,想见黎枫的话去花园栋九号公寓。死女人,算我欠你的。’
末尾署名是,Z伯爵。
看来,詹姆斯已经顺利继承了那老家伙的位置。
没有多想,黎瑞恩起身默默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之前慕容烈交代过,若要出去得先给他一个电话,可现在她脑子已呈现白光状态,又哪里顾得了这么多。
心里隐约有些怀疑,花园栋九号,不是离这里不远吗,詹姆斯那家伙,该不会——
果然,来到指定的地点,公寓的门虚掩着一条缝,门口还有两个彪形大汉把手。
见着黎瑞恩,那两个人很恭敬的一点头,接着便将她领了进去。
“天哪——”眼前的景象让她忍不住惊呼出声,“詹姆斯,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空荡荡的公寓里随地散落着一些绳索,一个中年男子被缚在椅子上,眼睛也被一块黑布紧紧罩住。
“傻瓜,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你还心疼个什么劲啊。”詹姆斯撇了撇嘴,手心把玩着一柄小刀,刀把上刻了个Z的标记。
这把刀,便是集团地位最高者身份的象征。
黎瑞恩没再看他,缓缓走近那个男人,一边控制住心里的紧张。
没事的,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一定可以做到不在乎。
不在乎,他是否知晓还有她这样一个女儿。
“二十多年前,你为什么要突然消失掉?”她伸手触到他的眼罩,有一把将它撕下的冲动。
想让他好好看看自己,只是,看了又有什么意义?
她始终记得那张照片,其中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画面打破了她对父亲一词的所有迷思与憧憬。
那人的头缓缓向一旁偏了偏,继而用一把略微苍老的嗓音道:“早就没有黎枫这个人了,我叫杰森。”
原来,一切早就没有意义了。
“啊——!”男子话音刚落,脑门便挨了詹姆斯一脚。
“不要,不要伤害他。”黎瑞恩慌忙制止,却掩饰不了脸上的那一抹幽怨。
“车祸被救后,他爱上了集团里的年轻医师,然后就一直留在美国。”詹姆斯不屑的瞟了他一眼,“怎么样,你的事要告诉他吗?”
因为变心,才抛下了当时已身怀六甲的母亲。
原来这就是答案,Z伯爵早已用一张照片说明了所有,并没有给她留下一分一毫可以想象的余地。
是她不甘心,想要孜孜以求的替父亲找到一个合理的借口,至少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能努力的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接受一个自欺欺人的大团圆结局。
“不必了。”黎瑞恩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只觉眼前这个自称杰森的男人与自己半分血脉亲情也无。
“这位小姐,请问你是?”男子印堂上已有些淤青,嗓音颤颤的开口问道。
“是你一辈子也没有缘分见到的人。”她淡淡回道,继而转向詹姆斯,“放了他吧,以后,再不要把他跟我联想在一起。”
这一刻,她骤然变得心狠起来。
因为一己****而抛妻弃子的男人,纵使有剪不断的血缘关系,她也不想去认。
她离开了,头也不回,驾车疾驰而去。
可是,心好乱。
季候已经到了初冬,她没有注意到,车窗外头已经飘起了小雪。
泪一滴一滴落到方向盘上,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
然后,脑中恍若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只要想起他,心就会渐渐回暖。
他就像是一个归所,不管她转了多少圈,都会无条件的为她敞开一道门。
可是,她却一直无视他的付出,或者说,是在逃避。
也许她跟慕容烈之间的感情,远非之前与颜龙俊的那么强烈,可这也只是因为他们从未经历过生离死别,也未经历过重逢与分手。
而这,也是因为慕容烈无条件的包容,使她自始至终都像住在温室里的公主,从里到外都未曾感受过一丝不快。
到此刻她才有所觉悟,原来心已经迷失了好久,好久——
现在Z伯爵成了詹姆斯,她也没什么好顾及的了,那么以后,又该何去何从。
这时手机的铃声响起,来电显示的名字正温暖的跳动,让她的心再次安稳下来。
“黎大小姐,你就不能稍微乖一点,体谅下我一直被你惊吓的心脏吗?”慕容烈关切的嗓音带了丝急躁。
黎瑞恩揩干净脸上的泪痕,看了眼窗外,发现自己又将车开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小道上。
“烈,我,好像又迷路了,你来带我回家好不好。”她嗓音里透露出一丝期盼。
“傻瓜。”那边沉默了良久,继而开口道:“那么,等我这一次找到你,就再也不会放你走。”
挂下电话,黎瑞恩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将头轻靠在方向盘上,眼光瞟向车窗外头的雪景。
天空中泛着白光,不断有细微的雪花降下,就像白昼。
如果这就是结局,她只希望在接下来的人生中能成为一个好妻子,好母亲。
心情突然兴奋起来,她走下车子,任雪花飘落到她的头顶,肩膀。
没等多久,便看到不远处有个熟悉的人影走来,恍然想起儿时的梦想,长大后会有王子迈着坚定的步伐,带她走向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