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也回不了南海了。碧蓝海面上浪花翻涌,丝丝白点荡漾开来,万分美丽。
“圣兄,哈哈,圣皇。”一艘战船停驻在海面上,冥夜当头而站,看着率领大军归来的轩辕圣,高声笑道。
轩辕圣站在船头也远远就看见了,独身一船前来迎接他的冥夜,听冥夜如此称呼,当即大笑道:“夜皇,哈哈。”
一边手背在身后朝杜飞做了个手势,冥夜独身前来,这简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对接,上船。
冥夜慢条斯理的走上轩辕圣的船,轩辕圣大笑着上前道:“夜皇亲自来迎接,看来华风大陆一切尘埃落定。”
冥夜笑看着轩辕圣摇了摇头道:“才收拾妥当,几乎折了我一多半的兵力,这华风硬骨头啊。”
“还不是被夜兄收拾了下来,哈哈,以后这四海三大陆就唯我们两皇称雄了,来来,喝酒,喝酒,这庆功酒要先喝。”轩辕圣大笑着拉着冥夜就往船舱中走去。
冥夜见此也不推辞,笑容满面的行了进去。
身后跟着冥夜随身的一个小兵,小兵头戴盔甲,遮挡住了整个面门,看不清楚容颜,紧跟着冥夜。
杜飞尾随其后,立刻端上了酒壶酒杯,插身而过间,几不可见的朝轩辕圣使了个眼色。
轩辕圣默默的收在了眼里,只满脸热情的招呼着冥夜。
冥夜笑的从容,好似什么都没看见,实则却把一切都看见了。
酒盘上两个玉杯,冥夜手快一把就抓起了放在轩辕圣面前的酒杯,轩辕圣一见顿时难以察觉的一皱眉,这一杯水酒杜飞才给他打了招呼,这是没毒的,另一杯是有毒的,这……
不过面上神色还是纹丝不动,伸出手就朝另一只酒杯拿去。
冥夜端着酒杯,看了几眼,在看看酒盘上的另一只酒杯,在轩辕圣手指碰触到酒杯之前,突然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端起另一只,朝轩辕圣笑了笑道:“这个杯子我喜欢。”
轩辕圣见此面上没什么神色变动,心中却是大喜,当下笑着道:“夜兄喜欢等会这套杯子就送给你。”
“那就多谢圣兄了。”冥夜笑的妖娆,伸长手与轩辕圣手中酒杯轻轻的一碰,只听清脆的碰撞上响起,很清,很亮。
“祝贺我们。”轩辕圣一举手中酒杯,为示杯子酒水妥当,当先一饮而尽,朝冥夜笑道。
冥夜举了举杯子,深深的看了眼已经喝光杯中酒的轩辕圣,嘴角勾勒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轻声道:“祝贺我们,不,祝贺本王就够了。”一边说,一边手一伸,杯中的酒水被冥夜干脆的倾倒在地上。
一丝青烟缭绕。
轩辕圣顿时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海王还不明白?”冥夜看了眼地上的酒水,抬起头看着脸色骤变的轩辕圣,慢条斯理的笑道:“本王可是一片诚心前来迎接圣兄,既然圣兄认为本王挡了你的道,要除之而后快的话,圣兄认为,本王会坐以待毙。”
话音还飘荡在空中,冥夜突然一移步已经站到了轩辕圣的身边,大手一伸,一把卡住了轩辕圣的颈项。
快的站在最边上的杜飞,还没来得及扑过来。
一指扣在轩辕圣颈项上,同一时间轩辕圣突然手腕一颤,一把抓住衣襟,扬口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毒,酒水中有毒。”轩辕圣此时脸色难看之极,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起来,无法控制的颤抖。
扑至边缘不敢抢前的杜飞见此,惶然的瞪大了眼睛:“怎么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
他亲自倒的酒,那一杯绝对没有毒药,这一点他清楚的很,那为什么他的海王会中毒,这……
“是你,是你下的毒。”面上憎恨之色骤显,杜飞几乎要吃人的一指指着冥夜,是他,一定是他。
冥夜抓过那只酒杯,那指尖在酒杯口晃动过,刚才太忧心另一杯酒,没怎么注意,此时才陡然想起来。
冥夜肯定就是在那个时候下的毒,一定是。
冥夜扣着轩辕圣的颈项,闻言满面微笑的道:“你若没那心下毒害我,我岂会害你,就算我不想跟你平分天下,只要你没这个心,我也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可以自由自在的过下半辈子,不过,既然你不稀罕,那么我就成全你一世海王的英明。”
说罢,抓着浑身上下一丝力量也无的轩辕圣,跨步走道窗口,看着远方的天水相接处,轻笑着道:“你不仁,我不义,你知道我对敌人从来不软手。”
话声中,轩辕圣震惊的看见前方天水相接处,黑压压的战船早已经整整齐齐的罗列在那方,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你……”杜飞一见顿时大惊,想也不想转身就欲冲出船舱,冥夜早就在等他们了,这是个圈套,他们……
身后的冥夜见杜飞转身就朝船舱外冲,也不阻拦,只眼中泛起一丝冷笑。
一步抢前还没冲至舱门,那一直尾随着冥夜的小兵,突然闪电般的一出手,只见一道刀光闪过,杜飞骇然睁大了眼,伸指指着身前的小兵,头颈上一道鲜血流出,渗透而下。
小兵缓缓的取下头上佩戴的盔甲,林山,东海第一战将。
杜飞喉头咕噜咕噜的冒了几声无意义的声音,头一歪,重重的倒在了船舱中。
眼角扫见一切的轩辕圣,整个脸色完全青白一片,身体不断的颤动,嘴角血丝顺着下颚往下流淌,身体已经完全不受他自己指挥。
张大了口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呜呜的声音,轩辕圣整个的愤恨了,那双眼瞪着一派悠闲的冥夜,射出几乎要活吞了他的憎恨。
冥夜此时却反而放开了他,任由他靠在窗户边看着来势汹汹的东海战船,悠闲的坐了下来。
那种自信,那种乾坤在手的自若,从丝丝角角泄露出来,一切尽在他的算计当中。
靠在窗户上,轩辕圣双眼血红了,他错了,他不该与虎谋皮,他不该与冥夜连成一气,他不该妄图在冥夜的身上分一份羹。
他忘了这个人的厉害,忘了他怎么把自己给套了进去,忘了从一开始南海就在他的算计当中。
被那权力蒙瞎了双眼,被那皇帝梦惊乱了神智,被那一统天下的雄性,遮挡了明亮的眼。
没有人会把好处平白无故的送上门来,这天下,没有凭空掉下来的皇帝,没那么好的事情。
他错了,错的离谱,错的陪上了整个南海,错的把南海千年基业,完全断送在了自己手里。
战船靠近,南海毫无抵御的准备。
赫赫杀气,全面包围,刹那杀气四伏,刹那合围而上。
整个南海的战船在以为同伴的来临下,毫无戒备,东海整个栖身而上,南海猝不及防,完全乱成一团。
“王,东海来袭,我们怎么处理?”
“王,左翼被攻破……
“王,东海攻破我右翼,王,怎么办?”
“王,东海攻击我们,我们要不要应对……”
“王……”
一连串的禀报声快速的响起,船舱外的战将一个接一个的冲过来,整个南海此时一团乱麻。
轩辕圣想说话,想告诉他们狠狠的反击,狠狠的摧毁前来的一切,但是却出不了声,动不了手,只能就那么靠在窗户上,看着眼前血红遍地,看着他南海的战船一艘一艘沉闷,看着南海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
血红的血从眼中流下来,冥夜,冥夜,若有下辈子,我轩辕圣定跟你势不两立。
得不到轩辕圣的旨意,得不到杜飞的传话,只有低沉的声音在船舱内道:“正在密议,不要打扰。”
不要打扰,这等时候还不能打扰,南海的战将几乎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没有王上的旨意,他们调动不了战船进攻,没有王上的吩咐,他们无兵权可用。
东海已经欺身而上,整个南海就因为一瞬间的犹豫,一瞬间的命令没有到位,整个的被东海包围在里面。
各自为战,厮杀声声。
血红绽放在海面上,缓缓的酝酿了开来,一片浓重的血腥味道,蜿蜒而上青天。
夕阳如血,美的如火,美的嗜尽了人的血。
眼缓缓的闭上,轩辕圣靠在窗户上的身体缓缓的滑落了下来,眼角血红的泪蜿蜒而下,在没有了声息。
冥夜见此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来,没有那个实力还想跟他争,咎由自取。
“王,船来了。”站在窗户边的林山看了眼激烈的战场上,一艘小船在战场的空隙间飞速而来,靠近了轩辕圣的大船,当即低声道。
冥夜嘴角勾勒了一丝笑意,一挥衣袍转身就朝窗户外射去。
小船如飞而来,幕星一身淡黑色站在船头,看着前方激烈的厮杀场面,东海整个的围剿了南海,南海被灭掉,迟早的事情而已。
“舞月,这个男人算计太重,你跟着他……”冰舞剑此时也从韩昭大陆赶过来了,看着那从轩辕圣船头走出的冥夜,微微皱了皱眉头道。
幕星站在船头看着冥夜没有说话,夕阳下,那一头银发的男子就那么公然的站在轩辕圣的船头,微笑着看着前来接他的她,就那么等待着,等待着她来接他。
“我还有什么好算计的。”幕星见此淡淡的回了冰舞剑一句。
是的,冥夜太重算计,以前的她也被算在了其中,可是后来,他那一句喜欢后,就再也没有算计过她,再也没有,对着别人千般算计,对着她一腔真诚,这个男人,无可挑剔。
冰舞剑一听深深看了眼幕星,没有在说话。
船身飞速而上,转眼就接了上去,冥夜从大船上一跃而下,笑眯眯的,自然而然的上前拉着幕星的手。
两人没有说话,就这么站在船头上,看着周围激烈的厮杀。
血色四溅中,两手紧紧的握着。
夜色,缓缓的垂落了下来,海面上胜败之势已经太明显,太明显。
“降还是死。”站在船头,冥夜突然纵身一声大喝,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弥漫于整个这一方空间。
“降还是死。”轰然大响,身边的万千战船上所有听见的士兵,立刻大喝出声,一声接着一声,瞬息之间连绵而过整个这一方海域。
降还是死,四个字就如一声惊雷,不断的在这方夜空中炸响,风云直上九霄。
厮杀渐低,人影缓缓的矮了半截身体。
一切,已经不用在看。
短暂的静默后,一道大吼声突然直飞而起:“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大吼声还未歇,此起彼伏的轰然大吼紧接着从四处飞扬而起,犹如波浪一般翻滚而过,宏亮整个这一方天际。
火光耀眼,战船罗列,群情激昂。
所有东海的人激动了,所有东海的势力嚣张了。
凝望苍穹,三大陆三王已死,四海已毁其三,虽然北海和西海还没有连根拔除,但是已经在无反抗的余地,归降,迟早的事情。
“一统了,终于实现了。”黎川立在远处的船头,兴奋的在船头连连翻滚,就如一小孩子。
“位临天下,四海臣服,哈哈。”雀羽兴奋的在船头手舞足蹈。
所有东海的人都沸腾了。
紧紧握住幕星的手,在耀如白昼的火光中,冥夜回过头来,看着幕星微笑着道:“我们报了仇了。”
我们报了仇了,我们,是我们而不是为了你,幕星转头看着冥夜深深的看着,专心的看着。
暗红的眸子闪过一片流光溢彩,绚丽的美不可言,冥夜嘴角勾勒起温情之极的笑容,紧紧的握着幕星的手,两两相望。
再也容不下其他。
在漫天的喧闹声中,在激烈的激情四溢中,温柔的并肩而立,紧紧的执子之手。
漫天灯火,恰如那璀璨星光,闪亮四方。
灯火飞扬,四海欢腾。
这夏日时节,在今日被渲染的最为炙热,那连绵起伏的人浪,汹涌澎湃。
春秋笔上,东海一统天下。
战火飞扬中,一将功成万骨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