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军?”唐小薰一听,当即一愣,如果她没有记错,鬼军的领军人物,正是鬼将没有错,他怎么会来凤舞山庄。
“还是来了……”然而顾卿明却仿佛早已料到一般,叹了口气,看着唐小薰说道:“小薰,你们快走吧,我想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顾卿明说的轻松,然而唐小薰却隐约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她直接问向御君寒。
“君哥哥,对方情况如何?”
“气势汹汹,来者不善。”御君寒的表情格外的凝重,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将不会是他们所愿意看到的。
“顾庄主,他们是来……”唐小薰转身正要开口,却被顾卿明抬手打断,他拉着唐小薰的袖子,走到书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锦盒。
“这是你要的烈焰凤凰的羽毛。”
“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我相信你一定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凤卿告诉我,他以你为荣,你不会知道他在提起你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让人温暖。或许作为他的朋友,我不该把这东西交给你,我应该让你远离天下第一宫,但是……”他顿了顿,看着唐小薰染泪的面容,他要如何拒绝这个苦心寻找凤卿的小女孩?他做不到,哪怕有一丝希望,他也希望凤卿可以变回曾经那个他,而不是现在这样。
“顾庄主,谢谢你,鬼军的实力很强,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唐小薰知道鬼将领兵来此绝对没有好事,而且顾卿明居然这么爽快的把东西交给她,以及他方才的那番话,都让她心头被不安笼罩。
“我不走,是该解决的时候,我不想拖累你们,你们快走吧。”顾卿明轻轻的摇摇头,至少他已经见到了凤卿口中的小薰,看到了这个让凤卿牵挂不已的她,也同样牵挂着他,他已经提凤卿感到欣慰了。
“顾庄主!”唐小薰皱眉,显然并不赞成他的话,然而就在此时,孟飞尘和秦未央跑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格外的凝重,秦未央一把拉住唐小薰的胳膊,神色凝重的说道:“鬼军已经在门口,再不走来不及了。”
“你们快走吧,你们的马,我已经让人牵到后门,那里有一个密道,你们只要顺着那里离开,就可以了。”顾卿明准备的格外周全,然而他越是这样,唐小薰越是不安。
“既然有安全离开的办法,为什么不走!”她问。
“因为我要还我所欠下的债。”顾卿明笑了,这一刻的他,仿佛已经没有毁容后的狰狞,那一丝清秀是那样的明显,那样的灿烂。
即使唐小薰再不愿意,御君寒和秦未央等人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再耽搁下去,直接把人拖走,四个人径自想着顾卿明指出的秘道逃去,顾卿明目送着四个人离开,亲手关上了秘道的那扇石门,在石门关闭前,他看着唐小薰着急的目光,他再一次的笑了。
凤卿,你的小薰,跟你一样的善良啊。
就在石门闭合的一瞬间,凤舞山庄的大门被鬼军突破,一个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冲入凤舞山庄,见人变杀,很快,洁白的凤舞山庄,赫然间被笼罩在了一片血海之中,血腥之味弥漫开来。
当鬼将来到顾卿明的房间时,顾卿明正悠闲的喝着手中的橘子茶,他看着独自站在门口的鬼将,那张冷硬的容颜,那双冰冷的紫色眸子,他站起身,倒上一杯橘子茶。
“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的手里,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想请你喝一杯。”顾卿明笑着举起那杯茶,仿佛没有即将被杀的感觉,他的笑容清爽,没有恐惧,也没有恨意。
然而鬼将只是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一丝动作。
顾卿明眼底浮现过一丝落寞,他将手中的橘子茶放在桌子上,转过身背对着鬼将,背过去的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让人心碎的笑。
一丝凉意,穿过他的身体,他看着那几近透明的银丝穿过他的胸口,他仿佛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脏正被这东西捆住。
“喂,你叫什么?”
“我叫顾明予,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喂,我们交个朋友吧。”
“凤卿?哎,你名字还不错啊,就是太女孩子气了,不如你跟我姓吧,叫顾卿明怎么样,哈哈哈哈……”
“靠,你太强悍了吧?”
“咦,你喜欢的人是你的妹妹啊?”
“下次有机会我也要看看你住的地方。”
“这个东西这么难喝,你还喜欢?”
“哈哈,我们两个组合简直太强悍了,所向无敌。”
“凤卿,如果有一天我也能跟你一样强就好了,不……不用一样……只要有你的一大半,我就满足了。”
当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顾卿明仿佛看到了在夕阳下,那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斜坡之上等待自己追赶上去一般。
“喂,你不会说话没关系,只要我跟你认识的时间越久,我越是能理解你的意思,到时候你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我就可以解读出来你的含义了,到时候我给你做跟班。对吧,我其实挺聪明的,所以相信很快就可以了解你的含义了。”
“凤卿,我们都进入天下第一宫了啊,我真是太高兴了,你要不要也写信给你妹妹啊,我相信她知道的话,一定也会替你高兴的,当然,你要告诉她,你找到了一个十分要好的朋友,以后她也得管我叫哥哥。”
“不!我绝对不可能和他打的!放我们出去,我弃权,我不打了!我不要进天下第一宫了!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求你们别在折磨他了……求求你们放过他吧……”
凤卿,抱歉,到最后我……还是帮不了你。
我太弱了,是我没用,对不起……对不起不能让你解脱……
倒下的顾卿明,倒在血泊之中,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只是再也没有人能知道,他想些什么。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鬼将收回自己的银丝,转身就想离开,忽然之间,他的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的又折了回来。
他走到顾卿明的尸体旁,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他,眼角瞥见那杯放在桌子上的橘子茶,金黄色的橘子片漂浮在茶水上,然而一滴鲜血溅在了里面,污染了那一杯清澈的茶。
他迟疑了片刻,拿起那杯茶。
顾卿明,一个他杀了两次的人,第一次,他本来可以一击毙命,可是却失手的只是伤到了他的脸,随后被召回。
再接到任务,他知道自己没有失败的余地。
一击必杀。
他死了,一如他之前预料的一样,脆弱的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即使他没有还手,鬼将也知道,就算顾卿明全力反抗,还是会被自己杀掉。
顾卿明是个聪明人,他给自己选择了一个平静而快捷的死亡方式。
只不过……
鬼将看着他的尸体,看着那半边完好如初的脸,
脑海中,忽然闪现了一个陌生至极的画面。
在哄闹的环境里,一个少年从人群之中挤了过来,扬着满脸的笑意,大大咧咧的说道:“喂!你叫什么?”
“我叫顾明予……”
剧痛,席卷鬼将的脑袋,他身体一颤,手中的茶杯赫然间脱手下坠。
他反射性的伸手握住下坠的杯子。
“这个东西这么难喝,你还喜欢?”少年喝了一口茶,酸的五官皱在了一起。
那个少年,那个逐渐清晰的脸,正是死在自己脚边的顾卿明。
“凤卿?哎,你名字还不错啊,就是太女孩子气了,不如你跟我姓吧,叫顾卿明怎么样,哈哈哈哈……”
“顾明予……凤卿……”他单手捂着自己胀痛的额头,另一只手,死死的握住那杯染血的橘子茶。
“卿哥哥,你知道这叫什么么?这叫橘子茶,很好喝哦,嘿嘿……”
“你不准吐出来哦,这是我亲手做的!喝下去!不然我哭给你看!”
娇蛮悦耳的女声充斥他的脑海之中。
她是谁?
鬼将的眉头深深的皱起,他缓缓的端起手中的橘子茶,越来越靠近唇片。
温热的唇片碰触到杯沿。
然而……
“头儿!在凤舞山庄后面发现秘道,米到外有刚刚离开的脚印。”一身黑衣的男子报告道。
“当!”手中的茶杯被鬼将摔在了地上,他皱眉,看着地上一滩血水。
他在干什么?
他疯了不成!
“在哪?带我去。”他干脆的离开那让他变的奇怪的房间,大步的朝着凤舞山庄的后门走去。
那里,果然有着一些凌乱的脚印。
那是一扇巨大的石门,鬼军无论用什么办法,也无法撼动分毫,他们试着找机关,却毫无所获。
鬼将陡然间让所有人推开,单手挥出五根银丝,当银丝穿透石门,瞬间将其切成碎片,密道的入口被打开。
“追。”
当鬼军们自凤舞山庄离开,凤舞山庄已然一片死寂。
没有人会记得曾经有个人叫顾明予,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很崇拜一个叫做凤卿的伙伴。
也不会有人知道,他直到死,都带着对凤卿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