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诺想办法让我爷爷与生死阴阳蛊一同陷入沉睡,我们考虑到沉睡的老人毫无御敌之力,思前想后,将他挪到了江家密室内的地下室中。
这地下室也就是当初我与一雄一雌马腹大战,通过考验执掌祝融印的地方。这地上不仅是江家的密室,轻易不能打开,而且正对大门的又是摄人心神的灵牌木山迷幻阵,轻易闯入,只会被迷惑心智。
地下室的入口不仅隐藏在地板下,而且有一扇朱雀暗门守护,暗门中的南明离火霸道无朋,寻常人等无法自由通过,也是一道拒敌手段。
地下室本来应该阴暗,冰冷且潮湿,但有了朱雀暗门的调和,反倒没有这种感觉。这地下室中有许多机关石室,其中关押着像马腹一样的古代凶兽,但只要不毛手毛脚将它们放出来,也没有多大关系。
将爷爷安置在一张铺了厚床垫的折叠床上,小叔自愿留守,这个安排也让我们比较放心,小心地关上朱雀暗门,我们也有许多工作要做。
我守在正堂,构成第三道防线,而老彭、我爸和我二叔、喻文诺与游鸿,则是登门拜访,请附近的祝融官前来“悼念”。
我还吩咐店里的王况,让他控制灯光,内明外暗,造成一种屋内之人好像在尽力掩饰着什么事情的感觉。就像旧时皇宫的剧变,大雨未来,已是惊风满楼。
安排完这一切,我就守在正堂内,等着狐狸露出尾巴的那一刻。
我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装作似睡非睡,但却一点都不敢放松心神,甚至有意无意地感知周围的气场变化,感觉着会有什么异动。
我至今为止,还未入那修炼的玄妙之门,不调用祝融印中的力量,甚至无法做到聚气外放,只是对气场有一种不甚清晰的感之。
感受到天地之间的气场,明晰它的变化,便是一切修炼的基础,所幸我在感气一途上天赋还不赖,基础算不上多坏。
我静静地感受着那气场的变化,到最后竟然感觉精神隐隐离体,以另一种角度观察着这个世界。
花非花,雾非雾,人与物都没有了具体的形态,只有运动时引起气场变化,所带来的一些扰动。这种感觉非常奥妙,硬是要形容的话,就像将红色墨水倾倒在一大盆水中,在它均匀扩散之前用手掌搅动所产生的那种浓淡疏离。
我老僧入定一般,静静地感觉气场的变化,突然睁开眼睛,对王况说:“有人来了,我们去开门。”
王况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竖起耳朵听了会外边的动静,说:“没人啊,外面没有人声,没有车声,连脚步声都没有,哪有人来?”
我说肯定是有人来了,站起身来向外走去。王况跟了过来,就在我开门的一刹那,王况发现门外还真有四个人,一个是我爸,一个是我二叔,还有两个我不认识的中年修炼者,应该也是祝融官。
我爸的手正举在半空,做出敲门的动作。我叔叔伯伯地叫着,将他们迎进来。一切安顿好后,我再看王况,这位渔具店外堂的二号人物还大张着嘴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找了个机会扯着我问:“你怎么做到的?”
他是我爷爷世交的遗孙,自幼和我一起长大,我们的关系好得跟兄弟一般,我也没有多少好隐瞒的,就笑道:“感觉到的。”
王况对我家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点,他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惊讶:“你开始修炼了?”
我摇摇头,说还没到修炼的那个地步,只是看看自己有没有这方面的基础,顺便临阵磨枪,略略提高一下自己,他就露出了一些羡慕的表情,说要是自己有这方面的天赋就好了,说罢又有点遗憾地叹了口气。
我对王况的经历也知道一些,他的家人都死于意外,如今还是一场悬案。如果我没有猜错,我爷爷的这位世交长辈也应该是个修炼者家族。王况肯定知道得更多,他心中大概也藏着修炼后追寻真相的打算,只是从来没说出来过。
我心里有点不舒服,拥有强大实力的修炼者是许多人羡慕的对象,但就像豹子因毛皮而死,大象因长牙而亡,实力也是遭到暗算的根源,我一时也说不上是做个修炼者更强,还是普通人更好,只得拍拍王况的肩说:“你的事情我们都记在心上,有机会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王况感激地说了声谢,便去招待客人了。在人情世故方便,他远远比我强得多。我也去正式拜见了那两位长辈,给他们沏了茶,与我二叔一起坐在正堂里陪他们聊天。
这两位长辈一位姓田,一位姓汪,是武当山的俗家弟子,也是我爸他们的老相识了。我二叔则继续去登门通知消息,过不了多久,游鸿和喻文诺也回来了,他们同样带回了三位祝融官长辈。
虽然游鸿与喻文诺不大对付,更确切点说肯定是游鸿这货干了什么没皮没脸,死缠烂打的事情,但这时的游鸿仿佛换了一个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进退有度,甚至有些高门大派名流弟子的感觉,和我之前印象中那个放浪形骸的逗比完全是两回事,而这些长辈对他也青眼有加。
我瞅了个空子将他拉到一边,说:“田鸡哥,你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这时游鸿才本性毕露:“去去去,什么田鸡哥?那是天机阁!天机阁知道吗?看你这土鳖的表情,你肯定不知道!”
他说着说着,脸上竟露出了骄傲的神情,说:“天机阁乃是天下有数的名门正派之一,也是我的师门,机关奇术无出其右者。我本是当代首席弟子,天资绝伦,根骨极佳,不光是机关术,对师门绝学都是领悟极高……”
他这一顿吹嘘,直把自己说得地上没有,天上难得,不过我总算是搞清楚了这家伙身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傍身的小玩意。他吹嘘一番后,神色突然一黯,说他年纪轻轻便江湖历练,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情,他现在还是名门高足。
游鸿这情绪转变太快,把我吓了一跳,忙问他是什么事情。游鸿坐在椅子上,上半身佝偻地像一只虾米,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因为那件事情,我功力尽失,连从师门中带出的名剑‘天志’都毁于一旦,无颜再回师门,只得浪荡江湖。”
我看到游鸿失意的样子,未免也是一阵心酸。我之前并非江湖中人,他所说的天机阁也没什么听闻过,但一下从天之骄子变成一个废人,如此波澜起伏,想必他心境更为曲折。对他为何会游戏红尘,我也有些理解。
然而我也相信,在他的心中也应该有着卷土重来的打算,否则也不会被我一番话骂醒,毅然相助。
我正想像刚才宽慰王况那样说几句话语,没想到这货立马变了一副表情,一脸星星眼地看着我:“土豪,求携带,求抱金大腿……”
靠,你不去冲击奥斯卡实在是太可惜了!我甩了他一个白眼:“你丫先去叫人再说,不然我爷爷出了什么事情,我干啥的心情都没有。”
这货说好好好,又屁颠屁颠地去请人了。
过了大半宿,老彭回来了,我小叔也再度折返,加上游鸿与喻文诺又跑了一趟,前来的人已经有快二十个了。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很怪,然而老彭似乎面子极大,又有我爸与二叔周旋,倒也没有出什么茬子。
人数还在增加,有些是他们顺道通知,然后陆续赶来的,我们也一一接待。
就在我感觉都有些累时,老彭突然靠近我,一边装作找我拿东西,暗地却说:“有情况,那边一个中年修炼者,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