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她急忙起身来，低声说：“我先走了。回头再聊！”然后身影闪出了那窗户。
房间里一下子就恢复了寒冷。似乎不曾温暖过。
他有些恍惚地看着窗外那微微飘起的小雪花，忽然觉得凉到了骨子里。
艾敏直到回到小客店心里都一直忐忑不安着，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她不知道她那种感觉是不是真的，但是来自那个房间的气息一直在她脑海里缭绕，让她心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那短短的一瞬间，她忽然想起很多从前跟曲北一起做过的事情，她教他射箭，她跟他玩跳格子的游戏，她跟他出去逛街买东西吃饭，甚至连紫风都让他靠近！
那些事情像是翻开的书页，飞快在她脑海里闪现，但是怎么也关合不上！
一种负罪感悄然浮上她心头，让她觉得心里忐忑不安起来。
她又想起曲北说的曲南，听起来还满痴情的嘛，可是那真的是曲南吗？她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了：不会的，那样的人不是曲南，曲北说的曲南倒像是在说他自己！想到这里，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曲北。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起床时，心里都有些不安。
暮惊风看见她时什么话也没说，整个早饭时间也是，让艾敏觉得更加忐忑。
直到曲南走进小客店来时，艾敏一下子就恍悟过来了：他知道今天曲南会来！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她！
与曲南同时来的还有他的几个护卫，但是曲北没有来。
曲南看着她，嘴角有丝笑意。艾敏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头望向窗外。她听见暮惊风向曲南行礼：“参见大人。”
曲南点点头，然后说：“起来吧！有劳了！”顿了一下，目光又投向艾敏：“路上怎么样，遇到什么事情没有？受伤没有？”
暮惊风没有看艾敏，只是静静地说：“应该没有。”
曲南点点头，然后沉声说：“你们先出去一下。五夜，带暮公子去领一笔赏金。”
暮惊风头一直埋着，静静地说了一声：“多谢大人！”然后飞快消失在屋外。
艾敏没有转过头去看暮惊风一眼。
一眼也没有。
她知道，暮惊风哪怕再喜欢她，也不可能多说一句话！那不是关系他一个人，那是他的整个家族。所以，她尽管心里难受之极，但是她一点都不恨他！
一点都不！
尽管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在乎一个人、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喜欢一个人！
可是，她还是怕看到他离开的背影。
她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大街上相遇，她叫他哥哥的时候他窘迫的表情。
她想起他们一起看米怀花时他温柔的目光，那让她觉得是那样的温暖和舒服。
她想起他们为了暮子辰的喜欢而争执，让她哭了好久。
她想起那晚在那条小溪边时偶然的旖旎月光。
她想起他身上那条长长的伤口，像是划在了她自己身上一样。
可是，那个人注定不是她的。
为什么他们没有提前几年相遇呢？为什么要在瀚海相遇，而不是在北疆呢？
也许只有两个人了，屋子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许多。
曲南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艾敏望着窗外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曲南轻轻咳了一声，低声说：“路上还好吧？”
艾敏微微皱眉，然后起身来，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曲南。曲南看着她直射来的目光，仿佛那不是目光，倒像是两柄利剑一般刺进他心里，禁不住痛得转开脸去。
又过了许久，艾敏才又坐下去，淡淡说：“直说吧。”
曲南心里堵得慌，可是就是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镇定下来，声音有些发颤：“我要娶云风。”
艾敏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她早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子，从得知叶云风混入军队那刻开始她就知道了；可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里还是觉得难以接受。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只是静静地看着事情发生，似乎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她……很可怜……”
“请你不要说这种混账话！”艾敏猛然盯着曲南，“喜欢就喜欢，没有什么可怜不可怜！不要让我觉得你是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曲南转开脸去，许久，他点点头：“是，喜欢。”
艾敏看着他有些扭曲的脸，心里颇不是滋味。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从叶云风破釜沉舟地混进军队开始，她就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感情投入进去。
她不是瀚海的女子，没有那种一夫一妻的观念。在北疆，女子才是最最受尊敬和保护的！
艾敏转过头去，说：“对了，回京城之前，我还会去一趟布西城。我不喜欢陛下派来的人跟着我，那样也是有违你们协商的条例的。”
听到艾敏说要去布西城，曲南起伏的心情平静了不少，沉声说：“你要是不喜欢将军府，我可以安排别的地方给你住。”
艾敏冷冷一笑：“凭什么我去别的地方住？再怎么样，也该那位出去住吧？”
曲南盯着艾敏：“艾敏，你应该知道，事情并不是别人想象的那样！就算别人误解，你那么聪明的，也会误解吗？何况再过两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
艾敏冷冷说：“我为什么不可以误解？聪明又怎么样？比起那位，我自认不如，心服口服！”忽然她脸色一下子变得好难看：“孩子要出世了？”
曲南转开脸去，心中涌起一丝痛苦来：“是。还有两个月就出世了。”
艾敏脑袋里一下子懵了：“怎么可能！她什么时候怀上的？”她忽然觉得曲南骗了她，他真的骗了她！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和叶云风已经什么都做了！假如以十个月来算的话，那个孩子应该早在曲南西征之前就已经有了！
艾敏怒了，她真的怒了：“我还在想她为什么那么决然，原来这就是原因！单凭这手段，我真的……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
曲南脸色微变：“说这种讽刺的话，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艾敏忽然一阵好笑：“有失身份？你不觉得你说这样的话很可笑吗？我的身份怎么了？我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难道我还要一直忍着吗？有失身份？我从来不觉得我自己对不起谁！试问，你呢？试问，你对得起我吗？难道你不觉得你说出那样的话，难道就不有失身份？”
曲南心往下沉，显然他有些恼羞成怒了：“你不觉得你是得寸进尺吗？这样咄咄逼人，难道还不是有失身份吗？”
艾敏脸上连嘲笑都没有了：“我得寸进尺？我得了什么？我又进了什么？我又逼她了吗？”
曲南猛然抬起头来：“没有逼她那你说什么要她出去住的话！”
艾敏忽然觉得有些可悲，自己可悲，他也可悲，她转开脸去：“好吧，算我逼她！那你要怎么做啊？你是让她出去住呢，还是让我出去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