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过去许久才慢慢睁开双眼,听着清风拂过树梢时沙沙的声响宇煜知道自己还活着,微微扭头打量着四周:“草房,这年代还有草房,不会是时光倒退了吧!”好在看见了坐上报纸才放下心来。
不多时,一个精神键硕的老者进来,二话不说提起宇煜就朝外面走去,一百多斤的活人在他手里就像只小鸡般轻巧。那老人将宇煜放在一块大石上又转身离开,宇煜想叫住对方,可连张嘴的力气也没有,任凭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此后每天这个时候那老头总会准时出现,将宇煜提到外面晒上俩小时太阳又才把他提回去,平时也就灌一些凉水权当充饥。宇煜自己也没闲住,无时无刻不在试图恢复修为,但一连几天后他终于绝望了,现在的他除了能眨眼以外几乎就是植物人。
他只是一个人躺在这里,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苦笑着自己:“螟毫啊螟毫,你一世风云可曾想到过有般结局,是就此终老一生吧!”这夜繁星特别明亮,星光中姬曦俏丽的脸颊又浮现在眼前,直到凌晨三点也不能入睡。
一个黑影如幽灵般悄悄出现在宇煜身后,蒲扇般大手将宇煜一把举过头顶,另一只手如五根铁棍般不断点在周身各大要穴处,初时疼痛难当,其后又觉酸麻肿胀,火辣辣的疼痛间似有一头体格键硕的猛犸钻入体内。宇煜霎时明白过来,这一定是那老头在给自己疗伤,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非得半夜里偷偷摸摸的,宇煜在这里呆了半个月了也没见着有人来过这里,对方还担心什么?
这样持续了近两个小时对方才收手,宇煜如一条泥鳅般汗流浃背地躺在干草铺的草甸上,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对方又架着他盘坐于地,一只手按住他天灵。听得背后有声传来:不动心,数息,破生死关。”
那声音不怒而威如当头一棒喝在心头,短短九字却是神鬼迷菉最后一页上的记载,宇煜虽不曾忘记却从来没上在心上,这老者能说出这话来必然极其熟悉神鬼迷菉的了,这世上难道除开他师父二人之外还有别人也一样了解它吗?宇煜现在只能苦笑,像他这般连半点力都使不出的废人又如何能破生死关?谁不想活下来,也只有真正的死人才能不动心。
心?
迷糊中师父的面孔竟然清晰地浮现在它面前:“人之一身,由心主之。心如君王,手足为臣足。乾纲独断之明则能指挥如意之势。儒家所谓天君泰然、百体从令便是这个意思。我们体修者练习技击,从容间可对应仓猝,心若慌乱则气息上浮、手忙脚乱,虽技击功深,终难收效于顷刻。倘能入死地而心不为动,技击自达神化之境。”
刹那间时光流转,宇煜进入到悟的空冥之中,在这里它便如天地间恒古而立的山岳,一阵飓风呼啸而过山石纷纷坠落,一次酸雨之后山体崩溃,山岳则在风雨中化作泥土肥沃了大地,转眼一看大地之上又有了山峰,短短一刻里宇煜见证了消亡与诞生,见证了自然界一切的变迁,而心呢还是自己的心,从来不能变动过。
风咋起,卷着周围枯草倒飞上天空,漫天飞扬。
璀璨星辰已不可见,黑云飘来隐隐电光浮动。
宇煜似乎也不存在于这一所茅屋之间,除了那一尊纹丝不动的肉体之外。
数息有多长?沧海桑田又有多久?没人能够回答,宇煜也不知道,此时的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体内慢慢又发现了一丝真元的踪迹,虽然这只是对方借给他的,但这已足够他欢喜了,引导着那丝真元直达气海,使全身万脉也与心神一同沉寂。
只是这一沉,宇煜动了,长久以来消失的真元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风咋止,星辰再现!
老者长叹一声望了盘坐的宇煜一样无声无息地退去。
宇煜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又是烈日当空的一天,试探着伸了伸胳膊:“能动了,我居然能动了。”
那熟悉的叹息传来,宇煜循声望去,头上一处悬崖上端坐着一灰白衣服的老者,山风吹动着对方衣襟,若凌虚仙长。
宇煜连忙朝对方行礼:“谢谢援手搭救,老人家大恩宇煜终身难忘。“
那老者不悦地朝宇煜一瞪眼:“昨夜你为什么要动?眼看就要临门一脚你却半途而废,‘不动心,数息,破生死关’,只要你们在坚持片刻便可夺天地造化、功参日月,只要你愿意甚至能证得大道直上青云。罢了罢了,你此刻身体已复,修为更是精进,就此离去吧!”
“可是我还不知如何称呼前辈。”
那老者自顾说道:“你在世为人已是上天怜悯,万不可再如之前般持技而起杀戮。去吧!”任宇煜如何说话对方也不在开口多言,宇煜从来还没这般和别人低三下四过,一看那老头故作清高的模样也不再说话,两手空空朝山下飘去。
望着宇煜气鼓鼓的背影,那老者又是一声长叹失去踪迹。
※※※
张虎二人一直盘横了数十天也没有见着师父的师父,中途胖子打来电话:“五天后出海,你们一起吧!”原来是蜀山众人以白首太玄为首一干修道者前往崆峒兴师问罪,两兄弟一合计自然不能放过这个为师父报仇的机会,本要邀卯午等人前去,可他们这几天又都为师父的事伤神,嘴上推脱迟一些在动身不愿离开,仅有玩性极大的李珂陪同他们前往北京。
到北京后,胖子将张虎三人向众位师兄引荐后,将三人安排下来,第四天下午四十余人一处酒店宴会厅摆下酒宴,太玄登上中间临时的一个圆台,手里平端着一杯酒:“明日一去必是恶战,在座多是我蜀山弟子,为我太玄一己之私便让大家连同受累,实在惭愧!今日大家酩酊大醉痛饮一番,若有怯意可待我等醉后悄悄离去。”说完仰头率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虎望着周围陌生人等道:“崆峒长老关槐勾结英国暗黑公会及血族截杀我师父没得逞,后又唆使教会骑士进行决斗,途中东皇、血族、黑暗工会、如本龙一等高手尽出也未遂心愿,最后趁疲惫之时动用崆峒印杀害我师父,此等背叛我中土修道界勾结海外势力行径卑劣,其心可憎!”张虎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然是博格罗夫在旁边不住怂恿的。
螟毫那日一战在修道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又一次听说宇煜连败英国众高手,迫得崆峒掌教不得不出神器将他杀害,这等身手着实恐怖,一时间四下惊呼声、讨伐声四起。
“不劳各位移尊,明果特来请罪!”一声宏亮道号之后天光大开,一个头挽道髻衣裳素净的道人踏着精光徐徐进来,来人年岁已老超逾百岁之外,满脸皱纹,宽大的道袍下隐隐可见瘦弱的身骨,在他身后又一人稳步行来。那老者刚一露面四下便是议论纷纷。
博格罗夫用肘抵抵张虎:“这老头是谁,莫不是崆峒请了那位大神出来,那些躲在岛上的人消息还真灵通!”
张虎道:“听说崆峒现任掌教道号便是明果掌管着崆峒印,莫不成眼前这老头就是崆峒掌教。”
一道剑光飞快拦在明果上人面前:“好你个糊涂老鬼,且先不说你和螟毫之间恩怨,我黄莺师妹何曾得罪过你,竟然对她下毒手令她至今也还昏迷不醒。”
“大胆!”明果身后跟着的那人剑指急转,射出一道红光护在明通身前:“掌教之名岂是你一个后辈叫的,还不退去!”一举将扑来飞剑震散开去才又飞落回来盘旋在明果头顶,剑身须足齐现原来却是一只火红色蜈蚣。
博格罗夫一见那蜈蚣心里顿时来气,咬得牙齿咯咯作响,李珂看他这般激动好奇问道:“你认识这老头?”
“不认识!”博格罗夫一字一顿道:“但是这柄剑我却听过,赤苏蜈蚣剑,他一定就是关槐了。”
“杀我首座师兄的便有此人一份。”李珂眼睛一红,手腕激翻一道月牙兵刃带起一蓬红光冲天而起:“关槐,还我师兄命来。”
盘旋的赤苏剑忽然一动朝着那牙小巧月亮夺去。明果盯着弦络的眼睛精光一闪随即道袖轻摆,一道凉风直他袖口溢出:“关槐,还是将剑收起来吧,月金轮乃道门至宝,并不逊色于你七修剑之下,况且你忘记我们今日的目的了吗,切不可再生恩怨。”去势正急的赤苏蜈蚣剑在他一拂之下嘎然停住,又听明果说道:“这位女道友还请先住手,我今日前来自不会再走,一切都会有个交代的。”
李珂那里听得进去,真元催得更猛:“交代,你唯一需要交代的就是下去陪我首座师兄。”
站在台中央的太玄剑指一动,一道剑光将弦络打会来处:“李道友还是先行住手,听听他有什么话交代。”
李珂排开众人走上前来:“我不管什么交代,他们崆峒不顾道义抵杀害我首座师兄,我要他所有崆峒日月重换天。”
明果眼力精光一闪而逝:“女道友好浓郁戾气,也只有七杀门才能出这般人物吧!放心,今日我自会给你等一个交代”说完朝太玄徐徐施礼,没见他如何抬腿已然出现在太玄身边,关槐始终寸步不离地陪在明果上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