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石板街道上,望着两边带着浓郁藏族风情的建筑,祖宁连日来的阴霍被一扫而空,就连和雪柔走散的焦虑也在这片阳光下得到舒缓,实际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麻烦,不过对雪柔修为的自信也是他不焦虑的原因之一。
空气中还带着几丝寒意,周围很多藏民都把自己过冬的棉衣裹在身上,不少人还指着远处咕咕地叨念着什么。正看得起劲的祖宁猛然察觉身后有道犀利目光正透过稀疏的人群打在自己后肩,他不由苦笑一番转身道:“你们的毅力不得不让我佩服,这几日也没有消停过。”
他身后站着的却是自己不曾认识的男子,那人也裹着一张暗红色藏纹布,不过体格却很清秀,一看便知是汉人。那人拉下裹在头上的藏纹布道:“胖子祖宁?”
祖宁自豪地拍着圆滚滚地肚子:“还有第二个祖宁有咱这体积?你似乎很面生,也不是那些忍者一伙的。”
那人朝祖宁一笑,很自信很洒脱:“你知道这些人在议论什么吗?”
祖宁没好奇道:“有什么话说出来就是,别藏头露尾的。”
那男子道:“这里最高的大雪峰齐腰而断,积雪散落了方圆好几十公里,当地人都在嚷着叫寒冷,不过有些藏民却说曾经看着在大雪峰倒塌那会有几人从山上飞出来,他们认为大雪峰倒塌是人为的,我知道你认识的人中就有人有这能力将整座山摧平。”
祖宁眼中精光猛闪,下一个瞬间依然抓住那人的手:“你知道宇煜下落,他如今在那里?”
那人轻笑着拂开抓住自己的手:“他如今很不好,大雪峰一役遭遇无忌等人截杀,随后又解大荒一脉奔袭七杀门之围,虽在炼妖壶下逃过一劫但如今已然失忆。”
一听说宇煜失忆祖宁顿时方寸大乱,手都不知如何方才好。那人指着旁边一处矮小房子道:“既然你与他近在咫尺有何必急于一时,进来尝尝白酒炙羊也挺不错的,顺便我也还有事请求于你。”说着率先迈进酒家,高傲的神态哪有半点请求存在。
祖宁们不做声地跟作钻进酒家,‘啪’地祭出长剑按在桌子上,虽然他没有说话但这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男子不在乎地笑笑:“在下幽影——”
话还未说万祖宁唰地站起来:“秘魔殿幽影?”
幽影点点头:“你也看出来了,我今日并不是来和你动手的。”随即吩咐店家数声,有两人抬着一个铁架上来,又有人将清洗干净的乳羊穿在一根钢条上架在铁架上,点上炉火。霎时,醮在羊身的酒渍也随着炉火燃烧起来,满屋酒香弥漫。
火光照得二人脸俱是通红一片,幽影伸出干枯如鸟爪般的手烤着,漫不经心地说道:“现在剑尊替螟毫报仇了,也将炼妖壶顺便取了过来,随时能帮助他恢复记忆,不过这之前却有些小的麻烦。”
这时又有店老板为二人递上来两柄粗糙的银刀,幽影麻利地在羊脯上割下一块肉放进嘴里才道:“剑尊与螟毫之间有过节你是知道的,修道一统的霸业剑尊还未完成,眼下已经厌倦了和螟毫之间的争斗,所以我们想请你当一回说客。”
“说客?”祖宁反问着一笑:“外人都道宇痕是修道界第一倔强者,但瘦马儿认定的事即便是宇痕也不能改变,宇痕的倔强来源于原则,而宇煜则是来源于执着,你也可以理解为固执,一种渗透进骨髓的固执。没有人能改变!”
“你能,因为你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们知道若是让你去谋害螟毫你会绝然反对,实际上我们也并不想这样做,而且也没这必要。螟毫眼下已然萌生退意而剑尊却志在修道界,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冲突更不该是敌人,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劝告螟毫,让大家都相安无事,这对你、对他、对我们都是好事。”
祖宁将银刀整个擦入烤羊中,擦拭着油腻的手道:“谢谢你的邀请,这羊味道不错。”说着就欲起身。幽影长长一叹:“你果然拒绝了,哎——不知尊夫人现在可好。”
祖宁猛地回头:“你们最好不要动她。”
幽影道:“我们当然如你所想,也不想动她分毫,可惜你不配合所以只能如此了,从昨天一别到现在你还相信她会找到你?别傻了,若能找到你早就站在你身边了。”
祖宁没容他多说,立时去抓桌面上长剑,也是有只手比他更快。
酒家老板露着生意人一贯的笑容,手上抱着的却是祖宁的法剑。幽影慢吞吞地说道:“蜀山多剑仙,你的剑只要存在就是一个威胁,但我们今天的确抱着极大诚意来和你商讨,奈何你却不配合。”
“放屁!”祖宁气得一掌将面前桌子拍散,醮着白酒的乳羊全数滚落炭火中,冒着嗤嗤的声响:“即便你是张郎老子也不会怕,你们抓了雪柔我就抓你去换人。”剑指一招,抱在店家手上的法剑陡然如蛟龙般窜了出来,剑光霍霍直取面前幽影。
幽影没动,只是笑吟吟地望过来。
祖宁法剑在距离幽影面们不足半尺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掉在地上发出叮的脆响。幽影俯身拾起地上长剑,看了数眼才不屑地朝祖宁道:“从来还没几人能在我面前递剑。”
祖宁想低头看自己身子究竟为何了,脖子处却如夹着钢板般难受,想要移动半分都是何等艰难,不过他很明白自己是中毒了:“没道理的,河雨亭的解毒术天下无双,我不可能中毒的。”
“你老婆是从河雨亭走出来的,我们自然不能班门弄斧再在你身上施毒,不过你也许忘记了脚下踏着的是什么地方,大荒一脉难道就让你连一点戒备之心都没有?哦,忘了替你引介,你面前这位老板便是大荒一脉的无知掌教,他有一套独步修道界的奇功,你若不是孤陋寡闻者便该知道的。”那老板呵呵地朝祖宁笑着点头。
“点金成石,你…”祖宁突然闭口,眼中满是惊讶。因为他听见一个迟钝冰冷的声音传入自己耳中,那声音正式从他嘴里发出,脸上红润的肌肤正以光电般的速度消褪,肌肤正在无法歇制地衰老。
慢慢地…
肌肤再次有了光泽,如玄石般的光泽。
“多么完美的一件雕塑。”幽影拍着面前的石雕又看看手中的剑朝无知真人说道:“还要劳烦掌教一次。”
无知笑着点头:“可惜了这只乳羊。”
自从和祖宁走散后,雪柔便心急如焚地一直寻找,每一个小集每一处蒙古包他都没有放过,有心想向别人答问,可惜语言障碍让她在面对那些善良藏民不解眼神的时候只能沮丧地摇着头。
终于,她看见了一个裹着藏纹布的汉人,如见着亲人般三两步并上前急切地和对方打招呼。那人及其有涵养,面对雪柔如连珠炮的问话仍然和蔼地微笑着,一直等雪柔说完才道:“你描述的人我无法回答,不过我曾在前面一个集镇上看见一个男子和大荒一脉的人交手了,那男子大概和你形容的容貌相差不远。”
雪柔眼睛顿时有了光泽,连忙问道:“那他怎样了,后来呢?”
“后来,后来就不清楚了,当时突然狂风大作,我们连眼睛都睁不开。风持续好一会才渐渐平息下来,地上无缘鼓舞就多了一尊石像。”那男子突然扭头朝身后道:“大哥,当时你好像还在地上捡了一柄剑吧。”
他身后那老头点点头道:“这可是好家伙,拿来切牛角再合适不过,昨晚我差点将自己整个手掌都切了下来。”随即从藏纹布下掏出一柄长剑:“就是这。”
雪柔一见长剑顿时泪如雨下,如抓救命稻草般抓着面前长剑:“大荒一脉…他中了点金成石…”蓦然听得耳畔一声冷笑,她人立时醒悟过来,手腕扬手便打,一道白练从掌心抵涌而出直撞面前这发笑的男子。才刚一出手身躯猛震,一道怪异的力量透过抓着的长剑传入她身躯,直导入她心坎处,那道怪力入孕育中不安分的魔灵般在她体内不断翻腾,也许它将要从这里破体而出…
雪柔果断地松开手上祖宁遗物,身如飞絮般掠出数十步:“原来你们便是大荒一脉中人,不知阁下是良、知、德、忌中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