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令牌之于魔道众人便如同将士至于将军虎符一般,没人敢在它面前反抗。凡是亵渎黑月令的人都将会遭受黑月盟无数高手的狙杀,他们便如同白日下的太阳一般无处不在。
那黑袍老者将手上的令牌朝宇煜伸去,见宇煜仍旧站立在那里满不在乎的望着他,眼中尽是一片茫然的神色,那老者反倒觉得自己如同一个小丑一般,自己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不由面色一寒将黑月令抛到宇煜脚下道:“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跪在此令面前自裁,用鲜血洗刷刚才亵渎之罪,不然九族尽诛。”
“你敢!”宇煜听得那老者此眼,眼中寒光一闪如被人抽了一下屁股的睡狮一般咆哮地吼道。身边的那些桌椅、餐具全都在吼叫中扑扑颤抖。
“在黑月令面前没有敢与不敢的说法!”那老者站立在宇煜对面望着面前这年轻的杀手说道。心中也在暗自震惊:“这小子这么气势陡然间强了不少,单是这气势便有辟谷期的修为,不知道是何方门派调教出来的这般了得的弟子。”要是他知道宇煜的师门估计便不敢这般放肆地要宇煜自裁了,想当年七杀门鼎盛时期整臂一呼可让八方风雷俱变,便是七杀门这一走极端的门派存在才使得魔门迎来一个鼎盛的颠峰。
誉清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还未请教前辈如何称呼?”
那老者黑袍一展露出胸口上一个丝线细绣的横笛,瞬间又被黑袍掩盖。虽然是惊鸿一瞥,但誉清子却看得异常分明,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随即又回复先前的卑躬歉逊道:“不知是胡风柳笛大驾,还望原谅我等先前冒失之罪。”
那老者听得‘柳笛胡风 ’之时脸上露出少许的异样,沉吟了片刻才嘿嘿地怪笑,那干瘪的咬肌被拉扯得如面条一般难看:“老夫怎么敢担当起昆仑派清字辈弟子的道歉?你想必在心理却骂着我胡金郁数典忘祖竟然沦落到黑月盟这般魔道势力的走卒了吧!”
“不敢!小侄万万没有升起过这般念头。”誉清子恭恭敬敬地说道:“前辈加入黑月盟却还是誉清子首次知晓,想来修道界知晓的人也不多。前辈乃当世高人,柳笛胡风一派更是关西一带声名赫赫的修道力量,数百年前抵御异教时候贵派更是成为修道一界的中坚力量。胡前辈高风亮节是我等后进的楷模。晚辈不敢擅自揣摩前辈心思,想来前辈加盟黑月盟必然是有前辈自己想法。”
宇煜把目光投向那老者,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什么来。誉清子那番话虽然是说不敢过问对方,但是绵中藏针句句紧逼。
胡金郁把自己裹在一席黑袍之中静静地望着天花板叹息:“携尘啊携尘,你果然不愧为昆仑掌教。就连调教出来的弟子也是这般厉害。不但修为不俗连言辞也是这般锋利。”随即语气一硬道:“可是今日,任你等有莲花之舌也不能让老夫改变注意。螟毫,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动手吧!”
宇煜望着手腕上的时间道:“是该动手了。”说话间双手一扬,空气中霎时传出好几道尖锐的啸声,声音便如同丝线穿过帛布一般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胡金郁大袖一挥,一道淡黄色的真元便如同秋风中怒放的菊花一般千层万叠地挡在身前,宇煜射出的飞针直直地朝着上面撞去便要插在花瓣上,针头突然一动竟然齐齐转向,围绕着那花瓣边缘不断穿梭,好像要依照面前这原型在编织一朵同样的花朵来一般。
宇煜飞针速度极快,旁边的胡钍和誉清子只听得簌簌声响根本见不着半点踪迹。胡金郁毕竟修为远远高出他们,宇煜一抬手他便已经看出了那六枚钢针的轨迹。心念一动,面前的花蕾突然间收拢,好几枚还来不及躲闪的钢针一便被卷入进花瓣之中,瞬间连碎屑也没有留下。
胡金郁冷笑一声:“既然你敢反抗便应该承担起后果。在你出手的那一霎那,螟毫你已然把你的家人以及先祖的命运推倒了深渊之中。之前也有无数人做着和你现在正在做的同样的傻事,‘螟毫’的威名也远远不如他们显赫,他们尚且摆脱不了九族尽诛的事实。你觉得你能够幸免吗?”正说话的胡金郁突然发现对面却没有了宇煜的踪迹,陡然叫了一声不妙。
可是还没等他回头过来,一个声音已经先他一步在背后响起:“没有人能够拿本人家人来要挟,因为没人任何人有那个机会。”
胡金郁陡然一挥衣袖,在宇煜说话的同时便朝着宇煜先前站立的那个位置闪了过去,快捷无比的速度让旁边的胡钍觉得自己刚才眼睛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场中两人在瞬间突然交换了一个位置,可自己根本便没有看出来对方怎么移动的,似乎他们根本不曾动过一下,一直也来便是那样对立站立的。
胡金郁心中更是惊讶,盯着宇煜道:“你螟毫能在众多修道界中站得一席之地果然是有过人之处,就刚才这一手身法便能在转瞬间斩杀五米内对方于掌下。刚才要是换着另外一人估计便已经是具死尸了,相信修道界之中能有你这速度的并不多见。”
宇煜嘿嘿一笑:“你不就躲闪开了吗?你应该感到幸运,因为你还是第一个在我全力之下能全身而退的人。不过遗憾的是你只有这样一次机会。”说话间身形一折,原地便只留有一道淡淡的残影。右手一张便当胸朝对方抢去。
胡金郁一身最值得夸耀的便是修习得一手登峰造极的身法,这也是柳笛胡风一派的绝艺,身形再次在空中一闪便消失在空中。宇煜还是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他从来还不知道原来这世间还有体修之外的人的速度能达到这般造化,人在空中身形陡然一转,四道残影陡然闪现,在四个方位胡金郁严严实实地围在中间。
胡金郁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红光涌现,随即便是一阵阵的腥风夹杂着杀阀传了过来,心中陡然一动叫了起来:“体修,你是七杀门的人。”说话的当头陡然认准一个方向准备突围。若是一般的修道者他胡金郁自然还有其他的方式解决,但是被体修逼到被动的局面那可是相当危险,因为修道者没有体修那般键硕的体魄和强大的爆发力,只要被体修者靠近,那便是将这场战斗的判决权交到了对方手上。而眼下自己无疑是踢上了一块石头,一块坚硬无比的石头。‘七杀门’这三字渐渐已经被别人淡忘,即便是有人说起这三字无一不是带着回忆和讲故事的口吻。但是曾经的传说眼下却被自己撞上了,这如何能不让自己惊讶?
“你知道得正是时候,可惜为时已晚!”宇煜在长笑声中一展右臂便再次朝他胸口袭击而去,脚下步法一剪,双腿夹着一股股旋风已经拦住了胡金郁的去路。挥手之间抬退、提臂、跨步、拦截一气呵成尽显淋漓尽致。而宇煜招式之间却诡异多变,原本刚猛霸道的一式提肘击在刚要靠近对手之时陡然变作一式雾锁青亭,最不可思议的还是在刚与柔之间真元转换却是那般顺畅自然。
直看得旁边胡钍膛目结舌心中一个劲地呐喊道:“原来武术竟然还可以这般施展,这便是传言中的体修?实在可怕!”誉清子也不断摇头:“早知道螟毫是这般厉害我又何必强自出头?若他靠近我身边五米距离,我便是连还手之力也没有。”
胡金郁也甚是了得,真元如金茧般把自己裹在其中,他本人便如风中漂萍般在宇煜真元的间隙中游闪。这对于宇煜来说也不算得什么难以应付的,但是他还要提防胡金郁面前那朵真元聚集而成的菊花,毕竟胡金郁修为要高出他不止一两倍。那花瓣上凝聚的真元便如同钢矛一般锋利,稍微有半点疏忽就破体而入。
宇煜一咬牙:“拼了!”五指一张便有紫黑光华凝聚于指尖,正要朝花瓣探去,身后陡然传来一丝微弱得不易辨别的真元波动,大骇之下的宇煜连忙扔下胡金郁朝一旁掠去。
一道手臂粗壮的光束陡然撞向宇煜后背上,他虽然及时闪避开了要害,但是先前便已经负伤身子难免有些不协调,刚才他作为主攻这一缺陷当然便无从说起,但是眼下却是在躲闪,背后来人既然是偷袭又如何能让宇煜完全躲避开?宇煜只觉得一道沛然大力撞在自己身上,身子在空中不由自主地打了好几个旋转,最后在撞破一面墙后才跌落在饭店之外,脑袋当先撞击在坚硬的水泥道上,路面霎时被撞出偌大一个坑来,宇煜只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心中却异常明悟:“不知那突然偷袭的是何人,单单凭借刚才那强横的真元便和胡金郁有得一拼,没想到这般修为的人也出手暗算。”随即耳边便传来嗡嗡的惊叫声,似乎旁边有无数的人伫立,甚至还伴随着一阵阵马达的轰鸣声。
宇煜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无数人头花花绿绿的衣服在自己眼睛里晃来荡去却看不分明,左臂完全没有了半点知觉。刚站立起来重心一移便直挺挺地后仰下去,周围霎时如惊扰树林间鸦雀一般又是一阵惊慌的叫声。
一只手臂无声无息地将宇煜腰肢拦住才免去了再次跌倒的局面。大惊之下的宇煜如受惊的野兔般右手一探便要抓向对方,鼻中突然传入一股熟悉的香味。
※※※
何莎就近找了一间宾馆开了房间,默默地打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递给宇痕道:“你有话要和我说吧?”
“没话!”宇痕接过毛巾把嘴角上已经风干的血迹慢慢湿润着,心不在焉地应了声又开始神游。
何莎望着沙发上那个固执而又倔强的男子叹息一声道:“你有话!只是你不想对我说而已。正好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何事?”宇痕望了何莎一眼继续说道:“有话你便痛快说出来吧!”
“你是在想你哥哥是吧?”何莎慢慢地坐到宇痕身边道:“你一定是在想你哥哥先前的话,你在想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有继续下去的必要?我的目的是不是只在洛书?”
“你又何必说出来?”宇痕把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闭着眼睛说道:“其实晚上吃饭时候我一听旁人议论说宇煜取到了洛书,我便知道你是因为它而故意接近我的,恐怕先前追杀你的那些人也是和你一伙的。我没敢问你,我怕证实了我心中所想,因为我更宁愿相信我们只是偶然相逢,我们的相恋没有带着半点功利,我希望你要洛书真的只是要完成你伯父的遗愿。”
“你是在欺骗和麻痹自己吧!”何莎说道:“你想必心中已经有些明悟了,只是不敢面对而已。没错,追杀我的那些人都是我花钱雇来的,我接近你是因为我在数日前便知晓宇煜夺得了洛书。不过有两件事没有骗你。第一是我渴望拥有洛书,这你是知道的。第二是我伯父毕生愿望便是拥有它,这点我也不曾向你隐瞒过。”
“那又如何?”宇痕默默地说道:“你知道吗?我妈妈告诉我,我是在宇煜背上长大的,那时候家里很艰苦,父亲因为工作被调离到一个我现在也没有去过的地方,家里便只有我们母子三人,妈妈一人负担起三亩土地的春夏秋冬、蚕猪牛羊,早上出门便带上中午的口粮,晚上我都睡着了她才回家而根本没有时间照顾我。哥哥要读书,学校在几公里以外的一个山坳上,我便是被一张毯子和一根编织带系在他的背上,从一个山梁到浅丘,从小溪到学校,那样的生活你永远不曾体会过,可是宇煜才只是大我两岁…”宇痕渐渐话声呜咽起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何莎也默默地陪着他静坐,良久宇痕又才说道:“那是还没有双休,爸爸只有一天的假期,我们全家最高兴的是是星期六的晚上,母子三人做好饭菜后便在山梁上望远处眺望。可是黑漆漆的夜晚那里能看见半点东西?再晚爸爸也会再那天晚上回来,他知道我们在等他,老远就开始吆喝着、拼命地打着自行车的车铃,爸爸下车第一件事便是把我从宇煜背上接过来,但是第二天早上我有得再次回到宇煜背上,因为山上还有更多的收割好的庄稼需要他去背。那时我最讨厌的人便是宇煜,他的肩膀束缚住了我的童年和快乐。因此我也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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