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丰斯没有算错,半个魔法时后,车队的影子慢慢从驿道的远端显示出来。得不到斥侯的示警,车队是不会停下来的,他们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前面的驿站,在那里休息上一个晚上,明天好继续赶路, “该死,真的有重骑兵!”卡尔一眼就看到走在最前面的三十多个重骑,穿着七八十磅重甲的骑士们戴着沉重的头盔昏昏欲睡,无论谁身上穿着这些东西走上十几个魔法时的路都会变成这副样子,跨下的战马也套着缀满铁甲的棉布,以防止正面受到箭伤。他们尽量和驴车保持同样的速度,以节省体力。 重骑兵后面大概六十个轻骑,轻便的铠甲,裸露的战马,负重上的减轻让他们成为整个车队中最轻松的人,中间是十二辆运货用的驴车,后面跟着大约两百个轻重步兵,长途行军让这些凭双腿移动的人更显劳顿。 红白相间的十字军旗帜和多明哥商会的标识在风中飘扬,只有这些东西还能撑起几分气势。 所有中队已经各就各位,各队队长猫着腰回到自己的队伍里面。 车队越来越近,直接听到了蹄铁和路面的撞击声。 阿尔丰斯手心捏了一把冷汗,这些轻骑还没有什么,自己士兵手中的重十字弓能不能洞穿重骑兵和重步兵的身体?这些部队移动缓慢,最可怕的武器就是那身厚得怕人的铠甲。面对对没有铠甲的暗夜武僧,十字弓占了绝对的优势,可以用密集的矢雨阻止他们的进攻,可一旦这些重骑兵在野战中发动冲锋,自己的五百人里面又有多少人能挡得住? 儿时的回忆一幕幕的又出现在眼前,重骑兵在冲破敌人的防御之后,步兵就会蜂拥而至对慌乱中的敌人进行贴身撕杀。不过阿尔丰斯绝对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重骑兵的有效冲锋距离只要两里路,超过这个距离马匹的速度就会慢下来,加上他们走了这么一天,将能够冲刺的距离减去一半,也就是一里路,自己的部队全是轻步兵,也就是说只要跑上一里路就能脱离重骑的追击范围,最大的威胁来自那六十多个轻骑。 “让克拉克注意,首轮射击目标是轻骑和他们的马匹,争取一口气干掉他们。”阿尔丰斯向身边的传令兵低声说道,“告诉卡尔和奥帕,他们两队人负责盯着重骑和剩下的轻骑,在克拉克撤回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们还拥有三百码的缓冲地带,足以让克拉克的人跑回来。” 两个传令兵将阿尔丰斯的话带了过去,韦伯一直注精会神的看着压运队,“看到那些轻步兵了吗?他们背着弓囊和腰间挂着的箭袋,恐怕我们得遭受一点损失。” “不会的,”阿尔丰斯努力想着以前凯瑟琳射箭的有效距离,“弓平射时的有效杀伤距离只有一百码,警戒线离驿道已经达到一百五十码,就算他们利用吊射可以达到这个距离,但是没有大面积的覆盖射击又能取到什么准头?” 说话间重骑兵已经到达刚才射杀那两个斥侯的地点,整个车队的侧面完全暴露在阿尔丰斯面前。五六个骑士停了下来,其中几个指着那几个土堆说着什么。随后七八个轻骑脱离队伍,离开驿道往警戒线奔来。 五百枝弩矢几乎成直线向奔跑中和慢行的轻骑射击,克拉克看到敌人过来马上下令动手。 马匹的嘶叫声夹杂着人的惨叫随即响起,四十多个轻骑纷纷堕马,瞬间失去作战能力,十多个运气较好的轻骑兵因为被同伴的身体掩护而幸免于难。克拉克指挥的一百人在射出弩矢之后马上抛下重十字弓,往后撒腿就逃,几乎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反应的时间。 “袭击!”几个骑士几乎同时喊出来。重骑兵们拉下护面的面罩,在驿道上一字列开,最中间的骑士拔出长剑朝前一指,三十多个重骑同时催马发动冲锋。从轻骑被袭到重骑的冲锋,只有十秒,骑兵队长很有把握在半分钟之内追上前面这些狂奔的匪徒,并将他们屠杀干净。剩下的十四五个轻骑分成两个小队,绕过重骑兵向两侧进行迂回包抄。 果然像阿尔丰斯预料的那样,七八十个轻步兵取出弓箭,列成两排,将箭头抬向半空。剩下的二十多个轻步兵则和多明哥商会的人员一起对受伤倒地的骑兵进行救护。重步兵以二十人为一个列队,排在轻步兵身后,将手里的盾靠在胸口,要是敌人大举来攻,他们就是车队的最后一道钢铁屏障。 七十多枝羽箭从半空落下,稀稀疏疏插在逃跑中的人身后的泥土里,这种射击的密集度几乎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威胁,要是被这样的箭射中那运气真是差到家了,而且这是第一次箭射,纯粹是测试角度,等再次将弓弦拉起时,克拉克部队已经逃出二百五十码的安全范围,箭枝无论如何也射不到他们身上了。 十多匹重骑突然翻倒在地,鞍上的骑士被抛飞出去,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其中几个挣扎着想爬起来,无奈一身的累赘,刚将身体撑起一半就又摔下去。克拉克在警戒线上拉了两道绊马索,两端用手臂粗的木桩钉入地面固定起来,铁索离地面只有两吋,和草的高度差不多,冲锋中的重骑根本看不到,到了近处时即使发现也来不及勒停马匹。 他们算是幸运的一群,安全通过绊马索的二十多个重骑还想再往前冲,哗啦啦的连人带马全跌入坑内,这是韦伯的提议,陷阱是对付重骑兵的最好方法,阿尔丰斯指挥手下的部队在半天之内挖了三个深坑,用绿色的布覆盖起来,再从远处移来一层薄薄的草铺到上面,刚才卡尔就是担心挖出来的土会被对方发现。 剩下五六个重骑及时勒住马头,原地徘徊,继续深入恐怕还会遇上陷阱埋伏,失去指挥的他们不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场面,是下马将陷入坑里的同伴拖出来还是掉头归队,轻骑兵看到重骑遇伏,呼啸几声,全体停止追击,放弃包抄的计划,拨马回逃。草丛中不断有弩矢射出,卡尔和奥帕不约而同的达成共识,射马不射人,在一百码的距离上马匹再快也快不过弩矢的速度,轻骑兵被一一被射翻在地。 阿尔丰斯和韦伯从藏身的地方一跃而起,朝剩下的重骑兵掠去。 重骑们纷纷拔出长剑,他们已经完全被激怒了,可能自从成为战斗主力的重骑兵之后还没有遇到这么郁闷的事情,弩箭、拌马索和陷阱这些东西就将大部分同伴弄得半死不活,可自己连和敌人正面交锋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有这么两个人撞上来,自然要出上一口恶气。 几十码的距离对阿尔丰斯和韦伯两人来说只是跳两跳的事情,重骑兵还没有将剑举起,他们就已经窜到马前。阿尔丰斯在一个骑兵腿上一拉,下一刻已经立在马背上。手掌穿出,从骑兵臂弯绕过,右臂也被牢牢夹住,往外一扭,将右臂连带铠甲一起扭断。他反腕接过骑兵脱手的长剑,在马腹上轻轻一划,割断固定骑兵身体的带扣,重骑兵臃肿的身体顿时倒撞下马。 阿尔丰斯伸手搂住马颈,一低头,避开斜劈来的长剑,手中长剑反挑,在瞬间割断了第二个重骑兵的扣带。在哇哇的叫声中重骑兵滑下马背,除非他马上脱去身上的重甲,不然是站不起来了。 韦伯的飞爪连出,学着阿尔丰斯的样子抓断了重骑兵身上的带扣,举手之间又有两个重骑兵成了翻背乌龟,剩下两人一看势头不好,才掉转马头往回跑。 “给我下来!”韦伯鹰目闪动,飞爪扣在一个骑兵的肩膀上,手腕一翻一扯,人、马和重铠上千磅的份量竟然被他硬生生拉翻在地,这份腕力连阿尔丰斯都自愧不如。 剩下的最后一个家伙突然发现面前多出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双脚点马颈上,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颠簸的马匹丝毫没有影响到少年的平稳性格。他正想举挺剑刺出,面罩突然被打开,一个拳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打到自己面上,眼前一黑,已经人事不知。 阿尔丰斯甩开手上的鲜血,看着被自己打塌鼻梁的倒霉蛋,如果不是满面血花,这也算得上是个英俊的青年人,应该很受女人欢迎。 在机动部队被歼灭的同时,阿尔丰斯直接指挥下的两百人向停留在驿道上的车队逼了上去,奥帕的中队则向远处的驿道推进,利用人数上 的优势形成合围,克拉克的中队由最前边的警卫变成殿后的清理队,将活着的骑兵一一击毙。 佣兵的轻重步兵合在一起,失去了机动部队的他们已经没有任何主动,弓兵已经退到重步兵后面,只要阿尔丰斯这边的部队进入一百五十码的有效射程,就会受到零星箭雨的吊射。重步兵组成了盾墙,将多明哥的商人和轻步兵掩护起来。 双方陷入僵持局面。 “老板,我去叫杰克过来,他们有办法对付重步兵。” 阿尔丰斯笑着摇了摇头,“让他们慢慢等着,我可不想丧失这么好的机会。”一千枝弩矢从阿尔丰斯身边同时飞出,他的两百直属部队终于开始发动齐射矢雨。阿尔丰斯想看看盾阵对密集的弩矢到底能有多大的作用,现在他们站在离驿道两百码的距离,只要将十字弓稍微仰起少许角度就能射到对方的防守阵形里。 一阵乱响过后,大部分的弩矢钉在半人高的盾上,有些则被盾面的金属块弹开,只有二十多枝矢从盾间的空隙透了进去,盾阵出现了几个空缺,随即被旁边的人补上。 两袋弩矢四十枝,最多可以进行八次齐射,按照这个损失比例就算将矢全部发出去也未必能让对方造成心理上的崩溃。 阿尔丰斯看了一会押运队的阵形,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把十字弓,扳开弓弦,将一枝矢填入匣最中间的槽上,抬手射出。飞矢不偏不倚正好射入盾间的空隙,引发一阵小骚动,““每人每次只限射一枝。对面那些都是活靶,想练习就趁现在。” 士兵们都欢呼起来,学着阿尔丰斯的样子进行射击。慢慢的,克拉克和他的士兵在收拾完倒地的骑兵后也加了进来。 “老板,要不要我们两个冲进去?那两百个佣兵挡不住我们,只要将他们的队形冲散就行。”韦伯眼中凶光一闪。 “再等一会,驿站的烟讯还没有升起来,我们有大把时间玩,难得有这么多轻重步兵一起配合训练。”阿尔丰斯抬头往天空看了一眼,没发现任何异常。一般巡逻兵遇到这种情况都是以烟雾传递信息,向大部队的驻扎地示警告急,不过就算巴伦或者米歇尔的部队火速赶到,恐怕也得花上三个魔法时,还早着呢。 奥帕的中队自南向北合围过来,阿尔丰斯还以为剩下的两百护卫队会欺奥帕人少,会一举冲过去,争取最后保命的机会,只要他们的盾阵散乱,那么追击屠杀的时机就到了。可是对方只是将盾阵收缩成一个弧形,依靠着那十二辆驴车进行固守,显然自己的意图被对方识破。 没关系,那就慢慢射吧,看谁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强。阿尔丰斯休闲的站着,欣赏起天边的晚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