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埃及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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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我点了点头,荷尔迪娅没再说什么,只是过了一小会儿,轻声说:“画的真好……大祭司奏琴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亚莉说:“怎么啦,荷尔迪娅小姐难道对大祭司有了爱慕之意了?”

“啊,怎么会呢。”她说:“就算有,那也不过是水月镜花,没有用的,大祭司他是神殿的人,怎么可能有男欢女爱?那是渎神的。”

亚莉说:“是呀,小姐真是个明白人。”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可一点不小,而且十分清楚。

我靠在椅子上,没出声。

我能听出来,她们是说给我听的。

宫里已经渐渐有了风言风语,我不是不知道。

说我和伊莫顿走的很近,我是人前人后都不避讳我对他很欣赏,而他对我也和对别人完全不同。他对别人没有那么温柔,没那么耐心周到,没有那么……

我想起他教我练剑时,教我弹奏乐器时,告诉我怎么样供奉祈祷,教我好些政治和军事上的东西……对一个公主,他作为祭司完全不用这样的周到细致,处处迎合。

可是,如果……

如果说是做为一个情人,那么他的表现,却还缺些什么。

缺一点……

我觉得我和他站在一道纱帘的两端,可以看到对方,但是却穿不过这层障碍。

或者用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是我们都没有揭破这层窗户纸。

他有他的顾忌吧。

他是祭司,不能有男欢女爱。

我是公主,而且……是法老宠爱的女儿,将来,将来若是法老不在,那么我和小曼将各有一半的继承权。

这……也是一重阻碍。我们之间横阻的是神权王权两道屏障。就算是他也向我表明了心迹,我们也只能做一对地下情人,说难听些,就是私通。

他那样光风霁月,温和清贵的人一个人,这两个字怎么能够安在他的身上?只是想一想,已经让我觉得是对他的一种侮辱。

也许……也许,只能这样了。

不舍得离远,也不能够再靠近。

我和他,就是祭司和公主,谈得来的朋友,勉强,可以算得上有共同见解的知己好友。

想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惆怅。

呵,可叹,也可笑。

才十来岁呀,只是个少女,就已经觉得伤情怅然,那以后漫长的一生,又要怎么度过呢?

我做公主也有两年了,别人提起我来,还是一句“这位公主天生聪慧善良,是神的宠儿”,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我不是从前的爱西丝,能看穿我是个假的。

这样当然是让我觉得安心,可是同时也有点遗憾。

我自己呢?我是谁,我原来是什么个性,我原来的特点呢?

我感觉我这个人消失了,变成了爱西丝。

可是我不是爱西丝。

午夜梦回的时候会觉得非常茫然,不知道自己是谁,那种感觉让我好想痛快的哭一场。

可是哭并不能解决我的问题。

日子还是得一天天的过下去。至于我和伊莫顿……

我苦笑,大概也就只能这样子了。

金红的夕阳撒满人的一身,亚莉帮我涂上防晒的油脂,香喷喷的仿佛让人置身于百花丛中。

荷尔迪娅已经回家了,安苏娜……

对了,安苏娜换过了裙子,一直没有过来呀?

我回头唤了一声亚莉:“安苏娜呢?她去哪儿了?”

“公主找她有事吗?我去唤她来。”

“算了……”我想,可能是下午懒倦,偷闲去午睡了吧。

不过说安苏娜偷懒,倒真是少见的。

我们在一起相处之后我才知道,她的身手相当好,会剑法,还会双手使三叉戟,等闲的男战士三五个都近不了她的身,就算是西奴耶,和她也是旗鼓相当打个平手。有一次宫廷盛宴上,她和另一个女子,好象是神殿的一个女官叫莫雅的出来打斗表演助兴,那真是精彩凌厉,摄魂夺魄啊。当时法老也赞不绝口,我瞧着,要不是因为她是我身边的人,说不定那天晚上她就该躺上法老的床了。但即使如此,我那个便宜老爹也未必就绝了念头,安苏娜除非做女神官,否则她总得要嫁人的吧?我身边的亚莉也是嫁过人的,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一直单身。只是她的孩子生下来就死去了,所以被调来照顾当时年纪还小的我,可以算是半个奶妈了。知道这件事之后,我对亚莉的敬重又多了几分,她是真的把爱西丝当成自己生命中的唯一信仰的准则,待我既是女儿,又是主子,既关爱无比,又忠贞不二……

算了,不提这些了。

我在软榻上懒懒的翻了个身。

身上盖的薄被子是用丝绸做的,真正的中国丝绸,从遥远的东方运来,到达埃及的价格真可以说是一两金一两丝。知道哈山他们的商队在婆多罗,也就是古印度那地方弄到了丝绸,我那个激动的心情啊,那天的夜里都没有睡着觉!甚至冲动想要跟哈山说,你们下趟去不去那个与埃及同样神秘古老伟大的国家?去的话把我也带去吧,我给商队打杂工我都愿意。

不过冲动归冲动,我毕竟还是没说那话。

现在的中国是什么时代?奴隶时代啊。是什么王朝不清楚,大概是夏或是商吧?或许更早或更晚些,我去了那里,能做什么?

我连自己叫什么,家乡在哪儿都不知道,我在埃及,固然觉得自己象个异乡人。可是回去了东方,我不还是个异乡人么?

哈山带回来的大批美丽丝绸,呈给我一些,剩下的被贵族高官们疯抢一空。

我还让亚莉拿有些黄葛色的袍子,做了件便袍送给了伊莫顿。我不会做衣服,不过上面的系带攀扣是我亲手缝上去的。

亚莉肯定是明白我的心情的,她是这王宫中离我最近的一个人,我有什么事也都不瞒她——除了我不是原来的爱西丝这事,什么事情我都告诉她,她都帮着我,顺着我。

虽然伊莫顿这事她不赞成,可是她也不反对。

我懒懒的又看了一会儿写在纸草上的诗,亚莉放下手里的盘子:“公主请用水果。”

“唔,放那儿吧。”

她站起来,有些不满意的皱起了眉:“安苏娜也偷懒偷的太过份啦,怎么这么半天也不回来,我去瞧瞧。”

“你何必自己去,外面太阳还没下去呢,地上多热,叫个小宫女去就好了。”

“她的面子大,小宫女哪里敢去说她。”亚莉把头巾拢一下:“我去了公主。”

“好吧,你也不用急,其实我也不缺人手,她在这里象做客似的,你犯不着和她当真。”

“我知道的,但是规矩总得有的,不然底下的人有样学样的都偷起懒来可不好了。”

我喝了半杯果汁,大概中午因为看到米饭开心,吃的比平时多一些,现在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伊莫顿这会儿在干什么?太阳快落了,也许在神前祈祷吧?

他的动作我都可以脑海中描摹出来,一举一动,生动的宛如亲眼所见。

他的动作从来都那么优雅而从容,就象夜下的尼罗河水,深沉,从容,波澜不惊,有一种流动着的肃穆,静默无声的优雅。

祭司的那种静默与高贵,优雅和博学,在他身上揉和的那么完美。

他是祭司……

他偏偏是祭司……

我小声的呻吟着,觉得自己身体里有个什么地方正在被拉扯,握紧,让我觉得那么酸楚无奈。

我用扇子盖住脸,然后听到脚步声。是亚莉,她的脚步声我听的最熟了。

不过,不象平时那么沉稳呀。

我把扇子移开,她正跪坐在我的脚边,大热的天,可是她的脸色却有些发白,嘴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线。

“怎么了亚莉?”我问。

难道安苏娜不服管束,和她吵架顶嘴了?

可亚莉是何许人?她与小曼身边的塔莎隐然是宫内的女官之首,两大派人马,王子派与公主派,以她二人马首是瞻。别说安苏娜一个无钱无势无靠山的,就算是现在法老后宫里的第一宠妾努尔娜也不敢和亚莉当面硬抗啊!

“怎么了?”她一直不语,我又问了一句。

“安苏娜……”亚莉只说了三个字,声音沙哑。

安苏娜怎么了?

我第一个反就就是难道她出了什么意外?不大可能,安苏娜的身手可以说是打遍后宫无敌手了,有刺客暗算了谁也暗算不了她的。

“安苏娜她床上……有男人……”

我意外了:“什么?你亲眼看到的?”

亚莉深吸了几口气:“我根本没进得屋里去,门口有人守着,是……法老的贴身卫队,院子外面也站着,我再一看窗纱也全都是放下来的了,还有什么不明白,再说,屋里那么大声音……真是,真是不知羞耻!”

我也愕然了。这让我说什么才好啊。

安苏娜她……她怎么会……

我那个法老王老爹,他也真是不讲究啊!跑到女儿的宫里去睡女儿的伴随,居然都不避人。

亚莉说的不知羞耻也没提名提姓,乍一听象是在说安苏娜,可是仔细一琢磨,何尝不是说那个不要脸的色老头!

“他们看到你了吗?”

亚莉低声说,还是忿怒难掩。她的忠心只给我一个人,法老她也不顾忌:“那还能看不到吗?其中一个还和我说,如果有事的话让我先等着,等事完了再说。我,我……我就回来了!”

我也皱了下眉头。这事儿……让我怎么说呢。

法老要宠幸女人,怎么也得换个地方吧,回他自己宫里去难道不行?

安苏娜……她不是不肯做法老的女人吗?要是法老找她她不肯话,完全能过来找我,我当然会替她出头让那老头儿走开,谅他当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的面,也不能不顾自己的面子。

可是安苏娜又没过来……

她是情愿了,是吧?

我摇摇头:“算了,亚莉你也别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过,等回来法老走了,你就安排一下,让安苏娜搬那些女人们的居所去,告诉塔莎给她找个好宫室住下,待遇也要好些,按高的规格给她。我这里不再留她了……”

“是公主。”亚莉的头深深埋下去:“您的宽容就如尼罗河水般宏远流长。”

“好了,我这也是顾着所有人的面子,他们不顾,我总得顾吧……”我叹了口气。

亚莉很善解人意的说:“公主也别想着这事了,晚上我吩咐厨房,按公主说的作法熬了那个,对,熬了粥,还有小菜,都是清爽可口的。”

我点了点头,被这件事情一搅,对米粥的期待和喜悦被折的一点都没有剩下。

真是有点过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