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威不可测,不管任何时候都不能再像这次一样大意,否则祸事无边。
经历了此次危险之后,林白算是得出了一个结论。日后自己绝对不能如现在这样如踩钢丝的舞者般,在刀刃上左摇右摆。运气这东西谁也说不好,这一次,还有那神秘之手搭救自己,但谁能保证以后自己还会有这样的好运气,若是再这么肆意,说不准哪天就要阴沟翻船。
不过即便是这样,林白的心却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那些谜团就如蜘蛛网一般,在他脑海中支离盘旋,不断纠缠着他的内心,叫他日夜无法安眠。
张三疯和陈白庵虽然知晓真师的恐怖,但却不像他那样对这种恐怖了解得深,而且他们没有经历过心劫中的那些恐怖画面。自打从尘封之地出来,林白就已经笃定了主意,一定要尽自己的一切可能,杜绝那些事情的发生。
但现在心中的这些困惑,已经成为了他杜绝这些事情发生的羁绊。谁也不知道那道天道威压去了何处,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出手让天道威压变成了遁去的一。找不到,寻不得,自然也不会有人能弄清楚,那股恐怖的威压,究竟会在什么时候重新降临,带来什么恶果!
如果不把这些事弄清楚,万一心劫中的那些恐怖画面真的发生,自己该如何去拦阻?
但如今的林白,已经不是往日那个龙精虎猛的林白。虽然有药娃娃头顶那颗红果的磅礴生机滋润,让他的身躯变得如璞玉一样无暇。但生机可以弥补躯体的损失,却是没办法补充心神的损耗。而这便让林白根本没办法动用十二字推算秘法,来推演未知的一切。
心力交瘁,身体自然没有办法复原,自然就没有能够恢复先前实力的办法,就越是着急。但这种休养心神的病,却根本不是急就能改变的,越急就越会加重病情。
所以在这重重纠缠之下,林白病了,而且病得前所未有的重,茶饭不思,水米不进。他的身体,更是虚弱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如果不是有红果的生机庇护,怕已是油尽灯枯。
看着林白的这种状态,不管是陈白庵和张三疯,抑或是李嘉程和李秋水,都无比想要让他从这种病症之中摆脱出来,但他们更清楚的是,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帮助林白。
因为这是心病,这种病只存在于林白的心中。相由心生,故人力难测;病由心生,故药力不能及,这是谁都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不管你有怎样强大的实力,怎样名贵的药材,都无法改变人的心,除非他自己愿意从这种状态走出来,否则的话,谁都没有解救的办法。
在这种诡异的状态下,时间流逝得仿佛分外快。由着张三疯和陈白庵的意思,是打算先把这些事情瞒下来,省得几女和林白在燕京的家人担心。要知道宁欢颜和沈小艺可都是有了身子的人,而刘老爷子年事也极高,若是万一被这事儿惊扰到,那可就不妙了。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是他们百般遮掩,但林白在港岛这边出事儿的消息,还是悄悄的传了出去,在那些他关心的人中间引发了恐慌。
最先察觉到不对劲的还是澳门的几女,先是陈白庵、张三疯和药娃娃神秘消失,而小黑猫又寸步不离的跟着她们,再不复往昔遍尝澳门美食的风姿。几女都是心思玲珑的主儿,哪能感觉到这里面的不对劲,几番盘问之后,便从小黑猫推脱的话里面找到了漏洞。
不过这倒也不是小黑猫不想拦阻,而是它撒谎的水平实在是太低了些,竟然编出了陈白庵带着张三疯和药娃娃去港岛品尝美食这种借口。若说是只有张三疯那个老饕,带着药娃娃过去,几女还信得过,但是陈白庵怎么可能会搀和这种事情。
这种蹩脚的借口,骗骗小孩子还行,又怎么能瞒得过几女的慧眼。找到破绽之后,几女顿时便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对着小黑猫施以一顿粉拳,再用给它洗澡威逼一通后,又许以以实相告就能获得大餐的诱惑。在这大棒夹杂糖果的威逼利诱下,小黑猫很快便全招了。
几女听了港岛的消息之后,哪里还能坐得住,尤其是在给李秋水打去电话后,听着那小丫头在那边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的模样,更是揪心得要命。于是乎,诸女便迅速作出决断,将银沙赌场的事情交给高亮打理后,便组成了军团,浩浩荡荡的向着港岛进发而去。
不仅仅如此,燕京那边在得知了这消息后,刘老爷子更是连着把茶杯摔了好几个,哪怕平时家里最受宠的刘经天在老人家面前都落不到好脸色。而且看老人家那模样,是恨不能亲自杀到港岛,看看林白究竟是怎么了。
老爷子年事已高,怎么经得起这种长途奔波,刘家人心里顿时发了慌,好说歹说把老爷子劝在了燕京城,然后让刘经天带着林白的老妈刘蕙芸替老爷子赶往港岛。
一时间,世界大乱,但此时的林白,对外界的纷扰却是浑然不觉,只是瞪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头顶的天花板,仿佛是要用眼睛将天花板的成份给剖析出来一样。
而说话的功夫,几女便在港岛机场和刘经天、刘蕙芸撞在了一起。一行人见面之后,略略寒暄了几句,便乘车向深水湾赶了过去。
几人刚一下车,就被准备出门散心的张三疯给瞄到了。看到气势汹汹的来人,张三疯心中那叫一个叫苦不迭,自己百般遮掩,竟然还是闹到了这一步,竟然把林白的老妈给招来了。
要知道,归根结底看得话,之前的二十余年,林白在世上可就刘蕙芸这一个血肉至亲,而且林白年幼的那段时光,也是刘蕙芸辛辛苦苦才把他拉扯大的。万一刘蕙芸看到林白现在那颓废的样子,出了点儿什么变故,那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当下张三疯也不敢和这些人打招呼,撒腿就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向着屋内就奔了过去,朝床上毫无生气的林白扫了眼后,沉声道:“小师弟,我可先跟你提个醒,你们家里的那几位都来了,不光是她们,刘经天那小子,还有你老妈都过来了。”
虽然心神被疑惑所困,但林白对外界的事情却并不是无知无觉,听到张三疯这话之后,先是没有反应过来,轻哦了一声,但一转瞬,却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急忙扭头,想要说话。
可还没等他开腔,刘蕙芸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就冲了进来,直把林白的话压回了肚子。
心病还须心药医,林白这病正是因为担心这些至亲之人所以才会陷入沉沦迷惘,如今这些人陡然一来,直叫林白心中一沉,后背起了一层冷汗,哪里还有闲心去想那些纷繁复杂的事情,心结一开,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林白,你这是怎么了?”眼瞅林白躺在床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刘蕙芸双眼顿时微热,埋怨无比的向正准备躲自己的张三疯瞪了眼,怒声道:“你这师兄也是的,要不是嘉尔告诉我,还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难道我连看我儿子的权利都没有么?!”
“妈,是我让师兄不告诉你们的,您别埋怨他。”林白闻言连忙摇了摇头,然后脸上挤出一丝自认为此时所能表现出的最阳光的笑容,向刘蕙芸身后的几女看了眼,温声道:“你们都来了啊,看起来我这次是吓到你们了。”
林白不笑还好,他自己以为笑容阳光,可实际上他这段时间蹉跎无比,看上去无比颓废,那挤出来的笑容简直要比哭还难看。看着他这模样,一直在强撑着,故作坚强的几女,愈发笃定林白这段时间是受了天大的折磨,莫名的悲从中来,一个个开始抹起眼泪。
一时间室内顿时一片莺莺燕燕的哭啼之声,那气氛说不出的悲凉萧索。
“你们别哭啊……”看着几人的模样,林白心里顿时发了慌,心里仅剩下的那些结也悉数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挣扎起身,便要伸手去替母亲和几女拭去眼泪。
心结这种东西,除了患上心病的人自己想去解开外,旁人根本没办法多加干涉,即便是全世界最强大的心理治疗师,对于心理病人也只能慢慢疏导,不可能一蹴而就。
林白的心结之所以如此严重,便是因为他担忧这些至亲,会因为遁去的一的缘故,出现不可把握的变数,让自己对他们的保护出什么意外。尤其是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更是力不从心,这就让他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能否承担起这种责任,甚至有些歉疚。
越是这样思忖,他便越是觉得纠缠不清,心中烦闷,就会在心结中越陷越深。
但如今刘蕙芸和几女赶来,以及他们那担心的模样,叫林白明白:
单单靠自己躺在床上怨天尤人,根本于事无补,也不会对守护这些人有半分裨益;自己想要守护好他们,就必须从这种情绪中挣脱出来,就必须打起精神,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因为只有自己变得足够强大,才能够让身边的这些人不惧怕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