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乍有风起,吹拂的地上那已然成了一滩血泥的开明幼兽遗骸的血腥味,散入天地各处,弥散在这不知道多少年未曾起过波澜的昆仑之间,似要是用这鲜血淋漓的开场,来拉开千百年以后,世人重入昆仑所掀开的血腥帷幕。
而就在那血腥味弥散开来后,顺着那滩血泥处陡然有一团巨大的黑影骤然出现,那黑影的模样,和此前的开明幼兽无比相像,只不过是身躯比其庞大了数倍。
而就在那开明巨兽看到那滩血泥后,它脖颈之上的九个头颅之上的九枚硕大无朋的独眼陡然睁开,每一个眼眸中都满是不可置信和痛苦之色,似乎完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一切。
吼!许久之后,那九枚眼眸中骤然露出悲痛欲绝神情,低头向着那滩血泥深深一嗅后,猛然仰头,顺着九个巨大的头颅之中,骤然有撕心裂肺的恐怖嘶嚎声响起,那声音凄绝到了极致,恍若杜鹃泣血,叫人闻之便觉得心伤。
而吼声乍一停歇,那开明巨兽的九枚眼眸中骤然有诡异光线生出,悄然弥散全场,陡然之间,各种元气波动的痕迹如抽丝剥茧般,登时便显现在它眼前。
而在看到这波动后,开明巨兽眼眸中的愤怒和憎恶之色愈发深重,猛然一声低吼,脚步轻轻踩踏,然后回眸向着那滩血泥望了眼,转身便朝着一条术法波动轨迹追寻而去。
那速度迅疾到了极致,恍如天风过境,又像是闪电破空,只是一步迈动,陡然间便在天地间扯出一道长长虚影,直叫人觉得眼花缭乱,似乎这速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目力极限。
只是短短倏忽之间,开明巨兽那巨大的身影便消散不见,似混入天地之中。
“巫玄,你实在是不该那么莽撞的,如果不是你贸然行事的话,又怎么会身受此种重创,而我们又怎么会连一枚开明兽的眼眸都没有得到。”而与此同时,搀扶着巫玄奔行出极远的宿斗上人,环顾四周见无人跟上后,这才停下脚步,有些气恼的对气息奄奄的巫玄道。
乍一入昆仑,便发生此种变数,实在是宿斗上人所没有料到的。而他也实在是没想到,林白的手段竟然会如此强劲,两招之下,便差点儿取走了巫玄的性命。
而且这变故一出来,更是叫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弄得被从队伍中被驱逐,甚至连本来已经到手了的开明兽眼眸,都被林白给取走,实在是叫人懊恼到了极致。
饶是他跟巫玄相交深厚,此时此刻,也是忍不住有些腹诽,只觉得巫玄行事太过莽撞。
“现在过来怨我,当时我对那姓木的小子出手之时,你怎么没想到拦我?”巫玄闻言冷笑数声,然后紧咬着牙关,沉声道:“我发誓,今生今世,不管让我付出怎样的代价,都一定要将那姓木的小子碎尸万段,一雪今日所受的仇怨。”
“你啊……“宿斗上人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但看着巫玄眼底深处那浓的化不开的仇怨,到了嘴边的埋怨话语还是吞回了肚子,然后缓声道:“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咱们还是赶紧找个安全些的地方,让你先调理一番,把伤势稳定下来再说。”
巫玄闻言,沉默不语,但眼眸中却是露出一抹愤怒和无奈之色。虽然他心中有千万种的不服,但如今的情况之下,他却也明白自己的现状,刚才林白的那狂暴剑气,已经伤及了他的根本,身躯所受创伤已入膏肓,此生想要恢复之前的修为,几率可说是微乎其微。
而就算是侥幸恢复了此前的修为,但又如何能与林白相抗,不过还是自取其辱罢了!
“姓木的小子,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今生今世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越是想,巫玄便是觉得心中愤怒难消,紧捏着拳头,冷声斥骂不止。
“少说两句吧。”宿斗上人闻言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恍若不经意般,缓缓转头,望向巫玄,道:“以你如今的状况,想要对那姓木的小子复仇,希望怕是微乎其微。与其如此,倒不如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若是让我集合当日咱们兄弟二人分得的秘宝,集中了那件秘宝的力量,就算那姓木的小子真的是有几把刷子,但也未尝没有胜算。”
“宿斗,我就知道以你的心性,若是没有好处的话,又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救我。”听到宿斗上人这看似无心的话,巫玄哈哈大笑,眼眸之中的神情愈发冷然起来,淡淡道:“我劝你还是绝了这桩心思吧,就算是死,我也不会把那秘宝给你的!”
“巫玄,你觉得你如今还有这么硬气的资格吗,若是我出手强夺的话,你能守得住那东西吗?”宿斗上人听得这话,神情一冷,似笑非笑道,话语中满是冷冽的威胁。
“我如今的状况,你要杀我,自然是轻而易举。”对于宿斗上人的威胁,巫玄恍若未觉,淡然一笑,缓缓道;“不过那秘宝的特殊我想你也很清楚,若是我不愿给你,你就算是杀了我,恐怕也是于事无补,你要杀了我,也就永远得不到那秘宝!”
宿斗上人闻言沉默不语,眼眸中神情变动不止,许久之后,面上神情突然一缓,然后挤出一丝风轻云淡的笑容,轻笑道:“巫玄,你我是过命的兄弟,你觉得我会做出那种插手足两刀那种人神共愤的事情吗?刚才的话,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你别往心里去。”
“隐世之中,人心叵测,谁能知道谁的心思。”巫玄闻言,不置可否的一笑,却也没再多言,只是淡淡道:“不过如你所说,咱们兄弟俩的交情,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你还是带我去寻个地方疗伤吧,若是我真的没有复原的机会,把那东西给你又如何。”
“看你这话说得,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复原修为的机会的。”听得巫玄这话,宿斗上人眼眸中骤然有亮光闪过,不过只是片刻后,便又轻笑出声,假惺惺道。
巫玄见状,自是冷笑不语,以他对宿斗上人的了解,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今在这老小子的心里,定然是在万般期盼自己这辈子都别再有复原的机会。许久之后,他缓缓闭上了那装满了不屑之色的眼眸,也不知道心里究竟是在想着些什么东西。
“别再想那小子的事情了,咱们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一定有报仇的机会的!走吧,咱们先找个僻静的地方去。”看到巫玄那沉默不语的表情,宿斗上人打了个哈哈,伸手便向巫玄扶去,想要假模假样的带他去调养,但话刚说出口,神情却是骤然大变,眼眸中满是寒光闪露,沉声道:“不对,有东西在靠近我们。”
“宿斗,你想要那东西就说想要那东西,何必这般惺惺作态,你以为我还会信你的话吗?”听得宿斗上人这话,巫玄冷笑出声,不紧不慢的腹诽道。
“我没工夫跟你开玩笑!”对于巫玄的冷嘲热讽,宿斗上人恍若未觉,手上印诀变动,眼眸中满是紧张之色,紧盯着身前,沉声道:“你自己感应一下!”
“就你这雕虫小技,休想骗我。”巫玄闻言,冷笑出声,但见宿斗上人神情紧张,心中却也是不禁泛起了嘀咕,凝神向着身前感应了一番后,眼眸骤然一凛,眼底深处登时有怨憎之色露出,寒声道:“姓木的小子,我都已如此,你还不愿放我一马,非要赶尽杀绝吗?”
“怕不是姓木的那小子!”宿斗上人闻言,缓缓摇头,细细感悟了一番后,眼眸中却是露出了一丝迷惘之色,有些不可置信道:“这气息怎地如此熟悉,有些像那开明兽的气息!”
开明兽?!开明兽不是已经死了吗?听得宿斗上人的话,巫玄不禁一愣,眉头登时皱起,但转瞬间,却是突然想起了此前百灵老人所说过的一句话:
“如今我们所对付的,不过是一头开明幼兽罢了,你以为若真是看守昆仑门庭的开明灵兽,会这么容易被我们击败吗?!而且你是第一个对这开明幼兽出手之人,等到他家长辈前来寻仇之时,第一个死在它爪下的,怕是非你莫属!”
“开明灵兽!成年的开明兽,刚才那只开明幼兽的父母长辈!”而就在他念及此处之时,宿斗上人也是想起了此前百灵老人的一席话,眼眸中登时露出了惊惧之色。
虽然当时百灵老人说出这席话的时候,两人心中都有所惊惧,但只以为百灵老人是在危言耸听,却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竟然真如他所说的一般,那开明灵兽的亲长,竟然会如此迅疾的就出现在了此处,而且看这架势,分明是打算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快走!”念及此处,巫玄眼眸一凛,伸手疾扯宿斗上人的衣袖,急声催促道。
但还未等他话音落下,平地之间却是乍然有滔天腥风而起,那呼啸的狂风,几乎都要把两人吹翻在地,而且在那越来越近的腥风之中,赫然有一道巨大的黑影正在不断逼近。
而风停后,那身形有刚才那只开明幼兽三四倍的开明灵兽骤然显现,眼眸中杀机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