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宫博物院的古建修缮中心的龚育之主任,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和这件事情有什么牵连……”萧行书犹豫片刻后,接着说道:“龚主任为人十分实诚,在古建修缮中心也工作了大半辈子,再过几天就要退休,应该不会做出这种晚节不保的事情吧!”
“还是去查查吧,现在什么都说不准!”林白摇了摇头,轻声道。他这么做其一是对自己的相术手段无比自信,另外一方面则是许多事实证明,越是到这种公职人员将要退休的这个槛,这些人越是容易做出来一些和本性大相径庭的事情。
萧行书也没吭声,朝着大厅内扫了一眼之后,怯怯的看着二人道:“那也行,我带你们两位过去找他。不过咱们就这么过去,不和曹主任打个招呼,合适么?”
曹建洲而今可是首长身边的红人,这种人他萧行书如何敢怠慢。而今他更是到了更进一步或者退居二线的坎上,心里也巴不得和曹建洲多接触一些,好让自己仕途下一步更顺畅些。
“算了。曹哥那边等等我去答复。”话音一落,林白便看到曹建洲脸上露出一抹失望之色,他是何等心思通透之人,瞬间就明白了萧行书心里的小九九,便笑着道:“萧院长你放心,等到《推背图》找到之后,我一定设宴邀请,必定给你和曹哥一些亲近的机会!”
曹建洲听到这话是喜不自胜,当下也没再犹豫,伸手摸了摸脑袋,笑眯眯道:“那就多谢林少了,走,我带你们去龚主任家里边去。”
一路上曹建洲倒是给二人讲了不少关于龚育之的事情,在他口中,龚育之简直可以说是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在修缮古建方面可谓是尽心尽力,而且听曹建洲说,当初龚育之的妻子生小孩的时候,他都不在场,而是在攻克修缮故宫铺地金砖的难题。
最为难能可贵的还是,这龚育之管辖的古建修缮中心可以说是故宫博物院油水最厚的衙门,可是龚育之却是两袖清风,对审核古建修缮的材料和建筑机构是严格把关,而今故宫博物院能够完美保持前朝时期的风采,他龚育之可谓是功莫大焉!
听着这些话,林白心里边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的推断。这样心性和品行都远超常人之辈,怎么可能会和别人串通起来盗窃故宫博物院的东西!
等到到了龚育之房门前的时候,林白心里边对自己推断的怀疑更加深重起来。按说像龚育之这种地位的人,就算是没有被机构分房,也足能够在燕京城三环内安置一处不错的房屋,但是这龚育之居住的竟然是那种几家合住在一起的四合院。
“萧馆长,你们故宫博物院不是给这些员工分配的有房屋么,怎么着龚主任家的房子是这样?”沈凌风心中也满是疑惑,朝着院落内杂七杂八堆得老高的杂物看了眼之后,疑问道。
萧行书尴尬的笑笑,然后说道:“这也是老龚人品高洁的一个表现,刚开始的时候博物院那边资源不足,老龚就把机会让给了那些老专家们。后来又条件了,老龚又觉得自己住在这就行,把分房的机会让给了单位内那些需要新房结婚的年轻人们!”
林白闻言不由得有些咋舌,燕京城内房价乃是全国之冠,纵然说故宫博物院分配的房屋位置有些偏僻,但是转手卖出去也能抵个一两百万,可这位主儿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把机会让给别人,是得有多高的情操才能办得到。
“萧院长,你就别在客人面前寒碜我了!这四合院能遮风能挡雨,我们两口子就又只有一个闺女,那些年轻人结婚置办新房可是个不小的负担,我这把老骨头又活不了多少年,让给他们也算不得什么。”正在三人寒暄的时候,从正屋内走出一位五六十岁的中年人,笑道。
听到说话声,林白闻言便朝着来人望了过去。只见这人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左右,身形削瘦,面容清隽,架着一幅金丝眼镜,更是透出浓浓的书卷气息。这哪里像是个和古建筑打交道的人,倒像是在大学任教的一名老教授。
“萧院长,这两位是?”在林白打量龚育之的时候,龚育之也正在打量林白和沈凌风二人,见二人无比面生,便转头看着萧行书笑眯眯问道。
萧行书脸上的尴尬之色愈发深重起来,犹豫片刻之后,笑道:“这两位是故宫失窃案小组的成员,他们这次来就是想找龚主任你了解一些情况!”
“萧院长你不用难做,博物院失窃是何等要紧的事情,两位找我也属正常。”龚育之脸上倒是丝毫没有忐忑,笑眯眯的冲屋子一伸手,道:“三位屋里坐,我去给你们沏茶。”
看着龚育之在屋内忙碌的背影,沈凌风脸上疑惑之色愈发深重,拿手肘轻轻碰了下林白,压低声音道:“林白,你是不是推算错了啊!这龚主任怎么看也不像那种江洋大盗啊!”
林白摇了摇头,没吱声,正如沈凌风一般,他也是一肚子的疑问。这龚育之言谈之间书卷气极浓,而且对待自己一行人可谓是坦荡至极,着实不像那种做了亏心事的主儿。
“三位喝茶!家里没有什么好茶叶,委屈你们了。”说话的功夫龚育之拎着茶壶走了过来,一边给几人斟茶,一边面带笑意接着道:“两位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育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协助两位找到盗窃文物的真凶!”
“行,那我们就直接问了。昨天晚上龚主任你在什么地方,最近有没有什么行踪诡异的人接触过你?”沈凌风接过茶杯,然后正色看着龚育之问道。
龚育之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一向不喜社交,和我打交道的人极少。而且最近燕京多雾霾,其中的部分化学物质对古建筑有极大影响,我最近一直在忙活着这件事情,这一点儿萧馆长可以为我作证。昨天晚上我一直在家看书,也是今天早上才接到博物院失窃的消息。”
“龚主任说的没错,这一点儿我可以为他作证。老龚这个人平素就喜欢看书,我们博物院内部有时候会举行聚餐什么的,他都能不去就不去,至于那些修缮古建要用到的材料供应商们的饭局,他更是避之不及,很多时候都是我逼他,他才会过去。”萧行书点了点头,道。
沈凌风闻言朝着林白看了一眼,却是发现林白似乎丝毫都没在听自己和龚育之的话语,一双眼珠子只是盯着龚育之的面颊,心里边不知道在思忖着什么。犹豫片刻之后,便又朝龚育之问道:“那龚主任你有没有进出保险库的权限?”
“虽然说我们负担的是古建筑维修,但其实也包括了博物院内部设施的一些规划。毕竟建选局不当的话,会影响古建筑的风貌,所以保险库也是我们古建修缮中心负责的,我自然是有权限的。不过,知晓保险库密码的不止我一个,萧院长也知道密码,他可也一样有嫌疑。”
龚育之笑着调侃了萧行书一句之后,收敛脸上笑容,正色道:“两位,想来你们在来之前应该也知道我龚某人的为人,如果说我贪欲真有那么强的话,早就收那些建筑承包商们的那些不义之财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住在这么一个杂居四合院里面!”
“沈局长,林少,我看咱们查的也差不多了。老龚的为人我清楚,以他的人品和性格,是绝对不会搀和到这件事情里面的,不如我带你们再去其他人那里看看,说不准事情会有转机。”见龚育之脸上隐隐有愠色出现,萧行书急忙转头,看着林白和沈凌风缓缓道。
沈凌风也是一脸的尴尬,向这样一位不多见的清廉之人发问,的确是有违他的本性,听到龚育之这话,便转头朝林白望了过去,以眼神示意是不是要结束这次问话。
“龚主任,您家里屋子虽然狭窄,但布置的却是井井有条,想必尊夫人定然是一位贤妻良母,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能不能请她出来和我们见上一面?”正当沈凌风见林白对自己的眼神探寻熟视无睹,想要出言询问的时候,林白却是突然笑眯眯的盯着龚育之发问。
听到这话,萧行书和沈凌风二人面面相觑,均是不知道林白怎么着突然从故宫博物院失窃的事情扯到人家媳妇身上,难不成是想让萧行书家的那位,为他们家的那几位做个楷模?
林白淡淡笑道:“一失足成千古恨,万望龚主任你别在最后一班岗上毁了半辈子清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龚育之端起身前的茶杯喝下一口之后,盯着林白沉声道:“我妻子现在不在家里,老家来了亲戚,她带他们出去玩去了!”
“恐怕没那么巧吧,我们刚来,您妻子就出门了?”林白笑容依旧,不依不饶问道。
龚育之闻言重重的将茶杯放下,转头盯着萧行书沉声道:“萧院长,如果你们对我不信任,认为是我偷窃了博物院的珍宝,大可以把我抓去公安局,不用这么一而再再而三抓着我妻子不放,在这点上难为我吧?”
说着话,龚育之原本白净的面庞有些泛红,显然情绪被林白这几句话激得有些恼怒。沈凌风见势不妙,连忙给林白使眼色不迭;而一边的萧行书则是手足无措,脸上尴尬之色深重无比。龚育之是他多年的老部下,而林白和沈凌风他有开罪不起,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