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压城,生生将燕京城从白昼逆转到了黑夜;骇人的雷电就像是在头顶炸响般,将四九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而且这一通狂风暴雨袭下后,地面更是积了深深的水。
无数帖子在网上疯狂炒作起来,有人称这是燕京城北新桥海眼下的孽龙出世,所以才闹腾出了这样的大动静;而有的则是说天生异象乃是因为有人修得大道,引动天雷,要行那渡劫之事……但不管是哪种字里行间无一不是充斥着对气象部门的鄙夷之感。
燕京城气象局的那些专家学者是有苦说不出,说句老实话,他们也是真搞不懂怎么着会出现这样怪异的天气,无论是按照卫星云图,还是往年惯例,燕京城都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如此强大的雷暴雨天气,但无可奈何下,他们也只能绞尽脑汁想些幌子,搪塞此事。
而在四合院内,林白咬紧牙关,想要低头去看清地上那几枚铜钱的卦象,但他头颅每朝下低一分,天幕上的乌云便浓郁一分,而闪电咆哮的声音便又大上一份。围绕着林白身周的天地元气此时更是变得狂躁不安,疯狂的朝四下冲撞,仿佛要将一切撕裂开来。
在这样强大无比的压迫之下,林白的身躯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头颅没往下低一分都要将全身的力气耗费干净。这样的威势叫人心惊,也叫人恐惧。
陈白庵和张三疯二人也顾不得去擦拭嘴角的血液,双眼紧紧的盯着林白。对于天道反噬的结果,他们两人可谓是无比清楚,也明白为什么明明刚才晴朗无比的天气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这一切都是因为林白逆天道而为,推算与自己亲近之人命运的结果!
天道反噬,愈是抵抗,便会被它视为不恭敬,紧接着便是更为强劲的打压。而林白现如今一定要低头去看地面的卦象,就等于是在天道眼皮子下面做出忤逆之事,乃是不恭之罪,天道降下的愤怒恐怕要比寻常更为猛烈许多。
他们两个不敢去想象,若是林白体内法力撑不下去,或者是一不留神,无法承担天道反噬的威压,结果会变成怎样……
林白身体的颤抖越来越严重,就像是那种打摆子的病人般,紧咬牙关,身周上下传出的痛苦浑然不管,身体仍旧保持着挺拔的姿势,仍然顽固无比的朝地面望去,想要将地上那几枚小小铜钱组成的卦象看个通透,找出自己儿子的所在!
乌云疯狂汇聚,狂风席卷不停,雨点朝着院落内倾泻不止,只是短短片刻的功夫,此处便像是一片沼泽般泥泞不堪,再没有之前林白和几女精心侍弄出来的那种温馨感觉。
闪电涌动的速度更是变得迅疾了许多,无数电蛇就这样突兀的悬挂在了四合院上空,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朝下坠落,将这泥泞之地化作雷池,将四合院内的所有生灵全部用闪电化成粉末,不给他们留下半点儿曾经存活于世的痕迹。
“贼天道,既然你如此不留情面,那也休怪我了!”林白咬紧牙关,冷冷呵斥一句后,双眼中精光暴射,双手捏成印诀,而后划出一道诡异弧线点在了河图洛书之上,沉声道:“煞气护身,抽摄气运,抹平纷扰,勾动阴阳!”
话音落下,河图洛书光华陡然大作,各色古朴花纹流转不停,而后更是在林白身下形成了一幅诡异无比的先后天八卦图,地火水风缓缓相融,而且这图纹隐隐然更是有吞噬之感,似乎是想将天幕上正在垂下狂暴威势的天道气运抽取而出。
“这小子,难道他打算……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看着林白的动作,陈白庵已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双唇上下乱碰,神色惶急无比,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张三疯此时则是惊得双嘴大张,一双眼珠子也是圆鼓鼓的瞪着林白,连眨都不敢乱眨一下,那模样配上他颌下稀疏的一把胡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而且不仅是他两人,就算是换做奇门江湖中的其他人前来此处,恐怕也不会比他们俩好到哪儿去,不因为其他,而是因为林白此时想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些。林白此时的谋划,居然是想借助河图洛书,摄取天道反噬中承载的气运。
天道反噬,何其可怖,亘古以来,但凡是奇门中人只要提及便要色变,这种躲都来不及的东西,又有哪个没事儿会去挑拨他,而且还要抽摄它蕴含的气运。
何为天道,便是天之大道,便是宇宙运转,万物循环,亘古不变的规律。就是哪怕人类死绝,但只要还有星辰出没,便存在于其中的规律,这规律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改变,这样的规律其中所蕴含的气运该何等海量,但又该如何恐怖!
仿佛也是感受到了林白所想要做的事情,天幕上的乌云聚集的愈发浓厚,天黑的比墨汁还要深沉几分,而那些狂暴的电蛇此时涌动的也愈发疯狂起来。甚至陈白庵和张三疯二人感觉,这些闪电就悬在他们头顶三寸之地,随时都有可能坠落下来。
“河图洛书,八卦衍生,先天后天,衍化而生,噬!”林白陡然起身,手上印诀陡然掐动,口中更是如发布命令般发出咒语,随着话语声,周遭那些狂暴的天地元气和地脉龙气缓缓开始朝着林白身下涌去,而后便和先后天八卦阵图汇聚在一起。
于此同时,整座燕京城就像是汇聚成了一个整体般,犹如一只巨大的野兽,在狂风暴雨和电闪雷鸣中,按照某种不为人知的轨迹,开始缓缓抬头,想要将天幕上正在疯狂朝下倾泻闪电的天道反噬中蕴藏的气运尽数吞噬。
如此疯狂的手段,天道反噬如何能忍受,一道接着一道闪电疯狂朝着四合院涌去,光芒耀眼,霹雳做声,四合院房顶的砖瓦以及院内的树木,此时均是变成了一团焦黑,而后化作粉末散与地面之上,就像是从来没有生命存在过的痕迹。
只有林白身周方圆少许的区域,仍旧保持着原有的模样,而后河图洛书陡然放出光芒,裹挟着阴阳煞气,以及用来的地脉龙气和天地元气朝着天幕便疯狂涌去,仿佛是要和天道进行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这股气息涌上天幕之后,那原本凝聚在一起的乌云却是陡然散开,而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更是陡然消散,重新又晴朗如先前,之前种种不留丝毫痕迹。
林白身体如过电般剧烈颤动片刻,而后踉跄跌坐在地,屁股刚一落地,便觉得胸腹之间一片翻涌感觉涌起,喉头更是泛起一股股咸腥味道,嘴中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而后好容易将身子撑起,大口大口喘息着雨后的清新空气,缓解胸腔内那排山倒海般的憋闷感。
直至此时,陈白庵和张三疯二人终于明白,林白先前所做种种看似是要与天道争锋,但实际上却是要和天道进行一场豪赌。他赌的是天道不敢和他硬对硬碰撞,赌的是天道害怕气运被剥夺之后,会引发的种种恶性循环后果。
这场豪赌的结果是林白赢了,但若是天道真选择和林白硬碰硬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结局,谁也不知道最后究竟会是林白功成身退,还是化为飞灰!
但他二人更清楚,虽然林白这次胜利了,但如果以后再出现天道反噬的话,恐怕要比现在更要狂暴上百倍,等到那个时候闪电恐怕就要把这处地方完全淹没,而且根本不会给人任何喘息的时间,会像狂风暴雨般将人催倒。
而等到那个时候,再对上天道,林白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般轻松,再到那个时候,等待着的就是不死不休的结局,没有任何折中的答案可以去选择。
将心头的烦躁情绪缓缓释放,林白伸手抹去了额头的冷汗,张大嘴剧烈喘息了几声之后,朝着地面上散落的那几枚铜钱望去,他此时下这种豪赌,甚至不惜冒着和天道反噬之间产生间隙的可能,都是为了这些东西,若是不能显出卦象,他就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上乾下离,天火同人,六二,同人于宗,吝道也。驿马动,火迫金行,大利西方!
看着那几枚躺在余烬中铜钱组成的卦象,林白心头终于稍稍放松了些,瘫倒在地,仰头望着天空,脸上满是笑意。不管过程怎样,也不管究竟是有多凶险,但他终归还是找到了自己儿子丢失的方向,还有掳走儿子的究竟是些什么人!
于此同时,燕京城三环别墅区内,赵士衍身前跪倒一名被五花大绑的老人,那老人涕泪交零,抬头看着赵士衍颤声道:“老板,我真不敢骗你,在燕京北站我真的看到有个人提了个放娃娃的温箱,然后坐上了去西疆的火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