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无法躲开的遇见,仿佛是命中注定,以沫见到颜宴尘的第一眼,就深深的陷进去了。
是不是爱情都是这样,陷进去的时候容易,要出来,却很艰难,过了时光,依旧,难平那时心悸。
她被这一场****几乎拖垮,如果重新再选择一次的话,她或许,再跟颜宴尘牵手之前,不会点头,而是转身走开。
每一次心情烦乱的时候,她都喜欢一个人,独自来到大学的校园走一走,好想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了。
不奢望,不期待,如果真能做到那样多好!
就在那一壁蔷薇之下,她埋了一个盒子,每一次,来到学校,都会往里面放一个纸飞机,那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她的烦忧和快乐,在颜宴尘失去记忆,而她终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而又无法说出内心的痛苦和绝望,她便开始写日记,一页一页,写满整张纸之后,便将那纸张撕下来,折成纸飞机,埋在这一壁蔷薇之下。
纸飞机是他们初遇的引子,那个时候刚大一,开学不久,也许是因为整个暑假她都呆在家里,因为爷爷总是担心她外出会出事,所以,不准她外出,而那时,她也没有什么朋友,在家宅着,身体和精神都习惯了懒惰,上课也无精打采。
她自小喜欢折纸,会折很多种花鸟,设计的理念课上着实在是太无聊,她就将那书本一页页撕下来,然后,折了纸飞机,从窗子里飞出去。
她看着纸飞机飞远,羡慕的眼神,就连这没有生命的死物,都比她来得自由。
一节课,一本书从中间开始撕,差不多就是一半,终于熬到下课,她收拾妥当,准备回寝室。突然,一大帮人却走了进来,随带关上了教室的大门。
所有的同学,包括还在讲台上的老师,都很不解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四个男生,领头的男生很高,块头很大,一见了老师笑嘻嘻的点头问好,礼貌恭敬的样子。
他上前不知道跟老师说了一些什么,老师一听,顿时火冒,狮吼功大发,严令,“所有的同学都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动。”
以沫一听就糟了,因为她看到那四个男生手上,都拿着很多的纸飞机——那就是她刚才撕书折了放飞出去的纸飞机,怎么会在他们的手里呢?
而且,还那么多,难道,以沫探出头一看,果然,下面的教室窗子大大的开着,难道,飞机竟然飞进了下面的教室里面?
这下真是很明显了,老师打开那纸飞机,看着那上面的内容,的确是理论书,而且,那么多,还不只一张。
老师气愤不已,也不解释,一个一个同学的书开始翻,以沫心中正警铃大作,想要溜,或者干脆从窗子边跳下去,但她抬头看了看,教室是在五楼,摔下去,不死也得残,为一本书,还真是不值得。
她大脑正飞速运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闯进门来的那四个男生中的一个突然朝着她走了过来,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把夺走了她的书,翻开,然后,献宝似的对老师大吼道:“老师,找到了,在这里。”
所有同学都看过来,以沫愣愣没有反应,老师走过来,翻开那本书,脸色难看的,几乎是要吃人。
“江以沫同学,这是怎么回事?”老师直直的盯着她,脸色铁青。
事已至此,以沫还能说什么,只能乖乖道歉,“对不起,老师,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是全专业出了名气量小的女老师,这下,顿时感觉受到了侮辱,怎么也得要以沫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倒是给我说说,上课时间,你不认真听课,还撕书折纸,你是不是觉得老师讲得不好?”
以沫被吼得头疼,无奈,小声,“老师,这是你自己说的。”
“你说什么?”老师发飙,阻拦不住,“这学期,这门课你别想过,你就给我等着重修吧。至于这本书,你竟然觉得没用,那干脆就全部给我撕了。”
以沫震惊的看着老师,那老师竟然真的就将以沫剩下的那半本专业书全撕了。
女老师气愤不已,恶狠狠的瞪着她,高傲的转身走了。
只留下愣愣的以沫,以及,同学们看好戏的讨论声,满教室都是,以沫简直无语。
而,那个突然夺走她的书男生也仿佛是被女老师突然的爆发镇住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看着她,笑笑说:“同学,不好意思,我没有想到会搞成这样。”
以沫狠狠的给了他一个白眼,根本不答话,淡定的起身,一把夺过他手里她折的纸飞机,潇洒的转身离开。
还没开学之前,爷爷就告诉她,在学校一定要低调,如果她想顺利的读完这大学四年的话。
她倒是听话,想低调来着,都低调了这么几个星期了,结果没想到,还是出错了。
在学院,以沫这真算是一撕成名了,而且,还惹到了全学院最不好惹的女人。
以沫是在后来才知道,那位女老师,是出了名的“挂科女王”,专业课和论文答辩,挂在她身上的同学,有很多。
但她本就无心学习,完全懒惰的精神和身体,根本也没有将这件事情当回事,倒是害她被抓包的那个同学觉得不好意思,后面偶然遇上了,总是会灿烂笑着招呼。
但以沫并不理他,直到有一天,他将一只纸飞机递到她的面前,笑得腼腆,对她说:“江以沫同学,我好想喜欢上你了!”
那是以沫收到的第一封情书,以沫当时直接无视,但他似乎并不介意,每天都会给她送来一只纸飞机,每一天,他的身影都会在她眼前晃上几圈,没话找话的跟她聊天,有事没事约她出去,她不理他,他就是用迂回战术,先跟她寝室的室友搞好关系。
他并不着急,一步一步,缓慢但却坚定的走到她的面前,并不浪漫,只是一些小贴心,他后来说,“以沫,我远远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也更知道,你最需要的是什么?”
她从小最想要的东西,也就只有一样,陪伴,她害怕孤单,害怕一个人,可现实却是,她往往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对话,一个人外出,一个人过生日,一个人做所有的事情,爷爷那个时候太忙,虽然在她身边安排了许多的人照顾她,可是他们只能照顾到她的饮食起居,只能保证她身体康健,至于心情,那不在他们的工作范畴。
即使是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所以,自小,她有什么想法,都是装在心里的,轻易不会开口。
她自小习惯了冷清清的坏境和氛围,直到这一切被颜宴尘彻底改变。
颜宴尘是清澈朗然的,像是日光,温暖无处不在,那温暖让她抗拒,却又不由自主靠近。
生活在冰冷的世界里太久了,所以,等到日光朗照的时刻,会害怕,会犹豫,但颜宴尘很有耐心,他虽然那时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知道她家庭残缺,不够温暖。
家对以沫来说,其实是一个虚空的概念,她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但那个时候,她见爷爷最多还是在电视上,在家里,爷爷很难回来陪她一顿饭的时间。
他总是很忙。
渐渐也就习惯了,但她前十八年的习惯,全部都因为颜宴尘的出现而打破。
在她终于跟颜宴尘在一起之后,她做什么事情,颜宴尘都会在她的身边陪着她,甚至在他们只交往了一个学期之后,他就在那一年的暑假,带她去了他们家。
他们家其实只算是小康人家,颜宴尘的父亲是经营了一家建筑公司,母亲是一名教师,两个人都性格温和,对以沫疼爱有加。
他们家是温馨的,只有平和的温暖和幸福,以沫贪念那种味道,颜宴尘告诉她,那就是家的味道。
这么多年念念不忘,大概也就是他给与她的那种感觉,温暖而平和,她曾经希望能在那个家里,跟他一起,永远生活下去,如果没有那一场意外的话,她现在必然已经成为了颜太太。
早就都商量好了,还在读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说好,等到毕业就结婚,然后,各自工作,闲暇时,带着父母外出旅游,三十岁之前,有一个小孩。
所有的一切都规划得很好,因为那个时候,幸福的未来是真实可见的,因为他们的爱情,几乎是征得了所有人的同意的。
就连江爷爷,在知道以沫跟颜宴尘在一起之后,也没有特别阻拦。
还曾以为,那样平淡温暖,也就是一生了,也许是被那时幸福冲昏了头脑,才让她忘记了,她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子的世界的。
颜宴尘的车祸当然并不是单纯的意外,但对此,她无能为力,那是天灾,也是人祸。
她最终,还是只剩下一个人,被仍回到了这个冰冷的世界,跟夏炎烈的这一场婚姻,聊胜于无,虚假冰冷,掺杂了权谋,让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一场虚假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