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地毯才擦了一小半，容玉蹲在走廊的时候，那个女人从堂厅里走过来，容玉看见她过来，忙站起身，她瞥了眼她身上没换的潮衣裳和光着的脚，说：“在巷子口第二家的欢凤室。”
容玉看着她，有片刻的恍惚，她连续找了几天几夜的人，她不过几盏茶的功夫问出来了。在她身后站着个男人，肩膀、膝盖下的衣摆以及靴鞋都有些湿，是他刚才出去替她问了吧？他不像是伙友跑堂之类的下人，也不似之前看见的画着女人妆的男人，他穿着藏青色长袍旗装，披着灰马褂，脸庞端正腮边瘦削，下巴微有个凹点，耳鬓到脸颊两边有暗青色短胡髭，二十五、六的年纪。
其实长时间焦虑寻找，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容玉那会有些措手不及。
“跟他，说了我来了吗？”
“只打听了他在哪家。”
……
容玉缓过神来，抬步就赶紧往外面走去，脚踩在地毯上，连鞋都忘了穿。走出大门口，赤脚一下子踏进雨水里，才惊觉脚是光着的，但生怕事有变故，万一他听到有人在打听他，又跑了呢？
雨还在下，小了些，容玉在雨里跑，跑进胡同，找到胡同口第二家店面，是一个一开间半的窄门小户，木门关着，门外面没有匾额，门板上贴着一副红墨春联，“欢声似凤来衔诏，红鸾紫凤欢流霞”，最上面横批写着“欢凤室”。
容玉敲门，大声的敲门，风雨交加，她的头发被吹的四处飞散，还滴着水，看起来狼狈不堪。一会，门开，里面的人看到她，下意识皱起眉，不满的问：“干什么？”
“我找人的……”
“砰”一声，门又关上，容玉再敲，使劲的敲，忽然，头顶的雨停，扭头，那个玉澜堂的穿着长袍旗装灰马褂的男人正撑着伞站在她身后，容玉看了他一眼，回头再继续敲门，敲了很长时间，里面终于极不耐烦的喝了起来：“找什么人？没规矩在咱们这里找人。”
身后的男人开口：“行里的规矩，三等的院子不抢一等的客。”
“嘎吱”，门再开，开门的看到站在容玉后面的男人，脸色缓和几分，说：“上了门就是咱们的客，金兰香来头再不简单，也不合规矩这么办事。”
金兰香，容玉不知道他们说谁，但她猜测可能是那个女人。
男人没说话，从袖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开门的撇撇嘴，伸手接过银锭，将门又开大了点，让容玉跟他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