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晴望并非鲁莽人，杀人，这跟过日子的普通人得有多遥远？四堂的话有没有他自己臆测的成分？即使有钱又怎么样？真能随心所欲的杀人吗？他真的要容玉的命吗？晴望想了，想的头痛欲裂，但愤恨，让他红了眼睛。
在玉澜堂里待着不走，没人赶他，金兰香的重心在容玉身上，他不走反而好。他开始观察这几座奢华的大宅，这里绝不是真正的妓所班，人很少，偶尔会有些人过来，都是形色匆匆，不作久逗留。
最后面一栋二楼最东面的房间，他经常会看见一道身影，伫立窗边，也偶尔出门，马车都是从靠河北门直驶到门前……一次中午，四下里看不见人时他走了进去，大宅静如鬼城般万籁俱寂，从楼梯口开始向处蔓延着龙涎香的烟味，二楼走廊靠近最里面房门的柜子里，有两只雕花的烟枪……
晴望一心在筹划某件事的时候，容玉爹和王凤言赶到了天津卫，学堂里找不到人，不知道他在哪，好在凤言是衙门里的人，七弯八拐的找到个千丝万缕攀上关系的熟人，熟人再去打听胡晴望，这一打听，不得了。
“他呀，三个多月前刺伤了朝廷命官，陪了三千两白银。”
容玉爹跟王凤言当即大惊失色，面面相觑。
“你们去丹桂胡同后玉澜堂班看看吧，听说那三千两是他们出的。”
容玉爹跟王凤言往玉澜堂来时，晴望去了两家不同的药房，在一家买了半夏粉包，在另一家买了川乌粉，半夏能燥湿化痰，止咳嗽止呕吐，川乌镇痛。带着两包药粉回到玉澜堂，进房间没多久，金兰香推门而入。
“你家里有人找过来了，是你爹。”
迟早的事，晴望并不诧异，盯着她的脸，他脑子里盘算的是衣兜里的中药粉。
“你应该知道怎么应付。”
金兰香欲言又止，想了想却没再说什么，离开，晴望后脚跟着走出去，往另一个方向。
容玉爹和王凤言等在客堂里，灰马褂站在客厅与后面走廊连接的过道旁，屋里另有几个干活的人。金兰香从里面走出来，目光落在容玉爹的身上：“我是这里的管家，下人说你们来打听胡晴望？”
容玉爹打量她，省去了介绍的客套：“我们去衙门里问过，知道他闯了祸，也知道他跟你们有些牵连。”
金兰香微微点头：“你们想打听什么？”
“他有没有来过？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金兰香沉思片刻：“之前来过，他在我们这教过江南小曲，出事之后他可能想办法出去筹银两，我们也在到处找他。”
容玉爹眼眸暗淡下，心里千斤重，沉默，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王凤言看金兰香的眼神则带着怀疑和对峙，他出声问：“你见过他妹妹容玉吗？”
“你是？”
“晴望的妹夫。”
金兰香不禁多瞧了他几眼，点头：“认识，也来过，跟她兄长一道去找出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