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异的三色涂鸦
夏炙,虽然不是候选人,但是作为学生会会长,人气仍旧高得可怕。以出了名的好脾气,体育全能,曾多次为学校争得奖牌,可以说得到众多学生青睐,被女生当作童话中,王子一样存在的角色。但是,拿奖的事,都是曾经的过去式。
就像他说的,因为进入了高三,所以为了学习,不参加其他任何的比赛了?
此外,能被选为三十五名候选人的,除了梁秋实之外,其他的可谓各个都不简单。
在学生会看到的那一对双胞胎姐妹来说,两个人都长相当的漂亮,成绩也排在高二榜的前十名,至于其中的水分,众人都用一声轻咳给一带而过了。大家谈的最多就是两位的八卦,简直将她们的工作,宣传以及附加职业,推销发挥得淋漓尽致。姐姐慕容翎月和妹妹慕容翎月,她们的身上带着众多拍摄工具,专业程度简直就跟狗仔队没有任何区别,而她们最大的兴趣就是将一切学生所需要的照片录象搞到手。
以上,夏炙还有骆绍恒则是她们最大的生意源。当然,其中还包括另外一个人,千藤慎。
“千藤慎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呢?”
“啊,这个啊……咳,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一点事情,先这样吧。”
每次只要话题提到这里,大家都不再说下去了,找着各种各样的理由溜走。
为什么连说话那么毒,一见面大家都会变得像死人一样面色惨白的骆绍恒,背底下大家仍旧谈得不亦乐乎,但是为了一到千藤慎,大家就不愿意说下去了呢?
唔……
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好想知道。好想知道……
“哎?为什么白黔只有我们两个?”
正课一结束,到了最后一节兴趣课的时间,我带着好奇就跑进了比学生会更偏僻的七霎科,而骆绍恒已经早早的到了那。
屋内明晃晃的阳光遍蔓延向了略微有些昏暗的走廊,被擦得晶莹剔透的窗户都敞开着,整个硕大的房间内没有一块窗帘,任风和阳光肆意地在屋里屋外来回走。
在门正对面的窗台边,骆绍恒坐在那,斜靠在了窗户框边,他的目光起初很迷蒙,但在他看清楚站门口的人后眼睛又立刻变得犀利了起来。
“呵,你现在反悔或许还来得及。”
他略微地眯起了眼睛,背对着阳光的脸笼罩着一层厚重的阴影,给人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压抑感,惟有向一边勾起的嘴角,映衬着左耳的银色耳钉,散发着淡淡的邪气。
“为什么要换班?能跟师傅在一个班我再开心不过了!”
我冲他露出了个特灿烂的笑容,或许是没料到我会做这个反应,骆绍恒愣了一秒,略带尴尬地问道:“师傅?谁是你师傅?”
“你啊!嘿嘿,我自从见到师傅的第一面就特崇拜你,你放心,我皮很厚,师傅怎么骂我都不怕,只要师傅能教我一成你毒舌的本领,我就满意了!”
只要一成,再学会骆绍恒超快的变脸技术,还用得着担心她家那小鬼会不怕她?
嘿嘿……
我暗自笑着,却没来得及控制住脸上的表情,于是不禁‘嘿嘿’地傻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巴,我小心翼翼地打量向骆绍恒,他正用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迟疑了一两秒才皱了下眉,嘴角终于浮现出了往日的笑意。
“随便你怎么说,受不了了就早点滚蛋。省得你笨死了别人还要怀疑是我谋杀了你。”说罢,他单手往窗沿旁轻轻一撑,身体约过窗旁的桌子,双脚稳稳地着了地。不等我凑上去,他就拿起书包往教室外走。
“师傅你是不是承认我做你徒弟了?啊师傅,你要去哪里?”
作跟班状尾随在他身后,我三步并两步,还带着小跑,仍旧有些狼狈,可梁绍恒似乎是故意要甩掉我,丝毫没有要减慢速度的意思。
一路跟着梁绍恒走到地楼,他在转弯角忽然停了下来,我没来得及刹住脚,于是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他硬朗地背脊上!
呜……鼻子好疼!
哭丧着脸捂住鼻子,我愤愤地抬起头,才发现骆绍恒正看着不远处,处于一楼的教室的魉华。
五、六个学生站在教室外,都面色怪异地看着什么,就连双胞胎姐妹也在那里。
“呐师傅……”
我用手指顶了顶他的背,他才反应过来,双手半插在口袋里缓步朝他们走去。
可他的脸上,我分明看到的是比刚才更让人感到压迫感的表情。
“怎么,魉华成了鬼屋,各位胆小鬼都不敢进去了?”他微抬着头,斜视着站在门口的学生。不知道该说他手臂上别的那个‘勤’字实在太亮眼,还是他自身散发的气息太可怕,身边的人一听到他的声音就立刻脸色煞白,纷纷往后退了一步,惟有一个黑发的男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跟石化了一般。
哎?这世界上还会有学生不怕骆绍恒?
好奇地往前走了几步,我被那个定在原地的少年给煞到了。
他穿的是校服没错,可是为什么好像有些大过头了,皱巴巴地连型都看不出来了?而且他的脚上穿的是……拖鞋吧?难道可以穿着拖鞋在学校里到处走动,不会被记过?
我吃惊地看着面前这个除了发型梳理得还算整齐的少年,许久他仿佛才从梦里醒来,缓慢地抬起了头,对向了骆绍恒,从嗓子中发出的是略带睡醒时的沙哑声:“只是,有人捣乱罢了。”
沉沉的语调在瞬间将气压降到最低,就连骆绍恒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比刚才严肃了许多。
他皱着眉头看了眼魉华的教室,背对着双胞胎伸了伸手,其中一个马上就会了意,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数码相机,必恭必敬地放在了骆绍恒的手中。
他要照相机干什么?
我困惑地想要走进,但是压抑的气息仿佛将双脚都按住了,只能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骆绍恒走进屋子。过了大约半分钟,他才走出来,但是并没有把照相机还给双胞胎,而是冲她们摇了摇食指,然后将相机放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一边走到我这边,一边掏出了手机。
“保安部吗?请速带白色油漆以及工具来到七霎科,魉华。是的,马上。”
他简略地交代完后,自顾自地走过了我的身旁,往七霎科外走去。
“啊师傅,等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绍恒走得很快,而且方向是学生会,生怕和他脱开的距离,等会不让进学生会大门,我拿出了跑五十米的冲劲一股脑的跑到了他的身旁,死死地盯向他。
“你跟着我干什么。”
“反正没课了,现在又不能回家,白黔只有我跟师傅,所以我当然是跟着师傅咯!”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梁绍恒也懒得多赶我,就随便我跟着他进了学生会。
因为现在还是兴趣课时间,学生会里没有一个人,骆绍恒一进到会长室,就掏出笔记本,将数码相机里的照片传进去。
过程中,骆绍恒的表情都严肃得可怕,就像快暴走的魔王一般。
我使劲地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好奇地凑了过去。
照片的内容是一些奇怪的涂鸦,我自认为没有这种艺术涵养能看得懂这种抽象的东西。凝视着全屏放着的照片足足有两三秒,才听到身旁的骆绍恒的问话。
“你这个特招生的笨脑袋瓜能看出什么吗?”
他发出了一声不屑地哼笑。
“虽然你徒弟的脑袋瓜不灵光,但至少还看得出这副图只有用了三个颜色嘛!”
我逞强地指着画面说着,话音刚落下,那特瞧不起人的哼笑又出现了。
好吧,我承认很丢人。看了半天只看出画面只用了三个颜色。还是那个涂鸦者特好心,没有混搭颜色的前提下。
不过这个很重要吗?看不懂也我觉得没有什么丢人的啊?
无奈地撇撇嘴,我撤到了一旁,窝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抬头看向电脑桌旁的骆绍恒。他带着凝重的表情有看了一会才关了电脑,翘着二郎腿靠在了椅背上。
空气中陷入一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寂静,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我的附近爬,弄得我全身都不舒服。我看着闭上眼睛,休息的骆绍恒,试探地‘喂’了几声,他才终于有了反应,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吓得我脚一软,差点就从沙发上摔下来。
“打电话麻烦去一边,别在这干扰信号。”
“嘿嘿,师傅你别生气嘛,我只是……啊我只是有些好奇!对有些好奇,为什么魉华有壁画,白黔就没有咧?难道是师傅不喜欢所以让人刷掉的?”我随便乱扯着话题,回想着刚才在照片上看到的画面,虽然看不懂是什么,不过做壁画,整体效果也不差。
可我刚才好像有听到骆绍恒打电话给保安,让他们粉刷掉?
“是真的不懂还是在跟我装呐?”骆绍恒很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那不是壁画,是联盟部署的恶作剧。”
“恶作剧?联盟部署?啊!我听夏炙说过这个联盟会,他们是跟学生会作对的对不对?可是想不到到七霎科报道的第一天他们就送画过来,感觉好友好啊。”
“送画?笨蛋,你这是什么思路?”
“不是吗?”
“当然不是。”骆绍恒一手扶着桌子转了下椅子,面向了我,“虽然我不明白这个行为代表了是什么的暗号,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次的候选人必定有联盟部署的人,而且很快就会有什么事会发生。”
“候选人里有联盟部署的成员?啊,除掉我除掉师傅,还是有三十三个,嗯让我想想……”一想到三十三个人里,就会有传闻中神秘的联盟会成员,我顿时起了兴致,感觉就像玩侦探游戏一样。
“除掉我?呵……你怎么就不怀疑我也是里面的成员?”
“绝对不可能!没有任何理由嘛。”我想都没想就一口否决了骆绍恒这个问题。
但是,我也不否认里面有讨好骆绍恒的成分。
原以为他会露出些许开心的样子,可结果他的脸色反倒更加古怪了。
“这可是很难说的,你不认为,并不代表别人不这么怀疑。”
为什么这么说?
为什么好像……骆绍恒已经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事?
我不解地看着他,可是他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换做了往日值勤时高傲的模样,以再不离开就算我私闯学生会重地记大过的借口把我赶出了学生会。
奇怪的三色壁画在之后被保安迅速地涂掉了,虽然知道这件事的只有魉华的成员还有我和骆绍恒,但人的嘴巴总是传得最快的,不消一天,整个七霎科,包括学校几乎每个学生都讨论起这件事。
大家都猜测着神秘出入七霎科并且留下画的人是谁,但因为太少的人看过原图更别谈有谁会想到要去拍下来,所以至尽有留档的只有骆绍恒那。
然后,就像骆绍恒所预料的,让我感到很不满的话题就这么多起来了。
大家都把矛头一致指向骆绍恒,认为他和作画者之间有联系,所以才会匆忙拍摄照片后找人粉刷掉,这样关于知道画内容的人就减到了最少。
“师傅,那些人很讨厌哎,干什么都说你是坏人啊。”我死皮赖脸地抓着学生会会长室里的沙发,摆出了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骆绍恒依旧是那看着他的电脑,一点都不睬我!
虽然我很想拉着师傅一块去吃饭,但是骆绍恒不知道在查什么,不管我怎么等他都纹丝不动地坐着,摆弄着他的电脑,最后还是找了个借口,说我肚子叫得声音烦到他了,又把我赶了出去。
一个人草草解决午饭,我正算着时间考虑应该是再去缠一会骆绍恒还是会教室游戏,刚起身才忽然发觉左右两边却多了两个身影,慕容翎月和慕容翎雁就像押犯人一样坐在我两旁,正诡异咧着嘴对我邪笑。
呃……我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不要再笑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骆绍恒那诡异的笑容几乎可以说是刻在了他的脸上,基本是连就了一张面具,而一向表情丰富多变的双胞胎姐妹,这么笑着就不怕笑到脸抽筋吗?
“嘿嘿……梁秋实妹妹,我发现你越来越聪明了呢。”
“是啊,不愧是在我们俩姐妹的爱下成长。”
她们说得肉麻,干脆把手同时挂在了我的肩膀上,这亲热的举动愣是无视了此刻面容表情一阵僵硬的我。
变得聪明我是承认啦,这些天缠着骆绍恒,我就不相信我口才没有好那么一丁点,只不过……
在她们爱下成长?
她们什么时候拿爱滋润过我了?我们见面全部加在一起,最多不超过三次好不好!
我刚想挣开她们的手,跟她们瞥清关系,她们又紧紧地像八爪鱼一样缠到了我的身上。
“看在我们也算投缘的份上,在我们两姐妹几晚的考虑之后,决定把一个很大的秘密告诉你。”她们仍旧笑得邪恶,慕容翎月先开了口,她将嘴到了到了我,轻声地喃道,“我们去偷照片吧。”
嘴巴吐出的气氧得我耳根难受,我不解地看着她们:“什……”
什么?偷照片?偷什么照片?
我是不是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还是她们说错东西了?
“什么照片?”
“你也知道,现在只有骆绍恒的手里有那次出现在魉华教室里的壁画照片,你不知道学校里同学把这照片的价钱炒得有多高,看得姐姐我们两有多心疼啊。可偏偏骆绍恒在还给我们的相机了已经把它删掉了,所以嘛……”
“所以你们就要把师傅藏在电脑里的……唔——!”
我一不留神就把骆绍恒放照片的地方给说了出来,连忙捂住嘴巴,但这已经来不及了。双胞胎脸上已经笑开了话。
“藏在电脑里的什么?照片吗?嘿嘿,我们就知道你一定会知道。这些天就你离骆绍恒这个毒舌男最近了。”
慕容翎月阴阳怪气地说着,我看着倒印在她眼镜上自己失措的模样,顿时有种痛哭无泪的感觉。
“走走,重要话题我们还是出去说!”
双胞胎也不嫌她们此时的姿势实在有些像是绑架,一人一边抓着我的手臂就往一块人较少的小路拖。但因为她们平时举动就异常怪异,所以周围的人就算看到也当作没看到,生怕惹恼这两个小恶魔。
我一路被捂着嘴巴拖到了一条安静得过分的小路,她们才终于放开了手。
大喘着气瘫坐在躺椅上,我第一次觉得能够畅通无阻的呼吸竟然是那么幸福的事情。
但双胞胎根本不给我时间多缓气,就特期待地凑到了我的身旁,等我的回复。
我能答应么?
绝对不能!如果被骆绍恒知道了,我不死定?
想到这,我抬起头认真地说道:“虽然价钱被炒得很高,但是我觉得去偷来卖还是很不合适的举措,一来万一被师傅发现了后果很惨,二来……”
“哎!好了。给你两个选择,去还是不去。”
双胞胎铁了心要这么做,完全不听我的劝告,对着我就伸出两根手指,摆明了就是为难我。
我无奈地只能用摇头回复了她们给的选择题。
之后,不用说啦,财路被我断了,她们自然气不过,每次见到我都跟见到什么万年大垃圾一样,带着不屑地哼哼走开,弄得周围的人都好奇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惹到了她们。来说服我不要跟她们闹别扭,双胞胎可不是吃素的,到时候要是被她们逮到小辫子,就算我有几个嘴巴也说不清楚了。
可是讨好?怎么能去讨好她们!
她们不生气了,发飙的可能就是骆绍恒……
我还没从他身上学到足以讽刺到我家小鬼的本领哎!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自从那次之后,双胞胎姐妹都没有提过有关照片的事。照片的风波好象就这么平息了,可我总觉得一个心悬得难受,有种不好的预感。
转眼将近入学第一个月,大家都开始忙碌起了月考的事。而联盟部署的成员,也就是所谓的G,自从那次的壁画风波之后就悄无声息地失去了踪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月考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啃着死求骆绍恒,才在一阵一阵地讽刺声中拿到了重点圈划。不愧是高二年级让人望尘莫及的高才生,内容不仅比老师划得少,而知识点却十分地详细。
正背着,手机莫名地响了起来,一个未知来电?
同学?不可能,我在学校里给同学的统统是家里电话,因为打家里电话,付话费的是老妈,而打手机,付钱的就是我自己了!
现在是谁那么无聊,竟然打我手机?
盯着手机屏幕足足有一分钟,对方才终于挂断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吐口气,它又响了起来!
OMG,天要我烧钱!
愤慨地接通了电话,我还没来得及吼对方为什么不打我家里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跳了进了耳朵。
“是梁秋实同学家吗?你有个很重要的东西邋在学校了,请速速来学校拿。”
重要的东西?我不记得我有带过什么贵重物品去学校啊?
“你搞错了吧?”
“不会不会,你再自己翻翻你的书包。”
想问对方是不是在恶作剧,可我还是很老实地蹲在地上翻了下书包,这个一翻我才发现我竟然忘了一本政治书在教室里!明天除了考试之外,政治老师还要抽我们背概念,背不出来就要大片大片地抄课文!我怎么把这个给忘带回家了?
可是……那个人怎么会知道我忘了?
困惑地刚想问原因,可对方仿佛是已经知道我意识到了什么,竟挂断了电话!
等我再回播过去的时候,对方已经关机了。
真是奇怪……那个人到底是谁啊?我好像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才对,可是怎么一时想不起来了呢?
困惑地琢磨着,最后我还是决定去学校一次,怎么说都要先把政治书给拿回来,混过政治老师那关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一路坐车赶到亚尔维斯学院,天已经黑了,周围的路灯昏暗地亮着,把灯光旁飘舞的尘埃都照得金光闪闪。天空上云朵不多,星星耀眼地闪烁着,比起单独一个的大月亮,我更喜欢细细数也数不尽的星星,就好像可以从中感到第二天会依旧持续很久的好心情。
但此刻,如果我还有那心情去数星星,就说明我脑残了。
很正常地说自己把书忘在学校了,可门卫大叔却露出了很异样的眼神目送我进了校门。我隐约地听到他说:“怎么今天把书落学校的人那么多。”
难道今天也有人忘记政治书了?
来不及多琢磨,我赶紧加快自己的脚步,直往教学大楼的方向跑。
学院的周围,因为离放学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周围都暗了下来,只有一些绿色的照明灯亮在草丛之中,荧荧地发光,将人的脸也映衬得散发着淡淡的绿光,再加上一些树树叶凋零,渐渐光秃的枝桠在光的斜照倒影下微微地摇曳,就好像鬼魅挥舞着千只手爪……
咝……
冷冷地吸了口气,我越想越觉得周围的景致实在诡异得可怕,狂跑着,几乎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很细的线。
就在快靠近大学大楼之前,我隐约地看见了前方正有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往着大门里走!
刚想叫叫住他,问他怎么跟自己一样忘书在学校了,突然被一股蛮力从肩膀将我拽向了身后,一把拖进了草丛之中。
我痛地揉着被拽疼的肩膀,诧异地半眯着眼睛抬起了头,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细长的发丝几乎遮住大半张脸,在阴森的绿色灯光下几乎看不清脸上的血色,只是将整体的温度降低降低再降低。
哗啦啦……
徐徐的秋风从身后凉飕飕地擦过,略微地掠起了面前她的长发,发丝之间露出了那双在灯光下被照得仿佛在发光的瞳孔。
G……Ghost……鬼?!
脑海轰得一下炸开了,我惊恐地一手撑在后面,踉跄地往后狼狈地倒去,嘴角明显得感到了僵硬,都忘了此刻自己应该尖叫。
“哈哈……你的样子好想抽筋啊。翎雁你快过来看啊,笑死我了……”
突然,‘女鬼’扑哧地笑了出来,头轻盈地一甩,将面前的上发理到额头后,从口袋里拿出了熟悉的红色粗框眼镜,满意地戴到了脸上。
刚才那酷是女鬼的竟然是慕容翎月!
可我被吓得不轻,还不能从失措的慌乱中平复过来,只能紧盯着面前的人。她咧着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得异常得意,就像恶作剧成功的孩童一般。慕容翎雁一手撑在了矮树的枝干上,将大半身凑进了树丛中,看着瘫坐在地上仍没有缓过神的我,推了推黑色的眼镜。
“刚才在不远处看到你还不太相信,想不到你果然还是来了啊。”慕容翎月艰难地憋着笑,用手梳子,熟练地梳理起了长发。
“不是不是,我是来……”
“既然来了就快点走吧!”
翎雁双手绕到了她的身后,强行将她半拖了起来。
什么叫既然来了就快点走?干什么去?
莫名地站在她们面前,凌茜这才发现她携带来的器材还真齐全。
光翎雁的手中就戴着一副带着厚厚的白手套,她头上的帽子上都固定着一个小小的灯泡,方便她在黑夜里行走。在裤管还塞着一个对讲机,看向翎月的身后的小背包,看来她身上也一定有这些东西,方便等会她们准备分头行动。而其中最夸张的就一定要说翎雁脖子上挂着的面具了。
是样貌极其丑陋扭曲的鬼魅的面具。
现在光这么看着我就有些心里毛毛的,如果在晚上走在安静的走廊里,突然冒出这样的脸,还不吓疯掉!
我恍然意识到刚才翎月还是很给面子,至少她在吓我的时候没有带上这个鬼怪面具,否则我现在不要说腿软而已了,绝对不带任何夸张成分,直接昏厥过去!
“你们这个……”指着鬼怪面具,我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怎么感觉她们这身装备不像是简单地来拿书,而是……来偷东西呢?
“哎?梁秋实你好笨哦,这个都看不明白。”翎月很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解释道,“难道你没听说过吗,学校最容易闹鬼的地方之一,尤其在晚上,到那种平时没什么人去的地方,不带这种面具就太浪费这气氛了吧。”
“就是,如果真的能碰上一两个鬼,也说不定是我们运气好咧?!”
呃……
为什么我此刻有种很无语的感觉?
一直认为双胞胎很有做狗仔队的天赋是因为她们‘工作尽业’,原来她们的恶趣味,也是不能以常人的思维去理解的。
“哈,就知道你一定够意思,本来这个是多带出来的,正好派上用场了。喏喏,这个给你!哈哈,千万别客气。”
慕容翎月嬉笑地说着,从背后的小包中掏出了另一个也扭曲到一定境界的面具塞到了她的手中,见凌茜抽着不伸手拿,她干脆自作主张就帮她往脸上套。
“啊啊,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只是来拿政治书的!”手往脸乱打,我只想打开她的魔爪。
我才不要戴这个恐怖的面具呢。好可怕!光想着自己的脸变成那样,就觉得背后凉得更厉害了。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政治书?都已经来了,当然要跟姐姐们去干有意义地事情咯!不管不管,如果你不跟我们去,我就明天到全校告发你。”
这次翎月终于把她的话听在了耳里,脸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然后就听‘喀嚓’的一声,闪光灯瞬间从身旁擦过。
咦?怎么突然有种自己被偷拍了的感觉?
机械般地转过头,我看向右边,在草丛外的慕容翎雁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数码照相机,正好将我和翎月拍了进去。
她自己看了一眼,然后将屏幕对向了我,就在看清楚画面的瞬间,我立刻窘到了。
画面中我正和慕容翎月争执着,可是之前死命想要往我脸上戴面具的翎月,在照片中却更像是强行要将面具从我的脸上取下来,而我则更像是在挣扎,要护住面具!
“哈哈,见识到我们两姐妹的拍摄技术了吧!挑选最好的角度和时刻拍照,可是我们的看家本领。只要我们明天把照片公布出来,在随便地写几句评论语,凑出了一份夜访学院侦察稿,题目就说,‘特招生担心考试不及格,来校偷月考答案’哈,你说会不会在老师那引来大轰动呢?”
翎月再次得意地哈哈大笑,而一旁的翎雁也很配合,高高地将照相机举到头上,好像在对我说‘你抢啊,绝对拿不到!’。
“你们到底要我做什么……”
我无力地看着他们,想着之前大家劝说我的话,以及刚才接到电话的声音,只能憋气听她们的话,自认栽了。
“嘿嘿,很简单,你带我们去骆绍恒藏照片的地方就行。”
果然,还是这个……她们原来一直就在等这个时机……
作为特招生的我在老师心目中印象就一直很烂,若是被按上偷答案的名号也就不会引来其他人的怀疑!
身体一点点地在渐深的秋天中石化。
哗啦啦……
风卷起凋零的树叶,跳动着圆弧形的舞曲,而它同时也带着细小的沙石,仿佛要将石化的我吹散。
双胞胎作为学生会的成员,自然会有钥匙,只是她们怎么都没想到,一直想拿到的东西竟然就被骆绍恒藏在夏炙的电脑里,而且连个密码都没有设。
得意地拷了备份,我原以为可以安然离开,可慕容翎月忽然低喃了声不好,连忙关掉了头上的电灯,警惕地做出了个安静的手势,拉着我就迅速地跑到了靠近厕所的转弯角。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从远处而来的手电筒光随意地在四周照,靠着一堵略微凸出的遮挡物,从身旁走过的警卫才没有发现我们。
见他走远,我被提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放松了下来,长吐了口气,我看向了身旁的翎月,早就已经她扯掉了脸上的面具,周围光线很暗,她们的身旁又没有窗户,昏暗的气息之中,我总隐约的感觉她那被很深的阴影遮蔽的脸上留着一丝困惑。
“怎么了?”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她一手托着下巴,小声地嘀咕着。可没来得及继续说完,警卫突然折了回来,灯光划过了我们身旁,在墙壁上拉出了两个很长的影子,顿时他大声的喊声迅速充斥了整层寂静的一楼。
“谁!谁在那里!”
“不好,被发现了!”
条件反射转身就往外跑,可比起翎雁,我和翎月的默契实在是差了一点,一出脚两个人就撞到了一起,重心立刻出现了偏差,同时狼狈地摔在了地上。明晃晃的灯光从头上照在我们的脸上。
还没逃就被逮到!翎月怨恨地瞪了一眼被灯光照得几乎睁不开眼的我。
真是,能怪我吗?如果让我一个人跑,以我的速度绝对是不会拖谁的后腿的!
简直是……衰到家了!
长满肌肉,强壮得警卫大叔一手拎一个,一直拖到了七霎科的大门口,还站着另一个警卫,他的手里正提着挣扎的翎雁,她原本带在脸上的鬼怪面具上面缠着的布被他用来捂住了她的嘴巴。
“被他说中了,真的有人来偷答案。”
“哎,我还以为那秃顶芋艿今天要白等了呢。”
警卫两个之间不知道才说什么暗语,什么谁谁说中了?什么秃顶芋艿?又是什么白等?我们三个人茫然地对视了一番,顿时恍然大悟。可这次任凭我们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了!
胸口不安地扑通扑通狂跳,我睁大着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笼罩在寂静夜黑之中的七霎科,月光柔和的烘托着,为它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外环。在路过七霎科大楼的时候,突然,我模糊地看见了从七霎科内走廊的玻璃中划过一道灯光,牵动着个黑影,只是一个瞬间的擦过,然后被墙壁遮挡去了踪影。
那是什么?
是长时间睁大眼睛,造成视觉疲倦的作祟吗?
我茫然地使劲眨了眨眼睛,除了它更远了之外,周围其他的依旧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距离,因为深夜,渐渐陷入肉眼所看不见的色调之中……
我们被警卫一直一拖到教导处门口,微掩的门内露出明亮的白色灯光,推门进入,我们便看到了警卫口中的‘秃顶芋艿’,教导主任。
他正在和谁通话,可见到她们进来就立刻挂了。
“我早有听说你们两个家伙,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他一屁股坐到了软皮椅子上,头痛地揉起了自己的太阳穴,“身为亚尔维斯学院的学生,怎么可以那么不遵守校纪校规,考试前晚上到学校来偷答案呢!这个是相当严重的问题,更何况你们还都是学生会的成员,不能做学生的模范,不能以身作则,不能……”
警卫一见他要说教,转身就一溜烟跑走了,剩下我们三个听着他喋喋不休地说啊说啊说。
而我可是满肚子的苦水没地方说。我是真正被冤枉的!
可是他会相信吗?从刚才起这个教导主人就一直盯着双胞胎姐妹说,每次移到我这时,都跟看到蟑螂一样,特厌恶地哼了声瞥过了头,继续说。摆明了就是人群歧视!
“老师,你可不可以停会了,我打个电话。”
终于,慕容翎月听不下去了,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不理会他此刻突然被打断惊讶的神情,自顾自地转过身,走到了靠近房间角落的地方,拨通了一个电话,一手捂着嘴巴和手机,窃窃地不知道说什么。
我茫然地看着翎雁,她一定知道翎月是打电话给谁,但是她什么都没说,而是闭上眼把头侧向了一边,很小幅度地耸了耸肩膀。
真是,两个思路古怪的姐妹!
在我暗自的抱怨声中,她终于打完电话,古怪的笑容再次浮现在翎月的脸上,任老师怎么说,她只是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悠闲地似听非听。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门外走廊传来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影跑进了屋子,他急喘着气双手撑在膝盖上,身体继续弯成了小虾米。
黑色的发丝在屋内明亮的灯光下,如同错觉一般泛着蓝色,虽然穿着是自己的衣服,但他脚上那双拖鞋还是让我认出了他,那个之前出现在魉华,见到骆绍恒不感到害怕的奇怪男生!
他怎么会来这里?
“废柴慎,不是跟你说好在十五分钟内赶到吗?现在都十七了,你是不是不想要回照片了。”慕容翎月用威胁的口吻看着千藤慎,一手做扇子在耳边上下甩了了几下,然后走到了我的身后,推着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我就往门外走。
“哎,谁允许你们走了!”
“为什么不可以?不是把他留下来了吗?老师你跟他谈吧。”
翎雁将之前绑她嘴巴的黑布望他的桌子上一丢,快步跟在了翎月的身后。
她们把千藤慎招来,不是想通过什么照片威胁他替我们背黑锅吧?!
就在推到他身旁的时候,随翎月怎么推,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双脚忽然变得好重,抬不起来,走不动了。
“你跟她们走。我没事。”
刘海遮着他的脸,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听到他很轻地喃了一句,然后走进了屋子,在老师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翎月一直把我推到了校门口才收了手。
说实话,我倒很担心留在教导主任那的那个男生,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们根本没有去偷答案,却被按上这么个罪名,现在我们还不解释,就让他帮我们解决,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我难堪地看向双胞胎姐妹,但是她们倒一副坦然的模样。
“这样好吗?他什么都没做,让他被黑锅……”
“背黑锅?”翎月整理了下自己之前被扯皱的制服,忽地扑哧笑出了声,“谁跟你说让废柴慎背黑锅啊。我们就算再没人品,也不会做这种事情的。真是。”
“但是他现在……”
“他不会为难废柴慎的。”
“怎么会呢……”
“因为他的身份很特殊啊。就算那‘秃顶芋艿’再有道理,但料他也绝对不敢为难校长的亲孙子,除非他不想要这个职务了。”
“就是,一看那‘秃顶芋艿’就知道是个吃软怕硬的老师。刚才也不知道打电话在讨好谁呢。哦对了,废柴慎就是千藤慎,你在学校这些日子应该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吧?”
双胞胎姐妹也跟着警卫一样叫他为秃顶芋艿,想着他那个光秃秃的头,油光发亮,配上这个绰号也算搭配,甚至有那么点搞笑色彩。但是我现在的心情除了惊鄂,没有其他更好的词能够形容了。
千藤慎,的确有听过这个名字,只是大家都对他谈得很少,所以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何妨神圣……
“他就是千藤慎?还是校……校长的孙子?”
“哈哈,看不出来吧。他虽然人废柴,但是家庭背景可是一点都不废柴,以后你就知道啦。”
翎月正说着,一旁的翎雁走到了她的身旁,用手肘出戳了戳她,两个人不知道在交流什么,没有任何的话语,仅仅凭借着眼神的改变,一旁的凌茜怎么看都不懂她们两个人之间的语言。
正考虑着我是不是该先回避,翎月再次叫住了我。
“喏,梁秋实。”她收起了之前得意而灿烂的笑容,脸上增添了几分尴尬的神色,她将头转向了一边。见她不继续说,翎雁直接将一本再熟悉不过的政治书伸到了我的面前。
“抱歉啦,怕你不来所以利用了一下你们班同学,把你的政治书藏了起来,并且一天里都没有提醒你有关政治要背书的事。”
她们就连道歉的话都说得让人觉得特不诚恳,还没等我回答原谅她们两个,她们就一溜烟跑得老远了!
秋天的晚上,穿着制服还是有那么点凉,站在校门口,仅有微弱的光在星群之中闪烁着。我拿着政治书就有种想把它卷成棒打人的冲动!
谁说骆绍恒是危险人物的?他除了嘴巴毒了点说话不客气之外,这些天都没为难过我,可双胞胎,这两个恶魔!
哼,下次见到她们一定要躲她们远远的!
可是,事实证明,我所想的,现在却变得不可能了……
“死了死了!要迟到了!”
发疯似地往学校的方向狂跑,我简直痛哭无泪。
昨天发疯地发政治书背完,已经是凌晨两点,今天一觉就睡过头,还碰到车子半路抛锚,忍着心疼花了半天时间才拦到了辆TAXI。
用劲最后一丝力气,在学院大门即将合上的瞬间,我冲了进去。
啊……感觉快断气了!一手捂着加速搏动的心跳,我上气不接下气地靠着铁栏大喘。
哒——
还没多喘几口气,面前走过来了一个身影,我勉强撑开一只眼睛抬头看去,可目光刚走过面前人的胸口,右手臂上特别的袖章顿时如同自身会闪闪发光一般,顷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缺痒状态!
不会吧,我那么倒霉?第一次险些迟到就碰上骆绍恒值勤?而且还是在考试前?
要知道,值勤时的骆绍恒是不认人的!
“嘿嘿,早啊师傅。”
我使劲地咽了口苦水,眯着眼嘴角僵硬地冲着骆绍恒傻笑。骆绍恒略微勾起的唇角,回应了我的是预料之中邪魅的笑,脸因为背对着阳光,从额头一直到眼睑下都被拢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和骆绍恒对笑,这种场面,如同一定要用什么形容,那绝对是‘诡异至极’。
“那个师傅……我赶在关门前进来了,应该不算……不算迟到吧?”
不是我不想收起这笑,只是脸部明显抽搐,就连我说话唇都没法改变那向上的弧度。
“不算。”
只要有骆绍恒在的地方,就绝对是低气压。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可以。”
我问得弱弱的,就连他回答的声音都比以前放轻了不少,可是……
“哎?为……为什么?”
“为什么?”他略微地侧了侧头,光线顺着一边的脸划过,透过栗色的发丝,黑玉般明亮的眼眸被镀上了阳光金色的轮廓,“既然你不明白,那跟我去个地方吧……”
“去一个……地……地方?哪……哪里?”
我很想说马上就要考试了,但是看着他,什么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憋不出声。
整个紧贴在了大门的铁栏上,就像只八爪鱼一般,我双手冰凉地抓着它,在风中温度低得可怕。脸上的笑容很快被慌张所代替,头脑乱糟糟的,完全忘了此时自己该如何思考。
“去你昨天晚上,去的地方。”
怎么办……
在好运还没有降临的时候,好像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