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伪善的温柔”
从滑雪场回来后，舒晓可和林月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上班也心不在焉，就连吃工作餐都感到食不知味。
“这明摆着是犯相思病嘛！”赵赵酸涩的说：“黑迦易的魅力不小啊，能把这俩傻女人迷到这种程度，哎，咱啥时候也能有这等能力啊！”
邵冬楠端着餐盒，远远的看着舒晓可手杵着下巴，眼神迷离忧郁。
邵冬楠蹙紧眉头，忽然，他听到上官云唤他，另一个角落位置，上官云坐在那里冲他招手。
赵赵哀叹口气，拍拍邵冬楠的肩膀识趣的离开了。
邵冬楠脸上重新挂起了微笑，他走到上官的面前坐下来。
上官餐盒里的饭菜没有动多少，邵冬楠担忧道：“就吃这么少？”
上官笑眯眯的点点头，“嗯，吃不了了。”
“那怎么行，别告诉我也为了保持身形。”邵冬楠把自己盘里的肉丝和蛋都夹给上官。
“是啊，我也是女人，当然也怕胖喽！”上官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撒娇。
“你又不胖。”邵冬楠惊诧，接着他宠溺着她说：“你即使胖了，我也喜欢你。”
上官为了讨邵冬楠开心，多吃了几口肉菜，但这种食物在她嘴巴里真是没什么滋味，如同嚼蜡一般，可是嚼蜡她也觉得值得，她嚼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饭后，上官和邵冬楠一起从员工通道走上楼。邵冬楠边走边问：“上官，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上官贼贼的笑起来，“干嘛啊？要给我过生日啊？”
邵冬楠笑说：“是啊，我想知道你有什么愿望我可以帮你实现。”
“你是圣诞老人吗？”
上官偏着头看他，哦天，上官美丽的眼睛和小女人娇嗔的样子让邵冬楠心潮激起一片澎湃。
“我不是圣诞老人，可是，我比圣诞老人更能让你快乐，一年他只能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如果赶上他忙，他连一个愿望都不会帮你实现，但是我可以时时陪在你身边……”邵冬楠说到这里停下来，他又看到上官寂寞冰冷的眼神，她把他的一腔热情置隔开，让他丧失信心，害怕被她厌恶，他继续小心翼翼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不要说了……”上官站在楼梯上突然吻住了邵冬楠，邵冬楠惊讶的倚靠在楼梯栏杆上，她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我的愿望其实很简单，就是对我喜欢的人说我喜欢他……”
上官的红唇离开了邵冬楠一点点，喃喃的说道。
邵冬楠轻轻的笑起来，上官疑惑的问，“笑什么？”
“我真是琢磨不透你，一会儿冰冷似雪，一会儿热情似火，幸亏这里现在没人路过，看来你比我大胆……”
上官无奈的笑了笑，她牵住邵冬楠的手，对于他们的相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吸血鬼和人类的爱情是没有好结局的，她害怕有一天她会控制不住自己本能的吸食邵冬楠的鲜血。邵冬楠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危险，他的爱让他最终会葬送自己。
舒晓可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怎么了。下班后，舒晓可茫然的走在灯火阑珊的大街上，自从遇到黑迦易后，她整个人变得好像不是自己了。难道她爱上他了？这个想法蹦出来，舒晓可都被自己吓了一跳，这怎么可能！
原本，她是不相信一见钟情的，可是，两次恋爱经历都打击了她的判断。要么就是不爱，不管她以前收到哪个男生情书，被哪个男孩子追求，她都没有心动的感觉。邵冬楠出现的那个雨夜，他干净如水的面庞，炯炯明亮的眼神，扰乱了她心湖的平静……不过，邵冬楠已经是过去式了，她现在对他的感觉是讨厌！
一见钟情虽然老套，而且不安全实际，但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喜欢的，看见第一眼就会喜欢了……
舒晓可闲逛到了帝王舞厅大门口，霓虹灯下来跳舞的男女们络绎不绝的走进去。舒晓可好笑自己怎么溜达到这里来了？她摇摇头转身刚想往回走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晚上好。”
舒晓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黑迦易竟然站在她面前，优雅迷人的对她微笑着。
“你你你……！”舒晓可“你”完后，震惊的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呵呵，很巧是吗，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黑迦易的黑眸注视着舒晓可。
舒晓可想这哪是巧啊，简直是……缘分啊！！莫非他们有心灵感应？舒晓可这么想着，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了花痴的笑容。
黑迦易看着头脑简单的舒晓可，嘴角勾勒出一抹鄙夷。只不过这种情绪转瞬即逝，舒晓可来不及发现，即使她发现了，也会当没看见的给PASS掉。型男面前，什么都已不重要。
黑迦易不再做声，他光是用深邃的眼眸望着她，向她伸出手来，舒晓可就像灌了迷魂汤似的，随着他的引领走进了舞厅。
刚走进舞厅，舒晓可的眼睛还不能适应灯光的昏暗，几乎什么也看不清。隐约中很多男女拥搂在一起跳舞，舞池里传出悠扬的曲子。
黑迦易绅士的握住舒晓可的手，扬起性感的笑容说：“我们也来跳一曲。”
舒晓可脸红的说：“我不会啊……”
“没关系，跟着我就好，跳舞除了看配合的好不好外，最重要的是，看舞伴引领的好不好。”
黑迦易极自然的握住舒晓可的手，揽着她纤细的腰姿滑入了舞池。
“你这么有自信，看来你是总来跳舞了。”
舒晓可随着黑迦易的脚步，舞跳的轻盈婉转。从没跳过舞的她，竟然在黑迦易的带领下，一点也不觉得跳舞有多么难。
“不是……”黑迦易揽着舒晓可，凝望着舒晓可精致漂亮的面庞，舒晓可的眼眸在灯光的映衬下，闪烁着星星一样亮晶晶的光芒。
这美丽的眸子，和如花一样柔润的面庞，让黑迦易有一种错觉。他并没有说谎，他并非总跳舞，在漫漫的生命里，仅有过一次，在几个世纪前，他曾经也像这样拥揽过一个女人跳舞。
舒晓可动人的笑容是打开记忆的一道锁，那个被他第一次拥揽过跳舞的女人的面庞，越来越清晰的闪现在黑迦易眼前……
黑迦易仍然记得，在凡尔赛华丽的皇宫里，上流社会的贵族绅士们和名媛们在华尔兹的舞曲里旋转着，眼目生辉嬉笑浅谈的交流着……
他一袭燕尾礼服的和一个穿着鹅黄色泡泡长裙的女人共舞。他已经注意她很久了，很多时候，他只是站在华丽舞场的一角，默默的看着她和别的男人跳舞。她的舞姿很美，而且像她这样的美人也不多见，她是舞场里一道活跃明丽的风景。
他握起她的柔软白皙的小手，向她深深的鞠躬邀请她跳舞的时候，她璀璨的笑容像久违的阳光一样耀目又让他感动。
“你终于请我跳舞了。”她巧笑倩兮道。
他挑挑眉，不明所以。
“呵，你知道吗？你很吸引这里的女人，她们都希望你能请她们跳一支舞，可是，面对那么多青睐的目光，你竟然无动于衷。”
“是吗？我这人天生比较迟钝，而且懒惰。”
他低沉性感的说，他的唇贴在她的耳畔，她感到耳朵有些麻痒。
“你……到底是谁？”她抬起了头，眸子升起了雾水一样的迷濛，她要知道他是谁，他让她有一探究竟的念头。
“你只当我是一个和你共舞的男人就够了。”他对她无任何奢望。
“不，不够，远远不够，你有难言之隐吗？”她敏感的说。
“……”他默默的看着她。
“相信我，我会守口如瓶。”她再次执着道。
不知什么时候，她被他引领着到了户外一片空地上。满天繁星下，他执着她的手在绿草坪上曼舞，她温柔的眸子能将他心里的坚冰融化。
“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人类，你会怎么样？”他坚定的看着她。
“你，不是人类？”女孩严正的望着他，继而发出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那我也不怕，要不要试试露出你的真面目考验我一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如你所愿，我也想试探一下人类到底能不能接受吸血鬼。”
语毕，他英俊的脸庞开始发生变化，他变的目眦尽裂起来，颧骨突出，尖利的獠牙自嘴唇外露出……女孩瞪大眼睛看着狰狞可怕的他，身体如筛糠般控制不住的抖起来，还来不及呼喊一声便昏厥了过去……
他抱着吓昏的女孩，又恢复了英俊的面目，他把女孩放平在草地上，内心悲凉又鄙薄，这就是人类的女子了，她们对着英俊多金又风度翩翩的他，会掷地有声的向他许诺，但见到他的真实面目后，无一不惊吓，流泪，昏厥的。
没有人会顾及他是否伤害过他们，只因为有些恶名昭彰的吸血鬼和吸血鬼丑陋的面貌就宣判了他们的死刑，无一例外。
他的手掌抚过女孩美的无懈可击的脸蛋，停在她的头顶上，自他的手掌中升起一团蓝色的光圈……他不会伤害她，只不过给她做了一个小小的催眠，醒来后，她将会不再记得和他约会过……
“说谎了吧……舞跳的这么好怎么可能不总跳！”
舒晓可的声音把黑迦易的思绪从记忆里拉了现实，黑迦易注视着嘟起嘴巴，有些不满的舒晓可嘲讽道，“我从不说谎，我不喜欢戴着面具和女人跳舞，看到我真实面目的女人都会离我而去……”
“啊？”舒晓可的脑袋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她实在听不懂黑迦易到底在说什么，不过，她乐得和他开玩笑。
“你的真实面目是什么？”舒晓可歪着头。
“丑陋的。”黑迦易简单的说。
他停下了脚步，下一秒，他估计舒晓可会要求看他的真实面目。
舒晓可愣愣的望着他，半晌儿，认真的说：“你不会告诉我你的外表是用魔法变的，其实你真实的面目就是像猪八戒的怪物！为了在高老庄娶上媳妇儿只能幻化成一个长相不错的大力男人！”
这下换成黑迦易怔怔的望着舒晓可，几秒钟后，黑迦易抚着额头大笑出来，她想象力丰富的让他鞭长莫及，不过，她有一点猜错了，猪八戒用外表吸引女人是为了抱得美人归，而他们用美丽的外表迷惑女人是为了吸食她们的血液……
“如果我真的是猪八戒呢？”他突然想捉弄一下这个小女人。
“呵呵，也不错，猪八戒很疼媳妇儿的！”舒晓可天真毫无心机的说。
黑迦易把舒晓可送回家时已经很晚了。两个人站在路口时，突然没有了话语。半晌儿，黑迦易礼节性的说：“今晚和你在一起很愉快，回去吧，晚安。”
黑迦易转过身刚要离开时，身后传来舒晓可明朗的声音：“黑迦易，即使你是什么别的异类，我也不介意和你成朋友哦！”
她和他跳舞时就感觉他的手很冰冷，其实早在滑雪场她就发现了。她身边也有一个人拥有和他一样的冰冷体质，他们的外表都美艳至极，她见识到了她不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龌龊的小混混尝尽苦头……如果他们真的存在的话，她也不惊奇，大千世界只有自己遇上了才能体会个中的滋味。
黑迦易回头不可思议的望着舒晓可，舒晓可只留给他一个坚决的背影，这个背影让他怀疑起自己以前的判断，黑迦易摇头笑笑，怎么可能，女人的甜言蜜语他又不是没品尝过，没有人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吸血鬼存在，这也是他能得以成功猎食到今天的原因。
舒晓可不会是个例外……
上官云感到强烈的想吸食人类的鲜血，动物的鲜血已经满足不了她的渴望。她抑制太久了，
体内火烧火燎的感觉，极度痛苦，像有千万条毒虫啃噬着骨头，她想起了黑迦易的警告，“上官，我不希望看到你最后堕落成最低等的吸血鬼……”
是啊，在这样下去，只怕她会丧失理智沦为疯狂的杀人魔……她不要自己变成那样！可是，现在的她又跟杀人魔有何区别，只能依靠吸食人类的鲜血维持生命……上官痛苦的蜷缩在地板上，一阵头昏目眩袭来，转入雾蒙蒙的黑暗里……
大朵大朵白色的栀子花坠在春意盎然的枝头，上官云站在窗里望着外面的景色，眼底满是希冀和羡慕……
花季的年龄，她有一张美丽的脸，但病魔却始终缠绕着她。肠癌不是她这种岁数女孩该得的病，她却不幸被选中了。
折磨人的发病史，痛苦的肠镜和手术后的一次次化疗，都让她痛不欲生，多少个夜晚她躺在床上泪湿枕巾，她不敢在白天哭泣，面对父母憔悴的面容和心疼的眼神，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让他们为她担心，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健健康康长大得到终老的陪伴，可是她做不到了，她在的时候让他们为她的病操碎了心，折腾光了家底，还要忍受巨大的疼痛为她办后事，她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呢？她简直就是来向她的父母来索债的！既然这般，她早早走了也好，她走了父母就能歇口气儿，开始新的生活了……
所以，她一直是以坚强示人的，她希望父母在她走了后，能在生个孩子，最好是个男孩，因为女孩还会让父母难过的想起她，而男孩子会给她父母带来全新的生活，渐渐抹去过往的悲伤……
她并不惧怕死亡，因为死亡能让她早日脱离病痛，甚至，她迎接着死亡，只不过，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么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她还没来得及品味生活，来得及享受生活……
她带着心有不甘等待着死亡的降临，和她一病房化疗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和老太太，他们互相同情着安慰着，只不过看到她的时候都会替她惋惜，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每次她都故作轻松的一笑。
她记得隔壁的一个老大爷性格特别乐观，没事儿就逗这帮时无多日的人玩，乐呵呵的说咱们这帮人还会相聚的，到了那头在接着唠啊……
每个人的生命里都有一个命运轮盘，转到哪儿是哪儿，她得认命……
她怎么也想不到，在那个刮着北风漆黑的夜晚，窗户猛地被吹开，她从梦里惊醒，竟然看到床边站着一个男人，男人一袭黑装，眉目英俊的无懈可击，她瞪大了眼睛，难道这就是传说里的死神吗？只不过这个死神不同于以往手拿镰刀面目骇人的版本，他俊美的让人无法呼吸。
“你要带我走吗？”她从床上坐起来正视着男人，眼神中无所畏惧。
“那要看你到底选不选择和我走了？”男人的嗓音低沉而又充满磁性。
她自嘲的一笑，“我还有得选择吗？你来不就预示着我的寿终正寝。”
男人迟疑片刻，道：“死亡也分两种，一种是重生，一种是永生。我不知道你想选择哪个？”
“什么意思？这有什么区别吗？”
她静静的注视着男人，末了，她说：“你是代表哪一种死亡？既然你来了，就不想空手而归吧。”
“呵呵，你真善解人意。”男人笑的如罂粟一样迷人芬芳，他冰冷的手抚摩上她微热的脸颊，用充满盅惑的声音说道，“我是代表永生的，你知道永生的好处吗？永生里永远没有疾病，永远没有年华流逝……”
他没有告诉她，永生里也永远没有正午的阳光，正午十二点，进化在成功的吸血鬼被照射到也会灰飞烟灭……
上官再次醒来时，浑身虚弱无比，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走到班上时，已经濒临灭绝了。更衣室里几个女员工正在换服装，她们的血液不再新鲜可是强烈的吸引着上官云。
她感到嘴里的獠牙在渐渐的突起，她无法再抵御鲜血的诱惑……
忽然，一股致命的芬芳味道飘到她身后，不用说，她也知道是舒晓可，舒晓可此刻的出现能让她疯狂……
更衣室里除了上官已经没有别的女员工了，舒晓可看见上官痛苦的蹲在地板上，舒晓可赶忙跑过去关心的问，“上官你怎么了？”
舒晓可的手刚要碰触上官时，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了过去，舒晓可震惊的睁大眼睛，她简直不敢相信这股强大的力量来自瘦弱的上官！上官把舒晓可牢牢的压制在地上，双目猩红的瞪视着舒晓可……
即使心里对他们的身份已有察觉，可是真实的看到他们的狰狞面目后，舒晓可的心底还是忍不住的冒冷气，她手脚一霎那儿变的比上官还冰冷，尖锐的獠牙近在眼前，她甚至能感到那锋利无比的利器扎入脖颈里是怎样的疼痛！
她想呼喊可是她的嗓子里发不出任何声音，这时她才意识到可怕，上官已经迷失心智了，她只能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上官，即使她知道这样没有任何用处！
上官拧过她白皙的脖颈，贪婪的用舌尖舔食着，这是她等待已久的美味，她能感觉到身下的人儿惊颤战栗，不过，这种痛苦会很快过去的……上官张开嘴尖利的獠牙刚要扎入舒晓可的脖颈时，她呆住了……
吸血鬼在猎食人类时，能读到被猎食者的心理。通常，被猎食者大都怀着巨大的恐惧心理，舒晓可也不例外，可是，在舒晓可惧怕的心理中，还隐藏着一种悲伤的情绪……
舒晓可为什么要悲伤？
舒晓可竟然为一个吸血鬼悲伤？
上官在舒晓可的心理读到了一起逛夜市买香水的经历，上官看到了那个温柔的自己，热心良善向舒晓可推荐香水的自己，以及舒晓可兴奋的表情……舒晓可当她是自己的奇迹……
舒晓可昏迷了过去，上官用手捂住嘴从地上爬起来，她到底还是下不了手，她恐怕在吸血鬼界立不了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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