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兰家的老三大闹波融家名下最大的产业?”
今日一早,新婚不久的西漠二公主被两方势力惊扰,来到客厅做主判官。
这两方为首者,一方是来自波融氏的二公主舅父,一方是来自赫兰氏的前王后堂兄,此一刻正分坐大厅左右,横眉冷对,怒目相瞋。
“据本公主所知,赫兰家的老三消失已久,什么时候回到了哈萨城?”居中而踞的二公主蹙眉问。
赫兰氏家主闻言大喜:“说得就是啊,公主殿下。那个逆子自从被赶出家门便再未出现在哈萨城,如今也不知死在哪个荒郊野外,怎么可能去捣毁波融产业?”
“你这话是在说本督在冤枉你不成?波融氏家主大怒,“光天化日下,庄园内一百多个护卫,三百多家丁,皆亲眼看见你家那个逆子闯了进去,不由分说就是一通打砸,把侍卫们打伤一半不说,甚至还闯进库房将其内细软洗劫一空。这种事,除了赫兰家的人,谁还干得出来?”
“波融大人把话讲清楚,什么赫兰家的人?莫说闯进贵庄园的不是那个逆子,纵然是,他也是早被赫兰家除名的族外人,请波兰大人不要借题发挥含沙射影!”
“你……”
“两位舅舅。”二公主声量提高,“如果是吵架,这里不是吵架场;如果是来解决问题,就请平心静气。”
“……是,公主。”虽然辈份高了一截,但地位差了一等,双方皆压抑下了怒气,等待公主明辩是非。
二公主忖思半晌,道:“三舅舅,请把贵庄园遇袭的始末详细说上一遍。”
“是,那一天……”
在波融氏当家说得口沫横飞怒不可遏之际,有丫鬟送来了贵客所需的茶点,再恭身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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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查获赶到秘密会合地,奉上这则讯息。
“然后,你也把那两个当家的相貌记下来了吗?”秋观云问。
少年不无烦恼:“记着是记着,可我不会画,说出你也没办法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吧?”
“切,本大爷从没指望你是个多才多艺的孩子。”她将掌心抵在呆货胸前,稍顷撤身,
“那位二公主对待这两家的家主当真很不客气吗?”
查获点头:“像是训斥两条狗。”
“……有些奇怪了呢。”她眉心颦拢,“那两位既是大家族的家主,也是二公主走向大位的坚定支持者,那般不留余地,实在与常理不符。”
“……巫界恶霸,老狐狸呢?”查小呆环顾四周,问。
“你这小呆瓜!”她气叱,伸指点击呆货脑门,“本大爷在这里如此认真的烦恼,你一心想着那只不冷不热的老狐狸作甚?是爱上他了吗?”
躲不敢躲,查获委屈咕哝:“我是觉得有他在,至少有一个人帮你烦恼嘛。”
她嗤声:“谁知道?老狐狸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吗?”
查获稍稍积蓄了下勇气,问:“巫界恶霸为什么对老狐狸这么冷淡?”
“啊?”
“你看啊,老狐狸到这里来,是为了帮你解决那群居心叵测的坏蛋吧?就算你不喜欢他,也应该对他好一点吧?可是,你对他很少有真正的好脸色呢,不过,他对你也一样就是了……”
“你这只呆瓜!”莫名地,她恁是火大,一把揪过这只居然敢大放厥词的呆货,将那只大脑瓜一气蹂 躏,“区区小呆瓜居然敢教训本大爷?看本大爷把你这颗呆头揪下来喂客栈后面的那只可爱狗狗!”
……不过,查呆呆的话似乎不无道理呢。
无论老狐狸为什么会如此鼎力相助,但他在这里,成为他们不可或缺的战斗力是事实,面对一位前来帮助的朋友,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随意?
但是,那只老狐狸本身也有问题吧?每次面对她,哪怕总是那张一千零一号的不具任何表情的木头脸容,眉梢眼角的烦躁和不耐仍然清晰可见……是说如果这么不喜欢见到她,何苦留在这个地方管一桩与他无关的闲事?
最令人困惑得是:自己和老狐狸的相处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就算因为帮助寒月堂兄产生些许不快,在如今小嫂子婚姻美满的情形下,他们还如此剑拔弩张着实很可笑吧?
“唔唔唔……巫界恶……放休……掐死……偶了……”她想得入神,可怜的查小呆在一双魔爪下口齿不清的呼救。
这笨蛋不知反抗的吗?她放开这只呆笨脑袋,懒懒道:“本大爷一向与人为善,喜欢听取各方意见,今后对那只老狐狸稍稍和颜悦色一点也不是可以,不过……”
“咳咳……不过什么?”
她坏笑:“小呆瓜须利用你的魅力从老狐狸嘴里探听一下,他到底为什么要来趟这趟浑水?”
哼,欺负我,我也懂得反击!查小呆脑子一热,悻悻道:“也许他喜欢上巫界恶霸……啊呜痛!”
秋观云放下敲击他脑壳的素手,恶声恶气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至少你该懂得这些吧?”
为什么不能说啊?查小呆很费解。
何止他费解,秋观云自己也是满头满脑的困惑,更为困惑得是连这份困惑的来源也如一团迷雾,越是想看清楚,越是茫然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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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二公主恩威并用,欲使赫兰、波融两家莫因为一个不知哪里冒出的三爷伤了当下的和气,破坏了缔结多日的联盟,但该伤的还是伤了。
如这种明争暗斗百年之多因为眼前利益暂时握手言和的同盟,外观上是强强联合铜墙铁壁,实则只须加入一点猜忌,即如纸遇风不堪一击。
当然,这点猜忌也须捏准脉门,有的放矢才好。
雅静公主旁观多年,熟知两大家族的芥蒂。近几年内,曾因与波融家族女眷的不伦恋丑闻声名狼藉的赫兰三爷便是扎在双方心头最深的一根刺。
于是,根据雅静公主的描绘,秋观云化成那位传说中的豪门逆子样貌,大闹波融庄园,打破了双方和平的假面。
现在,在二公主面前未能取得应有的利益,向赫兰氏讨回公道,波融氏怒了,秘密召集族中高手,筹备起一场完美反击。
这些,不可避免地传到了二公主耳中。
“这些年姐姐过得如同一位与世无争的隐士,逍遥自在得令人羡慕,连雅和大婚也没有出现,今天居然登门,雅和既高兴,又惶恐呢。” 公主府客厅内,二公主笑对最意外的访客。
雅静公主浅哂:“你也知道我身子一向虚弱,每逢季节交替时就会变成药罐子,雅和妹妹大婚是整个西漠国的喜事,我这个做姐姐的纵算再不济,也不能在那个时候带着一身病气来扫雅和的兴。”
“姐姐这么说就见外了呢,不过雅和领姐姐的这份情。”雅和公主以国家未来之主的心胸道,“不知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一是恭喜雅和大婚,补上一份迟到的新婚礼物;二是想借这个机会与你聚上一聚,我们姐妹也有多年未见了不是?”
“仅仅是这样吗?”雅和公主要笑不笑,“虽然不清楚姐姐是怎么做到的,但父王和母后的寿辰时你似乎都是缺席,这么多年我们姐妹的感情更谈不上亲洽。劳姐姐特地前来,这份荣幸不知消不消受得起?”
雅静公主微窒,道:“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
雅静公主垂首:“请放叶诺一马。”
“……这话怎么说的?”雅和哑然失笑,“叶诺是父王惟一的王子,是西漠未来的王,怎么轮得到我来放与不放?”
“可是……”
“可是什么?”雅和公主目光一闪,“姐姐是听了什么谣言,以至于对雅和有这样的误会?可否告诉静和,让做妹妹的为姐姐参详一下。”
雅静公主声若蚊蚋:“不是听见,是亲眼看见……”
雅和公主耳力不弱:“姐姐看见到了什么?”
“两日前,我到山上的大昭寺拜谒菩萨,回城的时候,一拔黑衣人随我的轿子后面进城,侍卫感觉可疑,遂前去盘问。对方起初不愿理会,当侍卫说出奉大公主之命时,对方大笑,言道自己是奉波融大人之命从外地赶回哈萨执行要务,连叶诺王子也只有乖乖带他们进城的份儿,大公主的侍卫更莫多话。虽然我素来怯懦怕事,可也惟恐那是一群顶着波融大人之命借机闹事的歹徒,遂命府里武功最高的侍卫前去跟踪,发现他们奔赴的地方虽不是波融府,却属于波融家名下,而且一连两日都有眉目凶恶的人进到那座宅院内。”
雅和公主蹙眉:“姐姐既然在我面前提到了,我过后为姐姐问一下舅舅也没有什么不可以。不过,就算确有其事,这与姐姐求我放过叶诺又有什么干系?”
“因为那些人有人出来喝醉酒,说漏话,说是要一兴趣灭掉赫兰氏。谁都知道赫兰氏与叶诺走得最近,我怕他们真正想杀的人是叶诺……”
“这样吗?”雅和公主的眼底逐渐浮起一层寒冷阴悒的波纹,她不认为这个向来平庸笨拙的大公主敢在自己面前耍什么花样,何况,她毫不怀疑自家那位舅舅具有阳奉阴违的操守与胆量。
“雅和,你可以命他们放过叶诺的吧?无论怎么说,叶诺是你的哥哥……”
“姐姐。”雅和公主唇角噙笑,眸内冷冷生光,“你那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可以借我一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