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幽森阴阳阁
傍晚,那么的安静,静的就好似一位毫无心事的孩子。
萧九是个尚未长大的孩子,他只是在成长,然,他的心事却越来越多了。
多的时而让他傻乎乎地笑一阵,时而又会让他伤愁满肠。
刹那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除了白衣圣雪那般忧郁的眼神之外,还有一张笑脸,顽皮可爱的笑颜。
虽然萧九同她相处的时间并非很长,不过,在他潜意识之中已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伙伴,朋友,甚至是恩人。
因为在这么静幽的地方,萧九只会想到那些有恩自己的人,在他看来,凌笑笑是无忧无虑的,在她的心中更是无牵无挂,同时,在她的生命中,只有高兴的一面,并非存在伤愁的一面。
然,萧九这次却想错了。
现在凌笑笑很痛苦,他想象不到凌笑笑到底有多么痛苦。或许凌笑笑此刻的痛苦也根本就称不上是痛苦,不过,对于一位长年生长在一个无拘无束环境下的女孩子来说,她此刻的痛苦却可以让她痛的心碎。
凌笑笑没有吃过午饭,同时,她也没有去吃晚饭,她只是一个人,在那间不大的暗阁里呆然而望。
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同时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阴阳阁,虽然这间似密室一般的阁子名为阴阳阁,然,在这间密室中,却只有阴,没有阳。
倘若硬要说这里有阳的话,那也无非就是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支蜡烛。
微微的烛火将这间屋子点亮,象梦一样的一间密室,是噩梦。
森森而又叫人感到凄凉的噩梦。
这间密室只有一个窗户,而且窗子自凌笑笑来到这里的时候,她便将其关上了,关的很紧,她很少象这样紧闭着自己,可是这一下午,凌笑笑却硬要让自己喘不上气来。
阴阳阁中有一面很大的镜子,熹微的烛火将这面镜子映得很亮,也因此,这间密室在夕阳尽退的时候,也并非是显得那么漆黑。
不过,镜子里倒映着那个世界仿佛与凌笑笑现在所伫立的地方却是两个世界。
镜中的一切更显得阴森,让这间并不大的阴阳阁显得更加诡异。
镜中的烛也上亮着的,映衬着四下中沉寂的事物,一切在刹那中都闪烁出了幽森,镜中的凌笑笑也已失去了她在平日里的笑颜,泛黄的脸上还映有着她那没有拭掉的泪痕。
凌笑笑平生第一次感到如此孤独,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被遗弃了,被遗弃在了一个四壁森然,烛光好似鬼眼的地方。
她怕了。
这时她透过窗外,已经是看不到任何的光亮了。
夜已临,夜色将一切都给吞噬。
现在唯一还亮着的只是烛台上那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火苗轻柔,火光闪烁,将屋子里的一切映衬的象陈年往事一样的古旧,蜡油也在一点一点地融化,滑落,就好似人的眼泪一样,滚洒着一片热情与惋叹。
在阴阳阁西侧,还有一座威武的塑像,身披铠甲,手持长刀,气魄万千,一盘供果放在他的身前,一台香炉也正对着他,不过,香炉上没有香,只有那燃尽的香灰。
这是一座神像,至少在整个远方大陆中,所有的人都奉为他为神。由于从小就被凌魂断所灌输,凌笑笑也对她钦佩不已。
所以,即使凌笑笑现在再渴再饿,也没有去拿他身前的供果。
在凌笑笑的眼中,男人就应该象他一样,顶天立地,傲然神威,至情至性……
他虽然败给了刘邦,不过,他却成了一段传说。
凌笑笑这时看向了他,那个雕工精美,威严俊美的塑像,然后她又虔诚一拜,口中不禁说道:“西楚霸王,难道你对你的孩子也是情理不通的吗?对,我忘记了,你还没有孩子,不过,我想问问你,倘若你真的有位女儿的话,你会舍得把她一个人关在这么一个四面恐怖的密室中,而且这么晚了,也不派人给她送吃送喝的,而且还不安慰她吗?”
凌笑笑面色疑惑,她似乎在把自己的父亲同项羽相比,此刻间,她似乎真的把项羽的塑像当成了自己的父亲,因为她问完之后,她那双原本灵动的双眼已是在直勾勾地盯着项羽发呆,她似乎很渴望得到答案。
然,一尊塑像又怎么会说话呢?所以,凌笑笑眉间也现出了几分失落。
顷刻之后,项羽依旧不语,凌笑笑一时又是一阵任性,道:“你,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我爹爹这么做是对的吗?”
刹那间,凌笑笑才蓦然意识到自己言辞失敬,她也知道对项羽的不敬重也就是对这片大陆的不敬重,也是对阿爹的不尊重,所以她又道:“西楚霸王,笑笑刚才并非是有心冲你喊叫的,我只不过是真的不明白,阿爹为什么什么事情似乎都对我有所偏见,我知道有些事是我做的不对,正如大师兄所言,我这个作女儿的应该体谅他,可是有些事情他真的是不可理喻,我不相信他看不出来,二师兄对萧九那忽冷忽热的态度意味着什么……”
凌笑笑一时说的痛快,不过就在此刻,桌上的烛火竟然灭了,屋子里顿时一片漆黑,陡然之间,凌笑笑顿时以为是自己触动了项羽身边的什么神灵,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毛骨悚然。
凌笑笑道:“西楚霸王,我只是把我怎么想的说出来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连你也这么对我,要是这样的话,我今年一定不会再为你采摘供果了。”
凌笑笑匆匆几语,一点儿也没有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慌与焦虑。
因为这间屋子原本阴气就很重,再加上现在一点儿光亮都没有,更是森然恐怖,登时,凌笑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只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犹如冷风吹着,鸡皮疙瘩遍布全身,同时在内心也不停地说道:“阿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蓦然间,在黑暗中凌笑笑只觉得眼前有一道光,好似鬼影一样,那一道光令凌笑笑触目惊魂。一道明亮的光她看的仔细,她也很确定那道光不是因为自己害怕而联想出来的。
刹那,凌笑笑只觉得自己的头一阵变大,大的似乎就要裂开,或许再大一点儿,大脑连同脑中的浆液都会炸开。
“啊——”的一声,凌笑笑啊的一声惊叫,她那一声惊叫几乎与那闪亮的光影是同步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在匆匆之间,也不留任何足迹。
“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亮了,凌笑笑这时觉得在自己身后有一束光亮,当她转过身子,她的心也变得平静了许多,因为在这时,张宏一手提着吊灯,另外一只手拿着饭桶来到了这里。
凌笑笑看到了张宏,一时也有了一份依靠,不过,就在这一刻,她感到特别的委屈,真的想将满心的话语都倾诉给在自己尚未记事时就已经陪在自己身边的张宏。
尚没有等张宏反应过神儿来,因为他一眼看到凌笑笑那张面如土色的脸,他就呆呆地看着凌笑笑,一动没动,就好似凌笑笑看到在半空之间所闪现的那束光亮后一动也没有动一样。
只不过,刚才凌笑笑是被吓的,然而此刻,张宏是因不解而呆然。
凌笑笑大步上前,双手一下子搂住了张宏的脖子。
那一刻,张宏更加的楞了,在那刹那间,他也只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剧烈,除此之外,他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随之,张宏下意识地将饭桶放在了地上,提灯的那一只手也猛然向上一掷,那提灯恰好吊在了棚顶,此刻,这间小小的阴阳阁又重新燃起了光明,比刚才还要亮,同时也消逝了刚才那一阵惶恐,因为张宏拿来的那盏吊灯要远比那微乎其微的烛光明亮的多。
这时,张宏也将凌笑笑搂在了怀中,用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那一刻,张宏多么希望这样的姿势永远延续下去,这是张宏第一次搂住师妹,同时,这也是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如此之快,快的似乎已经迷失了自己的心智,一时,他竟然忘记了自己是来看凌笑笑的。
顷刻,凌笑笑忽然觉得张宏抱的自己很紧,于是她晃了晃身子,张宏也感觉到凌笑笑身体的蠕动,一时也似从梦中苏醒一般,顿时一凛,随之也松开了手。
待凌笑笑的身子脱离了张宏那一刻时,张宏似乎感到失去了什么,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来的突然,同样来的也是那么奇异。
凌笑笑看到了张宏那张熟悉的面孔,那可以让自己去依靠的身躯,冷不防泪水似乎无所控制地下落。当泪水滑落的那一刻,她似乎感觉到自己满心的情感在四处宣泄,就如同抖洒出自己满身的沉郁,苦闷一般,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不少,同时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张宏从没有看到凌笑笑在自己面前哭的如此痛苦,不知怎的,她的眼泪似乎滴滴让张宏不知所措。
张宏忘记了安慰,没有想到要问凌笑笑此刻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他只是在用那含藏着几许莫名的双眼在看着凌笑笑,目不转睛地看着,看着……
凌笑笑道:“大师兄,你,你,你终于来了,笑笑好怕。”
“怎么了。”听到凌笑笑啜泣的声音,张宏问道:“笑笑,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我在,不要怕。”
凌笑笑此刻那向外四溢的泪花依旧不止,不过,凌笑笑现在也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图抑制住自己的泪水不再外溢。
凌笑笑双唇紧咬,同时也硬生生地向下点了点头,道:“有大师兄在,笑笑不怕,不,不怕了……”
张宏见凌笑笑那傻傻的样子,不禁宛然一笑,道:“傻丫头,怎么你也知道怕了,早知这样,你当初就不应该惹师傅他生气。”
听到张宏又似乎在向着自己阿爹说话,凌笑笑满心不服,因为她现在所有的委屈,所流出所有的泪水,也都是因为在今天午时,凌魂断那无情的一句让自己到阴阳阁反省。
凌笑笑道:“我那里惹过阿爹,都上他,我这次只不过想要把萧九留在身边,可他……”
尚未等凌笑笑说完,张宏便打断了凌笑笑的话,道:“我知道,其实我也认为这次上师傅不对,我刚才只不过是在逗你的,怎么,你现在还埋怨上师兄了吗?”
听到此刻张宏没有替阿爹说话,而是替自己说话,凌笑笑所有的委屈,在刹那之间恍似减少了一半,同时也止住了泪水,笑了笑道:“大师兄,你可算可以公证地替我说一句话了。”
“唉,我何时不是最向着我小师妹啊。”说着,张宏一时象是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顿时削减了一丝微笑,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怎么了,你说好怕,你在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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