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生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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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妈呀!这是什么呀?”虽然我做好了足够震惊的思想准备,虽然我一次又一次警告自己,千万别被眼前的片面现象所蒙蔽了。可是,我还是被强逼到眼前的一切所唬呆了。

这片老大老阔从这边看不到那边,从这头走不到那头,现在的王宫加起来也未必有它的一半半大。看南北,足有200丈吧,东西又有300丈吧,方圆呢,半个王都都在这儿了。难怪,那些个自由民要哀哀上告了。据我的记忆,这王都的北半部分一直是没有开发的荒芜之地,大王不喜好,大官们躲着走开的贫民窟,满眼所及,尽是些高高低低的老旧草屋,一场大风吹去,屋顶的茅草全给吹净吹光了,站在屋里,可就白天看太阳,夜黑看星星月亮了。向来就是那些三教九流的居所,如果王都发生了命案抢劫案之类,京兆尹只需带着人马杀奔这里,密捞密搜之下,那些嫌疑犯也就乖乖就范了。

怎么这么快!大王恩准番使开发这片处女地的政令下达,也才不足半年啊,瞧这阵势,单这无比阔气,无比宏伟的叫什么来着,暂且叫做阅兵场的东西可就有了初步的宏伟模样。后世的那些大广场,大绿化是不是以这里为先河,也没有地方根究去。总之吧,这阅兵场建成的那日,大王要在这边发布命令,就是士兵们立刻口耳相传,传到最后一个士兵的大脑里,这命令也差不多成了昨夜星辰了。

并不孤陋寡闻的我几乎看得呆了!我的老天爷呀!这场地真大啊!我吃惊的舌头钻出口外,好半天都回不到肚里去!旧的王宫和这阅兵场真的不在同一个档次啊,玉帝那儿咱没有机会去过,肯定比阎罗王的阴曹地府宏伟吧。

“你给我站住,再不站住我可要放狗了!”谁的声音这样高,突然之间响起的时候,还真的差点儿打战车上给我摔个大大的屁墩儿。这谁呀,找死吗?

我还在惊涑之中,一道黑色的旋风闪电似的扑过来,差点儿就惊扰了我的驾辕马儿,亏得咱的车把式也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高手,连串的口令总算收稳了震惊的马儿:“吁——吁——吁!”

仔细看去,哪里是旋风袭来,分明就是一个半大的奴隶仔仔,一路跑到我的车马面前附近,就一头栽倒在地,只有大口大口喘气的份了,想挪动一步几乎都不可能了。

“我叫你跑!我叫你跑!”同样气喘吁吁跟在后面的还有几个手拿皮鞭,身穿军衣的家伙。这些家伙个个身高马大,满脸络腮胡子,黄绿交错的眼珠子,怎么看怎么不像咱这国土的本土人士。可不是咱这国土的吧,他们身上的军衣却都是实打实的兵丁装束啊。

我正在奇怪,这些家伙已经跑到我的近前,举起手中的皮鞭对着刚才那个疲于奔命的小个奴隶,噼噼啪啪地就下了一顿结实的鞭雨啊。那小个的奴隶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边惨痛地叫着,一边用羸弱的没有一两肉的胳膊遮挡着要紧的头脑部位。

我有些不悦,不为别的,这些无礼家伙的鞭影好多次都掠到我的官帽附近了,皮鞭裹起的有些些微尘土都直勾勾地钻进我的眼睛里面了。娘希匹,又没有护目镜,你们损坏了我的眼睛,我还怎么看书断字,向大王写奏折呢。我有些愠怒了。

“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没有看见我们大人就在这里吗?怎么乱打人,这大王的治下,还有没有王法了?”不劳我亲自开口,早有我的车把式开口了——难怪后世那些官儿,都对这些车把式百依百顺呢,敢情人家就是回事,比你肚子里的蛔虫可强多了。

“去!少管闲事!大王的事你们也敢管吗?小心掉了脑袋还不晓得怎么回事?听我的劝,识相的赶紧滚远点儿,滚得越远越好!省得老子们生气的时候,连你们也给揍了!”这家伙的口气蛮大的,瞧那膘肥体壮的样子,大约是这群兵俖的头了。

我留心瞧去,这才惊讶的发现,刚刚我只看到了阅兵场没有任何装饰的赤袒外表,敢情这会儿的阅兵场还在进行最后的硬化整理呢。不远处的空地上对着小山似的条形石条,每一根大约只有小孩子的半搂大小,已经被打磨得溜光水嫩,泛着玉石的蓝光。

那些衣不蔽体的奴隶们正在用着吃奶的劲儿抱着这些沉重的条石,腰都直不起来,往前挪步的时候,简直比婴儿的小步挪得都近。就这,还有那些体型威武的大汉举着皮鞭拼命在后面催促:“你们都给我快些!再快些!到天黑再不把这些条石铺好,找打是小事,就怕你们的小命危险!”谁的动作稍微有些迟疑,就立刻招来噼里啪啦的几鞭子。

深秋季节,我的夹衣朝服早就换上了,还是阻挡不住这瑟瑟的秋风隔着空旷的阅兵场冷飕飕吹来,我的耳朵拼命往官帽下面缩了缩。就这样天气,那些身无蔽体衣物的奴隶们还个个冒汗,额头的汗珠子都成了缓慢的小溪,有几滴还不切实际地入了他们瘦弱的眼里。就这,他们也不敢光明正大地擦上一擦。要是那帮穷凶极恶的兵俖看见了,一顿皮鞭肉雨似乎马上就能实现了。

“差爷,差爷,您大人有大量,你就发发慈悲吧!这崽子正发着高烧,已经两顿没有吃一点儿野菜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奴隶在兵俖的紧赶慢赶,走路都摇晃了。好容易赶到那崽子的切近,山羊似瘦弱的嘴里只有出的气了,就这,还勉强放低身段慢慢跪倒在地,双手抓着兵俖的胳膊,给那个骨瘦如柴命悬一线的奴隶求情。

“滚开!这是大王的谕旨,谁敢不听呀!我管他是死是活,只要还有最后一口气,就是爬也要把石头给我抱过去!快点儿,赶紧给我起来,再不起来,我打死你个偷懒的东西!吃了大王的,喝了大王的,就要给大王好好干活!”兵俖的脾气可比女人坏多了,女人生气的时候,大约只会抓啊挠啊的,偶尔耍耍小性子罢了。这东西生气了,手头的皮鞭可要专一喝血吃肉的。

“差爷,差爷,他真的不行了!您看您看,他的气儿都要上不来了,您高抬贵手就可怜可怜我们这些可怜人吧!我给你叩头了,叩响头!”那个弱弱的奴隶趴在灰土土的地面上把头嗑得梆梆响,有红色的血沫滴落在干燥的黄土地上。

“叩头也没有用,您就是叫我亲爹都不行!上面可吩咐了,这阅兵场马上就要使用了,一天工期都耽搁不得,前一阵子雨水大,已经误了不少工期。再不抓紧,你们的脑袋保不住,不过就是给大王多省几口黍子罢了,我可要留着这脑袋吃香的喝辣的!”兵俖的脸清得真像青天大老爷,稍微下垂的皮鞭又高高举起了。

“差爷,差爷,要不您打我吧!我的骨头硬,打几下还没有多大关系,这孩子,这孩子……实在是快没有命了!”那枯瘦得不足五十斤的奴隶丝毫不顾惜自己的风中蜡烛一样的躯体,真格儿全身扑到在小个奴隶的身上,拿干瘦的脊梁做了最好的人体盾牌。

“老东西赶快给我让开,再不让开我连你这个做逃兵的老东西一块儿敲打了!”监工咬牙切齿地高举着皮鞭。

“差爷!差爷!您手下留情啊!我们都给您叩头了!”远处那些羸弱的奴隶呼啦啦跪倒了场大的一片,口里哀声一片。就是这样,抱着背着的条石居然没有一个人敢把它随便放在地上,连一点儿土星儿都不敢沾。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干什么,你们想要干什么?你们是想要造反吗?”邻近的几个兵俖叫喊着跑了来,手里的皮鞭甩得啪啪山响。

一样的人高马大,一样的络腮胡子,一样的衬里狼皮小坎甲,还有一样的长长马鞭。奇怪了,这些兵俖的号衣都这么紧凑,内里的马甲怎么那么松垮,连口音都一样的古怪不止,长相怎么看怎么不像中原的主儿。他们究竟来自哪里,他们口口声声的上峰到底指的是谁个?咱王国的官儿,就是再鲁莽,也不会这样草菅人命啊!大王也许什么都不好,就一样绝对可以称道,大王对于人命的漫天重视,大王的口头禅就是:“诸位,咱不管进入什么世道,究竟都需要人,没有人,咱这官儿还咋样生存啊!”

这帮狗东西,瞧那噼里啪啦活像下鸡蛋大冰雹的狠劲儿,什么时候有大王的一点儿仁慈?他们每一寸大雨点似的皮鞭落在这些赤膊露腿的奴隶身上的时候,哪一下不是立刻要解决了他们残命相似的凶狠呢?

瞧瞧他们身上残存的几块几乎系不到一起遮不了羞的土布,正在呼呼啦啦的鞭雨声里,琼花似的四散溅落,每一鞭下去,都是一道道深深浅浅的血口子啊!

贼秃,你们想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