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要是事情到此也就罢了。大不了大王落些精神实惠,口惠而实不至,弄几个美人夜夜当新郎。那野蛮的使臣落些金银细软揣在口袋里,肥了自己而已。那后面的是是非非还有吗,这故事还不简单到好像要写个“一”字。
不晓得是大王的蛮夷子弟礼品孝顺到位,正送到大王的心坎子上,还是那些懵懂初开的美女夜里服侍得特别到位。总之吧,这来自蛮夷之地的使臣,地位在直线上升,简直就是掉入热锅沸水的温度计,蹭蹭直线上升。我们的任何意见,哪怕只要请求大王恩准我们过个完完整整的星期天,大王也推三阻四的,总不直接给个囫囵意见,弄得家里的女人们常常埋怨,“你们不就当个蝇头小官吗,弄得给当个大王似的,忙得连家里的娃娃哭了都没有时间帮扶一把!”
可是,人家这使臣开口,无论大王正在对我们大发雷霆,还是正在用膳,就是正在卫生间使劲忙着出恭,只要不在美女身上忙那事迹,大王一概对使臣的事情洗耳恭听,还连连点头称赞。有时清早刚起床的迷迷瞪瞪中,大王甚至不知道使臣究竟在那里嘀咕些什么,这又怎么了?还不妨碍大王对于使臣的建议看得比参议院的法案都特别重视,只要稍微占着些道理,大王会即刻发付有司着手办理。
这不,大王在7号美女身上最后的忙碌还没有完全成真,大王正忙碌到臭汗淋漓,殿头官又塌蒙着眼睛只管在寝殿门口禀报:“大王,乌汗国的特使一大清早在殿门外候驾,传与不传?”
“啪!”殿头官的脸上先结结实实挨上一巴掌,大王咆哮着,“娘希匹,也不睁眼看看来得是谁?既然是特使来了,为什么不早请?外面的天气多冷,要是把特使冻坏了,看我怎样收拾你!”大王一边吼着,连棉拖都没有来得及穿,只管光着脚丫子慌慌张张迎出门去,拖地的睡袍扫把一样把干干净净的地面拖得可以做豆腐了!
“爱卿这么早来见孤王,肯定有什么大事吧,爱卿不妨直接道来。咱既然做了亲,您就是咱娘家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被搅扰了美丽春梦的大王脾气好得好像弥勒佛,从心底里透着亲切。其实,大王的心思还在那新鲜美女身上担当着呢——唔,好嫩的肌肤,轻轻一掐,仿佛就有新鲜的汁汁水水流出来。那殷红的小口,呼,真的比秋柿子还红。哎呦,运动起来,浑身水蛇似的……
“那就恕外臣斗胆了!”使臣在咱这仡佬刚生活了几天,居然学会中原人士那样知书达理了,“臣观大王的国力强盛,国富民强,人民安居乐业,早就达到了小康日子。那条南北通衢的大街上做生意的人,比俺国家的总人口都多。大王的士兵个个士气高昂,盔甲鲜明,训练有素。我还听说大王国库里的陈粮都从仓底堆到房梁上了,串钱的丝线由于许久没有动用,都锈断了,散碎钱币都堆成大山了。这样强大的国家,不要说那个盛产野心家的强秦不敢向贵国伸手,就是一言九鼎的周王也要对大王战战兢兢,礼让有加。可是呢,我总觉得有些遗憾,有些美中不足……”
外臣的美言恰似一把恰到好处的熨斗正在大王的心口勤奋耕耘着,大王舒服得好像刚抿了几口粮食精,晕晕乎乎的舒服极了。可是,外臣的欲言又止,越发让大王魂不守舍了,大王甚至从王座里前倾了身子,好更加仔细倾听外臣的金玉良言——唉,真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啊!我这谏议大夫名义上肩负为大王挑刺治病的重任,其实哪次不把大王气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娃他姥爷总在关键时刻帮咱一把,咱早作上官大夫第二了!大王见我不吃都够了,这样虚席以待的高规格享受,我这辈子绝对是没有指望了。
“卿家有话请讲,孤王这王宫内外,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正?孤的王座怎么样,孤的龙袍怎么样,孤的美髯怎么样?还请卿家能够细细指正,孤王正好洗耳恭听!”大王的谦虚神情,连大王的正妃听了都要妒忌万分——这个和自己睡过几夜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够有心情听我唠叨几句不算废话的建议呢?大王你不比年轻时候了,该爱惜些自己的身体了,你的接班人从小着呢,我可不想早早就垂帘听政啊!垂帘听政的太后,有几个得到好下场呢?
“大王!”使臣恭敬得好像面对的是自家的君王,那态度虔诚得近乎敬仰了,“以大王的国力,以大王的英武之姿,九五之尊,这狭小的王宫是不是太小了,比大王的上卿家实在也大不了多少啊。外人不知道在怎样评价大王呢,‘唉,这王宫实在敝旧得慌!这大王肯定是乞讨的出身吧!’就是,旁人的言论大王听不见,大王新娶的几位小王妃,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吗?”
“嗯……”大王沉吟着,这话怎么说呢?孤王早就觉得自己的王宫实在太小了,这新娶的几个妃子到来之前,这王宫拥就挤得几乎都没有多少立足之地了,没有子嗣的几个老妃只好挤在一间房子里,鸡毛蒜皮的麻烦事多得比头上的星星还密。天天天还不亮,就先听见这些人老珠黄的老妃们在那里鸡一嘴鸭一嘴地乱争吵,你用了我的唇膏,我洒了你的花露水。哎呀,打鸣的公鸡也没有你们这群不会下蛋的母鸡烦人。
如今,承蒙贵使抬爱,赠送了这许多标致的王妃来,怎么会不拥挤?每次孤王在这厢新屋里,正在新妃们的身上忙碌到紧要关头,耳根边边总听见失意的老妃们连摔东西带斥责宫女们的叮叮咣咣,总搅扰得那些新妃们施展不开手脚,已经不止一次暗示孤王应该搬个新家了。可是,这家能够随便搬吗?这搬家的小事孤王刚在朝会上微微露出了一小口,远没有到拍板定案的时候,那几个史官就开始更年期的女人那样絮絮叨叨,总搬来祖宗的陈年旧典教育他不要忘本。忘什么本呢,我从两腿一蹬嗝屁着凉的老爷子手里接过这破烂流丢国家的时候,这国家破烂得,哎呀,连孤王想睡个结实的好床都没有,和王妃在那破床上吱吱嘎嘎干了那些多年,我自己都难为情啊!搬家,孤王在梦里都想啊!果真是孤王女人的娘家人啊,凡事都在替孤王打算着,哪像我的那班吃力扒外的臣子,动不动就搬来祖宗的旧典教育我应该怎么着,不应该怎么着。娘希匹,你们都拿着我的工资呢,不和我保持一致,当心我炒了你的鱿鱼。
“这事呢,”大王勾下了高贵的头颅,压低了嗓音,弄得好像地下工作者在那里打暗号接头,“建造新王宫的事情,卿家可有必胜的把握?那几个老朽的史官可烦人着呢,搞不好……”大王不想说完,为建王宫这事大王几乎把所有的内臣外臣都得罪了。如果张扬得忒早了,哪个家伙跑到先王的坟前寻死觅活的,别说我的王宫了,就是我想搭个鸡窝这事也是个麻烦了。为今之计,这上上之策,就是在这帮老朽的臣子们没有正式发觉之前,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工,最好一鼓作气完全拿下了全部装修,连里面的家具都收拾妥当了,才让这些唧唧喳喳的家伙知道才好。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是再拿出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绝招,生米早给煮成了熟饭啊!随你叫唤去吧。
“大王放心!这事外臣都考虑周详了!一切包在外臣的身上!”使臣凑前几步,贴着大王的耳边,拍着他花里胡哨的朝服打包票,“外臣这几日利用休息的时间反反复复仔细查勘了王城内外,还用了罗盘水平仔细测量过,新王宫的最佳建造地点就在王都的东北角,贴近城桓的所在,那地方前有天然形成的大湖泊,风景怡人。不仅王宫取水容易,更容易修建亭台楼榭,小桥流水多风雅!更有后面的小山包可以就近建立一个隐蔽的地下室,既方便大王平时储藏金银财宝,万一起了战事,还可以把这小山当作最安全的战壕。冬天的时候可以作为御暖的所在,夏天时候,又是消暑避夏的最佳场地!哪天大王在王宫待得腻歪了,只需带上三几个交心的侍从,从小山洞里绕过城墙,偷偷溜出城外,寻找外面的几朵野花采采,多好!外面的乡野村妇颇有几个姿色不错的!”
“是吗?真的这样好?”大王的迷离眼珠子都瞪成牛眼了——王宫里的女人虽多,玩来玩去,也玩不出什么新花样,他早就做着偷渡的梦了。怎奈他连王宫的大门轻易都出不去,连碗平平常常的窝子面都没有得吃!
“放心!大王只要你给我一套金牌令箭,这事我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的,您就等着瞧好吧!”特使果真是个得力干将,那保证可比那些成沓成沓名不副实的保证书有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