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生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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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乖生

咱拉磨的驴子一样,将低矮潮湿的洞府转了一圈又一圈。这洞府实在够潮湿的,处处生满厚厚的青苔,蓬蓬松松的活像几百年前都是如此。可咱的师傅依旧身强体健的,根本瞧不出有什么老寒腿大病号的样式啊,莫非咱师傅真的具有一等一的上等功力,那点儿风湿因子自是大象身上那只无名的跳蚤了,想要给师傅折腾些什么难题根本就不可能啊。

咱的师傅吃饱了就酣睡连天,可以把啥事儿都置放到九霄云外去不管不问。可是,咱心急啊,咱那个亲亲正是春心萌动,如花似玉的好年纪,她见了咱会小心肝儿砰砰乱抖,谁也保不准她见了比咱更优秀的男子,她不会心旌神摇的。就是严厉如她的娘亲,那个比法海更加法海的观主,也不能替咱打包票,她可以把咱的亲亲隔绝在荒无人烟的禁闭室不与外界发生氧化反应。可惜,哪天她的警戒稍稍松懈了些,咱的亲亲可就死灰复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

为着安全计,咱只有早些动手,早早学会看家本领,早早替观主争些荣光回来,观主没准儿高兴起来,立马就准许咱的亲亲立即和咱洞房花烛。等到有识趣的家伙兴冲冲地赶来的时候,咱亲亲已经顺理成章地当了孩子他娘了。想着这些美好的未来,咱就是睡到死沉死沉,咱也可以哈哈大笑着苏醒过来。哪个女儿不怀春,哪个男儿不做这样甜蜜蜜的春秋大梦?

可惜,咱的师傅实在太不男人了,相当年丢了自己个儿的女人还不足惜似的,下一步一定也要丢了咱的女人才安心似的。吃完咱的孝敬就搁那里呼呼大睡,早知道他这样饭后困,咱就不应该让他吃饱啦,就让他胡乱吃个三口两口,咱就见好就收:“师傅啊,你给咱教教你的拿手绝技啊。我想学好了到战场上立个头功,好歹混个将军回来,也好收了咱那个完美的媳妇,替咱生个完美的儿子!”

一想到咱的金枝玉叶相似的亲亲,咱便浑身都是热血在沸腾。咱不能再犹豫了,再彷徨了,咱要立刻出手,咱要立刻向师傅讨教,咱要今一天把师傅的绝学学会一大半,明天呢,咱就要成为师傅那样一等一的高手。咱相信师傅的能耐,没有这样天大的能耐,师傅能够几十年不吃人饭,师傅能够千千万万个白日夜黑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洞穴里足不出户呢?换作是所谓坚强的你,三顿饭没有捱过,你还不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起来:“我要饿死了!我要吃饭!我要吃肉!我要肯德基!我要麦当劳!我要一切的一切!”

“师傅,师傅!”这样激情的时刻鼓荡得咱片刻也停留不得了,咱一定要行动,行动,抢在咱的亲亲没有被她那个见异思迁的老娘给改换门庭去,咱赶紧把咱的亲亲解救过来,咱马上就要和她步入咱的洞房去,立刻就把好事玉成了。为了咱的美梦成真,咱立刻站在师傅的床榻边大声小气地叫唤。

可咱的师傅道行真高啊!咱热火朝天的喊叫居然没有将他从死沉的酣梦中惊醒一小会儿,哪怕三几十秒也行,你就给咱说几句管用的内功心法口诀,咱练习着玩去。人家照样呼呼噜噜睡得香甜,一会儿鼾声又不见了,声息全无的,咱总忧心师傅会被自己的呼噜给憋闷而亡。好半天好半天,人家又从沉寂中挣扎着归来,照样把呼噜打得山响,似乎比以前惊动还大些。

“这是什么功夫?这样厉害,怕不是传说中平频临灭绝的龟息大法吧!这功夫咱一定要学,没准咱在战场上打不过人家的时候,咱也可以声息全无,唬他们几大跳!”师傅的卓越表现越发征服了咱,咱恨不得现在就把师傅的全部本领榨取过来,咱立刻成为师傅那样的高手。甭说蛮夷的两三万大军咱不会放在心上,就是蛮夷把他们国家能够拎得起武器的男女老少全都堆砌在咱的面前,咱也可以以一当万把他们搅成个哗啦哗啦稀的稀饭坨子。

“师傅!师傅!师傅!”咱更加坚定地喊叫起师傅来,咱就不信了,看在咱为他烤制大鸟的份上,看在几十年来咱第一次给他提供热烘烘人饭的份上,他能好意思不和咱推心置腹地教授绝招啊!咱坚定地相信了,咱也是几十年来第一个这样兢兢业业要学习他的绝学的好徒弟——谁能吃得这样苦,顿顿捉鸟才能生活;谁能受得这样难,咱脚后跟的脚趼子绝对可以上急死你世界纪录大全了;谁谁能有这样大决心,咱的净心立等着咱回去给他栽种插秧呢。

就是这样,咱那个师傅居然还没有苏醒过来,咱的呼喊惊叫,只是让人家轻轻松松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了,还把一个只管喷放臭气的后半身对定了咱,一股接一股的臭气就源源不绝地喷到咱的鼻腔里来了。

“你都吃的什么呀,师傅,怎么你的臭气比黄鼬的味儿还浓,该不是你喝的那些朝露晨雨的,经过你的复杂物理和化学变化都成了熏人的源泉吧。”咱捂着鼻子很想辙,滴答滴答的水滴声挽救了咱的灵感,咱转身离去了。

“啊呀呀,下雨了吗?我的桃花瓣儿啊!”师傅惊叫着从酣睡中清醒过来,首当其冲的反应就是撒脚丫子奔向洞府外面去。一会儿又神色疑惑地慢吞吞走进来,疑惑都写在没有经过什么风霜洗礼的稚嫩老脸上。师傅的皮肤,不问年龄,如果三十几岁的大叔来了,绝对会开诚布公地说:“我说大侄子,去刘家凹怎么走?”

师傅边走边还在疑惑地自言自语:“外面好好的大日头啊,我的桃花瓣儿还好好地晒在那儿呢,滴水没有,怎么洞里就会下雨呢?真是怪事儿!”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咱不理会师傅的哑然问话,咱只管规规矩矩地匍匐在地,咚咚就给师傅叩了几个香脆的大礼——咱这个大礼可是真的,事关咱的未来幸福生活,咱能马马虎虎吗?

“那个,那个……有话好好说!你是,你是……”师傅不晓得是睡得太过香甜了,还是被咱的人工降雨给浇糊涂了,盯着咱张口结舌愣怔了老半天,才弄出个恍然大悟出来,“你是给咱做肉的那个小伙子,你怎么还在这儿,你妈没有喊你回家吃饭吗?”

“回家吃饭?”咱愣怔在那儿了,咱真的弄不明白,这武功高超的师傅是真的迷糊了,还是要拒绝咱的拜师学艺呀——也对呀,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例多得姥姥去了,遇着前来拜师学艺的人,师傅们向来是慎之又慎,万思而后行的。

那好,咱把咱的叩头再响亮些!你要是还觉得肚里空空的话,只消言语一声,咱立刻到外面给你再打来几只山鸡改善改善你的伙食状况吧。作为一个人,老不吃人饭怎么好?况且,那些山鸡了,野雀的,都被你惯成啥个样子了,直接就骑在你的头上拉屎拉尿了,不稀稀苗儿,下一步非要在你的洞府里建窝不成。

“啊哦,你要我教你什么?我有什么好教你的,你看看咱周身上下,哪个地方值得你学习?不告诉你了,我连做饭都不会,真正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了,我有什么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呢?”师傅老半天才弄明白咱的来意,十分郁闷地说出那些个字眼来。

师傅的问话越发让咱诚惶诚恐了——有本事的行家里手哪个都这样,谁肯将自己压箱底的吃饭绝艺展示给二家旁人呢。咱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把前额对着石板硬拼了,咱要将咱的脑壳磕成血淋淋的马蜂窝形状——咱还不信了,你还真就铁石心肠了不成?

“咚咚咚……”咱真的磕头如捣蒜了,咱只磕得眼前金星子乱冒,差不多可以说火树银花了,额头上似乎有血腥味浓郁的液体在咱的额头上滚动。

“你别磕了,你别磕了!再磕,可就要出大事了。”师傅被咱的诚心诚意吓得魂魄就要飞了,还怕咱不相信,拍着衣襟向咱保证,“你想学什么,只要咱会的,完全都教给你!”

咱破涕而笑了:“师傅呀,你早这样说多好,咱那点血差点儿白流了。”咱整整咱的破衣烂衫,整整咱的长发短须,这才恭恭敬敬向师傅开口,“我要学你的龟息大法!我要学你的一不做二不休三从四德掌法!”

“什么?什么?”师傅吃惊得眼都瞪大了,“这都什么功夫啊,我咋没有听说过?你从哪里打听来,这是武术套路吗?可我只会耍几套普普通通的江湖卖艺把式啊!”

“啊呀,你啥都不会?”这回儿轮到咱惊讶无比了,比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大路上撞见鬼都让咱震惊不已,“那江湖上盛传的名头都是虚假的吗?”

师傅的脸很是红了一红,赤橙黄绿青蓝紫地周转了一大遭,才有机会开口说话了:“不是,咱多少年可以不吃不喝,他们来了,咱不理会他,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了。咱还有一门不传绝技,不管啥东西吃到肚里,立刻就变许多奇臭无比的臭屁,熏得十人九人的不敢靠近咱。他们也就,他们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