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科幻生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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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二梦

咦,咱怎么闻到烧鸡的香味了?不对啊,难道玉帝老爷爷听到咱的殷殷哭诉,真把咱召唤到地府里准备新一轮脱胎换骨了。那好,真好!就是上帝老爷爷呀,下辈子千万别把我托生在这大户人家做小姐了,好日子没有享几天,却闹了个和狗猫比邻而居的尬尴地步,弄得咱人不像人猫不像猫的,多难堪啊!你要真有意叫咱做猫做狗的,也不劳驾你老二次费事,直接把我发咐成猫狗算了。

当然了,玉帝老爷爷啊,事情要这样好办,也合不着我在你的座前苦苦哀求了一万年。咱唯一的要求就是,咱的新主人家里的日子一定要过瓷实啦,最起码比现在的咱家要瓷实些,不说顿顿大鱼大肉的吃不完——那些东西脂肪多多的,有什么个好!万一得个血压高血脂稠,也没有人给治啊!就是这不高那不稠的,就你那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样子,还不便宜了那帮贪吃的王八蛋们。为了健康计,为了咱的寿命着想,生活生平不宜太高。有荤有素,日子搭配着来就行。

最重要的是——咱投胎的这家主人家一定必须要有耐心,要有仁心,要有平常心。如果这家伙迎了我去,高兴的时候,那个把咱稀罕的,都给走路的时候捡了个大大大大的元宝似的,待咱比待他的亲生儿子女儿都要好一些。一旦咱不听话,有些事儿能怨咱吗?窗外哪谁家的流浪猫,怎么老搁咱的卧房门外哼那些咱听了面红耳热的歌调,咱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就是把身上披的盖的全给掀掉了,咱还着急得火烧火燎的,咱能不去和他见上一面吗?见了之后,难免地就给主人家弄几只可爱的小小玩意儿出来。那些小家伙如果就此偷吃了供桌上你祖宗牌位上的太牢啥的,无意间刺破了你窗户上糊的那叫什么窗棂纸的,没有提防你和主婆的大丫鬟正在主婆的绣床上颠鸾倒凤的时候,你千万能够沉得住气,最多哈哈一笑,也就过去了。

咱的烧鸡梦还只做了前半截儿,后半截儿还在咱的脑海里酝酿着,咱还在痛定思痛要不要张口吞下这个香喷喷烧鸡之前,先检视检视里面是否添加了什么违禁的成分。可别烧鸡的一根翅膀翎儿还没有吃下去,就被谁鸡蛋里挑骨头,又拿了咱的缺角儿,这次发难,是不是真要把咱丢在猪圈里和二师兄们一起共度苦月呢?

“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的闺女我做主!”谁在起着大高腔,大白天的,你们不睡觉,还让不让我睡觉呢?你们不晓得这许多天,肚子里的那些大小饥虫把我折磨得连五分钟觉都睡不安稳呢。现在,咱才安安稳稳睡了多大会儿,你们吵什么吵,要吵到大门外面吵吵去,门外的大马路上人多,吵着有声势。而且,你的调调咋那样熟悉,是后世的那个老大老大公司抄袭了你的版权,还是你模仿人家舍我其谁的霸道呢?

“切,她是你的闺女,难道就不是我的闺女了吗?我供她吃供她喝,冷了我给她加衣裳,热了我给她扇扇子,渴了我给她端喝的,饿了我给她开小灶,她闷的时候,我给她讲故事逗乐子,我还手把手教她女红,教她咋样待人接物,我咋对她不好了?我……”瞧瞧这谁呀,咋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谁给你气受了。听听你说道的事情,能做到这个份上的,真的可以算作一个顶顶好的娘亲了——总不是咱娘吧?

“呸!你还对她好,你哪叫对她好?真对她好,你能让她衣不蔽体,能让她骨瘦如柴,能让她和猫狗为伴吗?你对你的亲生儿女那么差,你咋没有给你的儿女旧衣裳穿,不给你的儿女喂猪食,你也让他们钻几天狗窝试试!人呢,说话要多讲讲良心,三尺头顶可有神明盯着呢,别以为老天爷就那么好欺负!哼!”刚刚那个气咻咻的男音竭力驳叱着那个满嘴跑大车的谎言制造者。

哇呀,这不是诉说咱的悲惨遭遇吗?要不是咋一字一句都点明了咱的不幸节点儿。这是谁呢,咱的事情他咋知道得这样清白,好似他在现场监督着一样呢。这是咱爹吧,听听义正词严的语气都知道只有咱的亲爹才可以这样为咱打抱不平啊。

“好好好,你说我对她不好怎么着了?要不是你和那些荷香们拉拉扯扯,我能待她不好吗?说到底,还是你这个做爹的忒不是玩意儿东西!都几十几的人了,半截子都让黄土给掩埋了,还搁那里花里胡哨地卖你的花花肠子!”那这位准是咱娘了,歇斯底里的样子咱不看都晓得,大约那火气都能直接给点着柴草了。

“我那叫,那叫……”这下轮到咱爹哑口无言了,想要反驳,一时间又找不着合适的词儿,只能尴尬着寻找合适的台阶,“话不能这样说,有钱人吗,有钱人哪个不这样?”

“哼哼……”咱娘的冷笑把咱的头皮都要给笑炸了,这字儿简直就是从咱娘的脚底板那儿冲出喉咙的,深深地带着脚趾缝的脚气讯息。大约得着上风了,咱娘都有些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意思了,“你说说你这些年都干了嘛子人事?东你勾搭一个青楼的婊子给你生了这个野活,西你睡了人家老张家的新媳妇,惹得人家纠集了几十号人马堵着咱门子骂。还有老刘家的闺女还没有出嫁就挺着个大肚子,闹来闹去都是你……你自己摸着你的心口窝子发誓,哪次不是我为你挡下这些麻烦。要不是我,就你这点儿穷家破业的,几两几钱银子咋够赔人家啊!现在老娘把你的臭屎橛子擦净了,你硬壳起来了!呜呜呜呜……老娘的命咋这样苦呢?”这些旧货儿桩桩件件大约都杵着了咱娘心底的疼痛,咱娘都哭得稀里哗啦给暴雨突降似的相似了。

“啊哦,不哭,不哭!宝贝不哭!我错了还不行吗,一切都怪我!要不你打我一顿也行,或者我给你跪下了?”咱爹真是情场的行家里手,咱娘稀里哗啦的泪眼真给止住了,因为咱爹真真假假地真给咱娘跪下了。

“好了,好了!都老老几十岁了,还玩那些小年轻的游戏,叫娃子们看见了也不嫌没脸没皮地慌。”咱娘真的被咱爹给哄着了,老脸上难得地现了许多的红晕出来,还亲自动手想要立刻搀扶赖在地上的咱爹。

咱爹故意东躲西藏着,侯着咱娘不注意,鼓着胡子拉碴的嘴儿先给咱娘献上一个大大的嘙。咱娘那个脸红啊,嘴里还恬怪着:“都老夫老妻了,还玩这个……”

话没有说完,就被咱爹的咸猪手伸在咱娘的衣襟里面好一顿天南地北的抚摸,只把咱娘逗弄得连连娇喘,简直比得上黏黏唧唧的一对小儿女了。

可咱娘大约就稀罕咱爹这样对她,再整理好衣襟坐好的时候,和咱爹之间的距离大约就可以用亲密无间来形容了。就连刚刚突突喷火的埋怨也老煮老煮的热面条那样稀软了:“不是我生气啊,你自己摸着良心口儿说说,我对这野丫头到底怎样,相当年你抱她回来的时候,她还没有一拃长。可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她长大了,她的婚姻大事,我反倒做不得主了。你这叫什么混蛋逻辑,你还是人吗?是人有这样没有良心的吗?”,

“我也不是说不让你过问她的婚事,只是你瞧瞧你现在把她安置的能是人住的地方吗?她娘再怎么不好,也总归是我的闺女吧。”咱爹的脑筋转弯就是快,被咱娘戳破了伤疤,自然给咱娘好好奉承拍马屁,还下下拍在咱娘的心坎上。

“是啊,我养她这么大了,我也想她有个好归宿,还不是你……太伤人的心了,我不弄个这样法子,你肯……”咱娘隔空剜了咱爹一样,老脸没有来由地更红了。

“那个,那个……叫啥子来着?看看咱这脑子,真是老了!咋就记不着呢。”咱爹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忽然就开窍了,“最近呢,听说太守的四公子到了婚娶的年纪,还没有找着合适的媳妇,我就想咱家的九儿和四公子的年岁刚好相当。刚刚被你一急,啥事儿都忘了!”

“这大事儿都能忘,你猪啊!怕是你不是忘了,准是出去的这几天又被那些小妖精狐狸精抽取了魂了吧。到现在还守不住魂!”咱娘点着咱爹额头埋怨,不过旋即正色了,“咱这生意眼前做的不错,要是不认识几个做官的,找个靠山,真要出事的时候,还真没有人替咱照应着!嗯,我想想啊,哪个媒婆能和太守家搭上关系呢?谁呢,那个名字好熟啊,怎么话到嘴边都忘记了,嗯,准是你给气得!”咱娘又剜了一眼咱爹,脸上的红晕更密更浓了。

一扭头,咱娘的余光扫到咱的面前,柔情蜜意不晓得又从哪个角落回来了,禁不住轻移金莲到咱的面前,长长的发丝微微扫过咱的脸面:“这九儿咋还不醒呢?医生看过了没有事啊,就是有点儿饿,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咋还不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