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挣扎
第二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蒋小书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睡衣，又看了看四周。一时间又迷糊了，她这是在哪里？
等到葛威敲门找她吃早餐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葛威家。看到身上的睡衣，大叫起来，吓得葛威赶紧赶来敲门。
等到他明白蒋小书为何大叫之后，大笑道：“我又不是没看过。羞什么羞。”
蒋小书也不刷牙洗脸，光着脚跑出来，像头怒狮一般，吼道：“葛威，你是个流氓。”
葛威哈哈大笑道：“你早就知道了。赶紧洗脸涮牙吃饭，去医院。”
蒋小书咣当一声将门紧紧关上，心里将葛威骂个万儿八千遍。刷牙的时候用力过猛致使牙龈出血，痛得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吃饭的时候，葛威瞧她那副样子，心里好笑，问道：“你这是怎么了？练什么功夫。哦，我知道了，练习口腔肌肉。好主意，值得推广。”
蒋小书懒得理他，喝点牛奶，小心地嚼着吐司。葛威瞧她不说话，也就不再问了。倒是她需要什么，他伸手递给她。
饭后，两人去医院看望葛菲爸爸。碰到新婚的葛菲和赵飞，蒋小书一脸的不痛快，葛威捏她的手心，示意她不要太明显了。
蒋小书立马笑问葛菲道：“从我回来，还没好好跟你说过话呢。葛叔情况怎么样？”
葛菲眼眶红红地道：“不是很好。”
蒋小书扫了赵飞一眼，问话又不知道问啥，不问又觉得尴尬。葛威却笑着介绍道：“赵飞，我姐夫兼我表哥。”
赵飞听了葛威的话，对蒋小书笑了笑。蒋小书愣了一刹那，瞧葛菲看自己，忙掩饰道：“没想到你们是亲上加亲。”
哇靠，他们竟然是这关系。为了亲情舍弃爱情，葛威，我鄙视你。瞧见蒋小书莫名其妙地瞪自己，葛威习惯性地用食指刮刮鼻尖。
葛菲笑道：“等到你嫁给葛威，咱们不也是亲上加亲。”
倒是赵飞瞧见蒋小书对自己没有了敌意，笑道：“你们什么时候办喜事儿？”
“不急。”
“明天。”
蒋小书再次瞪着葛威，牙齿磨得霍霍响。葛威拉着她的手，对赵飞和葛菲道：“我们进去看爸爸。”
赵飞又打量两人一会儿，回头拥着葛菲离开了。赵飞有些恍惚了，没想到蒋小书会和葛威走到一起。但，葛威也没想到赵飞会抢走葛菲啊。
蒋小书偷偷瞧见赵飞和葛菲走了，小声问葛威道：“他们关系挺好的？”
葛威瞧她不专心走路，拉她到背景处，困在墙角，问道：“你能不能多关心一下我？”
蒋小书撇撇嘴道：“你比孙悟空还精，我不关心你，你也死不了。估计关心你，死的那人是我。”
葛威也不跟她闲扯，捏着她的下巴道：“你最好眼中只有我一个人，不然，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这么暴力，但是蒋小书不怕，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威胁我，好，我走。”
葛威抓起她的手腕，笑道：“要走也得，跟我一起走。”
两人穿过长廊，走到医院的草坪上。看到葛爸爸正在那里放风筝，蒋小书不怕生，走上去道：“葛叔好兴致哦！”
葛菲爸爸瞧见蒋小书，忙将风筝递给葛威，笑看着她道：“要叫爸爸了。小书，没想到你和阿威走到一起了。这都是缘分。”
蒋小书瞟了葛威一眼，他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正说明他偷笑。缘分，鸟的缘分，NND的，蒋小书是被葛威赶鸭子上架的。但葛菲爸爸身体不好，她只好赔笑道：“嘿嘿，葛叔最近身体怎么样？”
葛菲爸爸叹气道：“说不定哪天就闭上眼睛了。不过你放心，葛叔一定看着你们结婚。”
葛威将风筝递给蒋小书，推着葛菲爸爸道：“爸爸，你就放宽心，你啊就等着抱孙子好了。”
葛菲爸爸摆摆手道：“现在多活一天就是赚一天的。”
葛威也知道爸爸的身体确实很差，已经是癌症晚期了。不过，这世界上总是有奇迹的，他希望爸爸能开心，只要意志坚定，心态放稳，奇迹说不定就会来到呢。
葛爸爸瞧见蒋小书去捡风筝，对葛威道：“你和你爸爸一样都喜欢温婉型的，小书和你妈妈的脾气倒是挺像的。”
葛威苦笑一下，他心中最爱的人，诚如蒋小书所说的那样，是葛菲。他并不喜欢林黛玉那类型的，他喜欢的是史湘云那类型的。蒋小书是什么类型，他倒没仔细想过，蒋小书就是蒋小书自己那个类型的吧。
葛威推着葛爸爸，走向蒋小书，笑道：“神像。”
蒋小书拿着风筝跑过来，问道：“谁和谁神像？”
老人瞧了一眼葛威，什么都没说。葛威笑道：“说你和风筝神像。”
“去你的。”
两人又吵闹一阵子，葛爸爸说有些乏了，两人才回去。
回去，蒋小书没让葛威开车，而是扶着葛威的胳膊，沿着路边的石板一跳一跳地走着。等到稍微热了些，就停下来休息。
“我说，你真打算和我结婚啊。”
葛威给了她一个那还用问的眼神儿。蒋小书挎着葛威的胳膊，笑眯眯地道：“你这牺牲蛮大的。为了表哥，将最心爱的人拱手让人。为了养父，娶一个你无比仇恨的人为妻。”
葛威听了她的话，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好像一直都是你说咱们有仇吧？我可没说过。”
蒋小书也不理会他，咂着嘴道：“事实胜于雄辩。老实说，当时知道你暗恋葛菲的时候，我还挺难过的。”
蒋小书还要继续，却被葛威拉过来。两人对视半晌，葛威以低沉的声音问道：“所以大学你不跟我一起读？”
蒋小书怕如同被抓到小辫子一般，呸一口道：“自恋狂。这是两码事儿。”
瞧蒋小书要倒了，葛威扶她一把，问道：“那当年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你跑到南边去读书？”
大学之前，蒋小书看到葛威就知道躲，大学之后倒是学会了和他辩驳：“南边天气好，我想变成江南那样的美女，不成吗？”
葛威咂舌看她道：“江南养人，养的都是聪明人。你这么笨，再养也养不聪明。”
瞧这葛威神气的像什么似的。蒋小书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她迈着一字步，神气地走着。葛威在旁边跟着，蒋小书一个没踏好，歪倒在葛威身上。
葛威笑眯眯地道：“这么想和我亲密接触，不早说。”
蒋小书唾弃他一口，不再理会他的讨厌人了。
到了前面公园处，两人坐下来休息。葛威玩着蒋小书的发丝，沉默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蒋小书默默无言良久，拿出所有勇气问道：“你是真心要和我结婚吗？可不可以先交往？”
见蒋小书动摇，葛威吻着她的掌心，笑道：“爸爸的情况也不容许咱们谈恋爱啊。结了婚一样可以谈。”
“那不一样嘛。你是为了躲避葛菲给你的情伤，才选择我结婚的。我才不要当替身。”
蒋小书说得很低声，她讨厌当别人的替身。在她下定决心不理睬这个男人的时候，他竟然拿了这样一个理由——葛爸爸的心愿——再次纠缠自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纠结，也很郁闷。
葛威知道自己利用蒋小书是不对的，可是葛菲给他出了一个难题，短时间内找到一个让葛爸爸安心的结婚对象。这很难，除了葛菲，那只剩下蒋小书了。这些年来，放在心里的人除了葛菲依旧是葛菲，至于蒋小书，他是记住葛菲的附带物品而已。
见葛威不说话，蒋小书又道：“结婚，并不相爱的两人忽然成朋友，还要成为夫妻，怎么跟我爸妈说呢。”
葛威拍拍她的头，闷闷地道：“结了婚再相爱不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啦。现在他们都以为我是看上你的房子才嫁给你的。我是坚持精神和物质双重条件下，才可以结婚的。虽然你的物质条件够了，但是精神条件实在太差。爱情不能吃饭，但是能温暖我心。”
葛威笑着打量蒋小书，他很想说，蒋小书，就算咱们结婚了，你依旧可以向外发展的。但是他没说，他没胆量说，想起那次蒋小书醉酒的事。蒋小书是爱过自己，这也是他能够吃定蒋小书的原因。他是个自私的男人吧。是的，蒋小书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要掠夺你对我的爱。
瞧见葛威在笑，蒋小书还以为他实在笑话自己，冷哼一句道：“虽不是为了爱情而结婚，但是寻找婚姻中的爱情总是必要的吧。”
葛威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霸道地牵起蒋小书的手，道：“好啦，理论结束，我们要去吃饭了。等下去试试婚纱和戒指，明天结婚就成了。”
“喂，喂，你能不能讲点理？”
此时两人正好在马路中间，葛威看着她道：“站在这里讲道理吗？”
“好吧，边吃边讲。”
蒋小书妥协，葛威反而更得寸进尺地道：“我怕消化不良。”
到了餐厅，瞧着葛威一脸的老包。蒋小书欲言又止地吃着饭，很久很久之后，久得她都觉得自己要得胃溃疡了。葛威才咳嗽一声道：“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蒋小书使劲地点点头，喝了一大口水，才道：“咱们一定要结婚吗？”
“是的。喜帖我都发出去了。”
“什么？”
突然高扬的声贝，让众人朝这边望来。葛威狭促地看着蒋小书。蒋小书摸摸鼻子，小声道：“我怎么不知道？”
葛威白了她一眼道：“等到你知道了，黄花菜早就凉了。”
“我爸妈知道吗？”
“除了你，全世界都知道，我……”他本想说我让你知道还有戏唱，但见蒋小书盯着自己瞧又改口道，“我们要结婚了。”
蒋小书很无奈地道：“难道我就这么嫁给你了？”
“你没得选择。”
蒋小书真是没得选择，刚出了餐厅门，爸妈就打电话说婚贴都发好了，两人还闹别扭，到底怎么回事。问试婚纱试好了没，问婚戒准备好了没，问小书什么时候能正常点老老实实结婚。
问东问西的，问得蒋小书头晕。电话挂上，蒋小书一把扔向葛威道：“你卑鄙小人。”葛威笑，他不介意她如此说。
是的，葛威承认他是个卑鄙小人，他没有将对葛菲的爱送出去，又执意霸占蒋小书对他的爱。他承认，他已经是爱无能的人，却霸占蒋小书的幸福，这很让人不耻。
可是，这个世界上除了葛菲，再也没有一个女人值得他去爱了。至于蒋小书，那也算是自己对她暗恋了这么多年的一种馈赠吧。终究她还是得到自己了，这不是很好嘛？
沙猪葛威，你终究也会为自己这么无赖的想法而吃亏到底的。一个没心的人，想要霸占别人的心，这是多么可耻的事情，他居然想得出来。
蒋小书赌气地坐在餐厅外面的台阶上，也不在意来来往往的人像怪物一样看她。捂着脑袋想了很久，她才歪着头瞧葛威，问道：“为什么是我呢？为什么选择我结婚呢？我们一点也不合适。”
葛威双腿交叉站在她前面笑道：“结了婚不就知道了合适不合适了吗？”
见到这个时候，葛威还在耍嘴皮子。蒋小书在地上胡乱画着道：“我可以选择不要结婚吗？”
“我想你也不会乐意看着你亲爱的葛叔含恨而终的吧？”葛威说得如此冷血，似乎他结婚就是为了葛叔的不含恨而终。
蒋小书只觉得通体发冷，苦笑一下，喃喃地道：“我如今真成了上架的鸭子，莫名地就骑虎难下了。我同意和你结婚，但是要签合同。”
葛威笑笑地看着蒋小书，看得蒋小书浑身冒冷汗。葛威只是没想到蒋小书竟如此懂自己的想法，他并非爱蒋小书而和她结婚的。他不能给她，但是物质必然保证她无虞。
这天下午，蒋小书并没有去试穿婚纱，而是去了葛威熟识的一家律师事务所。两人将自己的情况向叶律师说过之后，叶律师立马明白两人要订立婚姻协议。
他向两人推荐道：“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订立所谓的“婚姻契约”，内容涉及诸多方面，如约定夫妻双方应当忠诚，如果夫妻一方违反约定有不忠行为，则在离婚时放弃应属于自己的财产或者给对方赔偿若干数额金钱……比如说你们夫妻双方协商约定，阿威若在凌晨零时至清晨3时之前，夜不归宿，按照每小时50或者100元的标准支付“空床费”给嫂夫人……”
蒋小书又问了一些其他的，叶律师对她说《合同法》对婚姻协议不能完全适用，有些行为很难断定。不过他建议两人可以签订一些关于财产分割的婚前协议，蒋小书嘟嘟嘴道：“这个就算了。我除了我这个人之外，什么都没有。离婚也都是他的。”
葛威却说要将房产证自己换成蒋小书的名字，那么那栋房子她可以和葛菲同享，蒋小书笑着拒绝了。说实话她不看好自己和葛威的婚姻，这就如同一场骗局一样，两人在演戏骗众人。葛威还比较明白一点，但蒋小书多了些自欺欺人。葛威求婚的时候，她曾经有那么一丝的心动，以为是老天给自己的机会。终究还是被现实打败了。
葛威，这个男人，爱了葛菲胜过一切的男人。怎么可能会是自己的呢？
两人出了律师事务所，蒋小书看了来来往往的人流，问葛威道：“既然法律不管，咱们自己约定好吧。以后男欢女爱各不相干，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生活，你也不要过问我的去处。咱们都谨记本分，咱们都是演戏人。”
葛威没有言语，蒋小书沉默一下，嘟起嘴道：“等我们各自找到自己爱的人了，对方一定要放手。我保证比你快。”
看到小孩子吃糖葫芦，蒋小书摸了摸口袋，钱包没在，哦，包在葛威的车上。转脸伸手问葛威要钱道：“十块钱，等下给你。”
葛威对她笑道：“夫妻一体，财产共有，不用还了。要还就以身相许吧。”
蒋小书瞧他调戏自己，也懒得理他。葛威大掌牵起蒋小书的小手，快步走进人群，问道：“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想干什么，都由我来买单。”
葛威那明媚的笑，让蒋小书一瞬间闪了神。以往他都是阴谋诡计满脸爬的笑，今天现在此刻的笑，竟然多了一份随意和自在。也许……
也许，一起放纵一下未尝不可，毕竟自己暗恋了这么多年。不管中间有没有间断，掺杂过别人没有，蒋小书都必须承认，葛威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个人。
或许以后她会忘记，但是现在开始制造回忆，也可能是件不错的事情。
但是，她忘记了，人不能贪心，迈出贪心的第一步，就注定万劫不复的开始。
到了市区的广场处，葛威用手机给蒋小书照了很多照片，不搞怪的统统不要，不顽皮的统统删掉，不可爱的一概over。
玩得很开心，以后死得也会很痛快。人生总是这样福祸相依，高低起伏，泰极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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