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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信念

入夜的艾尔文森林总是那样平静,明镜湖上方被群山环抱的洛提斯庄园中,我已经回来了。

送别会结束后,魔法学院进入了无限期休学,我只好回家去。不想摩尔森已经得知三年级生需要充军的政策,并询问了我和奥娜雅的情况,于是我将事情全都告诉了他,然后一个人回到房间去。

见我萎靡不振,摩尔森一直试图鼓励我。

“少爷,请振作一点,托里斯小姐也有苦衷。”

“走前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和爸爸妈妈一样,大家谁都在当我是累赘吧……”

“请不要说种些泄气的话!您是洛提斯家的少主!这样的思想怎么能继承家业呢?!”

“够了!安卡!让我安静一下!!”

“少爷……”

我心里很乱,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静一静。

其实,关于奥娜雅的事我没有那么简单就放弃,在追赶她未果之后,还是去参加了送别会。

我以为她会像八月休假前的舞会那样,身穿美丽的服装突然出现,再给大家一个惊喜。然后,我们会再一次牵手跳舞,她会告诉下午那一切都只是我又睡着做了个噩梦而已,她以前不就是经常这样安慰我吗。

但是,在舞厅中我只找到了诃鲁、马兰、安和莉米娅、希娜,还有也希望能见到奥娜雅的贝蒂。

大家告诉我,我们的‘托里斯’小组中要参军的人是安、马兰和奥娜雅,有三个人,所以大家心里也很不好受。虽然他们后来还对我说了很多,也安慰我,但我什么都不记得,就好似一具空壳在游荡,脑海中全是奥娜雅的身影。

明知道不可能,但从开始一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开舞厅我都在等待,这时的我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幼稚,多么软弱。

但除了等待和祈祷,我还能做什么?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我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了。

正因如此,我连夜返回了庄园,回到了以为能够逃避现实的地方。

但回来之后却发现自己不单没能逃开,反而离悲伤更近了。使我们之间的羁绊更加深刻的地方就在这座老庄园中,这里依然保存着属于我们的回忆——奥娜雅的房间还纹丝不动的沉睡在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最终,我将自己关在房间,把对这个世界的厌恶全部发泄出来。

我所爱过的人都已经踏上那片死亡大陆,甚至连认同过自己的老师们也是如此。忽然间我感觉自己就是个被诅咒的怪物,不光自身得不到解脱,还会把关心自己的人统统送上绝路。

现在那梦之女孩应该如愿以偿了吧,我仿佛已经听见了她在嘲笑我的软弱,在享受我的无助。

恐惧、憎恨、彷徨、死亡——这就是她希望我感受到的。

为什么只有我要遭到这种待遇?将莫名其妙的仇恨报复在我的身上很不公平!

当被绝望包裹,我眼前只有一片黑暗。但在即将坠入黑暗的深渊,一束光芒将我扯了回来——阿契厄斯——一位伟大圣骑士给予我的寄托。这把一直挂在床头的圣剑用跃动的金光,驱走了我内心的阴影。

我来到床前伸手去触摸它的剑身,祈求圣光的怜悯,希望够得到一丝慰藉。

当圣光笼罩我的身体,我还记得在拿起‘阿契厄斯’时许下的诺言——我起誓会保护奥娜雅,决心不论去哪里都会陪伴在她身边。

难道现在,誓言都废弃了吗?

怎么会废弃!我也有想过干脆就到米奈希尔去找她,但从小到大一直在折磨我的梦境又是怎么说的?虽然只是梦,可到现在为止梦中的事情都一一实现,我所能做的就只有逃离这个哀伤的世界,直到大家回来。

可我却无处可逃,不论走到哪儿眼前都是她的身影,脑海都是她的记忆……

奥娜雅……

觉得自己就快要被逼疯了,我挣扎着离开房间,必须出去透透气。

但在经过奥娜雅的房间时,又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她的房间在摩尔森隔壁,从大台阶上来的第二间。记得当时她说这样出入方便,也不会打扰到我休息,可我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她怕黑,如果住在里面的房间,到晚上甚至不敢一个人去上厕所。

真是个傻瓜,这样胆小的家伙一个人去诺森德不要紧吗?见到亡灵的时候不会被吓哭吗?

“奥娜雅……”

思绪就像冤魂一样纠缠不休,让我不自主的推开了房门。

我同意她可以住到毕业,所以她的行李全部都原封未动的保存在开学的那一天,空气中还有飘散着淡淡的清香。雨后清澈的月光透过窗洒在地板上,皎洁的光芒就像奥娜雅一样清爽明朗,尤其是在她倔强的傻笑时。

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一切?!

无助的涌上来,我无力的跪在她床边,双手紧握床单努力抑制心中的疯狂。

原来到现在我才明白,她才是我勇气和动力的源泉,只有她的存在我才会是塞·洛提斯。

我默默地环视房间,希望找到奥娜雅的影子,希望重新找回勇气,但我只找到绝望,还有对自己懦弱的愤恨与责备。身为子爵家的男子汉,如今竟然沦落到这般模样,我已经看不到未来的道路,双眼中只有彷徨。

爸爸走了,妈妈走了,如今连奥娜雅也……只是区区一个梦……

这是谁的错?

是梦之女孩?还是我自己?

……又或者,这个从不公正的世界。

-

如水的月光在床单上波动,依然看不到奥娜雅的倒影。

我越来越消沉,越来越迷茫。

但这时,枕边的兔子布娃娃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轻轻将娃娃拿起来,回忆着开始了解奥娜雅时的点点滴滴:这是她父亲送给她的第一个单亲生日礼物,也是她离开家乡时所能带走的全部,是她最为珍惜的事物。

“最为珍惜的事物……”

认识她之后,我才懂得什么叫快乐,什么叫珍惜;什么叫宽怀,什么叫爱。

而如今,她只留下一片记忆,一座房间,还有这孤零零的旧娃娃。

“留下你最珍惜的东西,是你已经放弃了一切了吗?这么简单就放弃了所有的一切……”

“最为珍惜的事物,应该留在最喜欢的地方——充满回忆和爱的地方。”

忽然,摩尔森突然出现在门口。

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我被吓了一跳,娃娃都掉到了地上。

“安卡……?”

“抱歉,我注意到托里斯小姐房间的门开着,就来看看。”

摩尔森带歉意的行了个礼,然后捡起娃娃放回床头。

不难看出摩尔森也在为奥娜雅的离开而惋惜,他准备了一些床单特意来帮奥娜雅把不用的东西都盖上以免尘土侵扰。可他那句话我却完全不懂,什么叫‘最为珍惜的事物,应该留在最喜欢的地方’?

但就算懂了就可以减轻痛苦吗?或许只会让痛苦更加剧烈……

见我依然消沉,摩尔森慢慢走到我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头安慰我。

“想去吗?找到托里斯小姐。”他问。

“怎么会不想,可是……”我却在害怕。

我不能去,我害怕任何不幸的发生,也害怕见到任何的不幸。

摩尔森却不这样认为,他一直是个耿直的人,从来都对预言、谣言、梦境不相信的样子。

“梦只是梦,一切都是假的。少爷,是什么阻止了您的脚步?”

“梦……?你、你都知道?!”

但摩尔森会知道我的梦,这让我大吃一惊,我从来没任何人谈起过这件事——除了奥娜雅。

对此,摩尔森很愧疚,他的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

“对此我很抱歉,可……还是想试一试。”摩尔森对面我站了起来。

“试?试什么?”我好奇。

虽说不知道摩尔森搞什么鬼,但我总感觉他哪里有点不不对劲儿。

这不是幻觉,摩尔森的身边缠绕着一种让人窒息的黑色光耀,非常轻微可却是无比邪恶的气息。很不愿意这说,但的确就是在乌鸦岭上遇到的那种亡灵巫师的气息,这种怎么会在摩尔森的身上?!

“安卡?你——”

“您能看到对吗?那种天灾的光芒。”

“天灾?!这是怎么回事?!”

“曾经我和您一样相信着命运。但结果可以截然不同时,您还会相信吗?”

-

每个人都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这个秘密或许是事,或许是物,甚至是一场地狱般的噩梦。

至于摩尔森,他所隐藏的就是这样一场噩梦——误入歧途、沦为一名天灾亵渎者的梦魇。

如今,他将深藏的痛苦释放出来,因为他见到了我的噩梦,他希望拯救我。

……

摩尔森和我一样生长在艾尔文森林,从小过惯了相对平静的生活。

但和我不同,他在我这样的年龄就已经快要做爸爸了。在十八岁那一年,他与一位年纪相仿的本地女孩结了婚,很快又有了孩子。

安卡留斯家是暴风王国有名的管家世家,代代侍奉大贵族,那时洛丹伦战争没有爆发,暴风城还在重建中,这个世界还很安宁。所以摩尔森一开始过得非常幸福,女孩为他生了一儿一女,一家人其乐融融。

可在他二十一岁那年,洛丹伦爆发了瘟疫,东部王国以北都被感染,联盟面临极大威胁。

与此同时,黑石兽人在赤脊山的活动也给暴风王国带来了灾害,湖畔镇面临沦陷,人类联盟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在这样的紧急时刻,暴风王国却还要例行盟约去支援瘟疫之地,可军饷短缺、国库空虚,重建工作都将面临停工的窘境。但盟约就是盟约,所以年轻的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开始向贵族们征讨战争税,以用作军饷。

战争税是极为苛刻的,所以提议一出现立刻在贵族中引起轩然大波——为那奄奄一息的洛丹伦搞垮自己的家族?谁会做这样的傻事?

因此‘放弃洛丹伦,以保全暴风王国自身安危’的言论出现了。国王毅然否决了这样的言论,因为他知道,如此一来暴风王国将失去在联盟的信誉,永远不会再得到任何的盟友,就像吉尔尼斯王国一样。

可无论如何,战争税都是面前最大的问题,所以王国出台了强行征税的决策,连平民也不能幸免。

对暴风王国而言,那是个黑暗的年代,瘟疫、征税、充军、叛国者,每样都可以使一位大贵族没落。

悲哀的是,安卡留斯家就是这样没落的一个贵族家庭。因为重税和兵役,还有名望的动荡,摩尔森的父亲不堪重负而自杀,家族分崩瓦解。一夜之间,摩尔森就从名门贵族变成了穷苦百姓,被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奔走四方去寻找获得财富的机会。

摩尔森从小就受到管家教育,对民间的工作根本无法接受,而当时的民间完全不需要管家,最后一家四口的日常餐饮都成了问题。

在即将流落街头的时候,摩尔森无意间遇见了一位自称是流浪巫师人。聊天中,俩人说到了对国家政策的不满,还有生活的落魄等诸多无奈。最后,那个巫师出于同情塞给他一袋金币,并告诉他去找一个叫做‘诅咒神教’的组织,那里是能重新燃起希望的地方。

抱着让家人回到衣食无忧时代的想法,摩尔森相信了巫师的话,并找到了‘诅咒神教’成为了一名信徒。

但当他发现这里是巫妖王毁灭世界的根基时,已经太晚了,他被黑暗的力量侵蚀,疯狂的研究黑魔法而不能自拔。在这期间,摩尔森一直瞒着妻儿,只是说自己找到了一份为大户人家做管家的工作,之后就再也没和家里联络过。

在阿尔萨斯王子弑父之前,诅咒神教曾有过一段休眠期,据说是为主人‘克尔苏加德’的复活做准备。这期间,教徒们都伪装成了普通人回到普通的生活,等待恐惧魔王‘提托迪奥斯’的召唤。

摩尔森也是这其中的一员,他也回到家中伪装成了平民。

他回家那年儿子已经五岁了,女儿也有四岁,俩个渐渐懂事的孩子常问爸爸在做什么,为什么不回家。每次问道这样的问题,被黑暗魔法影响的摩尔森就会性情大变,经常殴打孩子和妻子,他的小女儿就是在一次意外中被摩尔森活活打死。

在小女儿死后,妻子带儿子离开了家。从这件事之后,摩尔森的人性开始逐渐模糊,他以为自己就会在这样走向终结。

但没想到的是,摩尔森的妻子爱他胜过一切,她认为丈夫的疯狂一定是另有原因,开始着手调查起来。

很快,摩尔森的妻子发现了‘诅咒神教’颁发给每一位亡灵巫师的黑暗书典。这是一本禁锢灵魂的黑魔法书,如果能摧毁它,丈夫的灵魂就会得到自由,但这个代价是惨痛的,一介凡人是不可能摧毁恶灵之书的。

‘以血之契约,换取灵魂的自由;以魂之封印,换取永恒的释放。’

无力的凡人,摩尔森的妻子能做的只有一命换一命。她流尽了自己的血来喂饱这黑暗的魔鬼,然后以自己的灵魂为代价,让典籍永远失去了作用。

但她的灵魂却被永久的封印在了典籍之中……

-

摩尔森的故事讲完了,我突然想起书库的那本无名黑暗典籍。

“书库的一本没有名字典籍——上面记录各种黑魔法的那本书,是你的?”

“是,那里面有我的妻子,所以我……我很抱歉,少爷。”

“那么,一直骚扰的人是你的妻子?”

“不,将死亡魔法呈现给您的是我的爱人没错,但一直骚扰您的女孩却源自您本身。”

“我本身?我除了奥娜雅还有什么?”

“我不知道,和您相亲过的女孩还都好好的,与您关系亲密的也的确只有托里斯小姐,所以我也不理解。”

摩尔森也没有答案,但他可真是给了我个“惊天大礼”。

在我见到摩尔森的时候,他只是个年近四旬的普通中年男子。有些唏嘘的胡茬子,是个很温和的大叔。真是没想到他其实是一名亡灵巫师,不过在那之后他的孩子怎么样了?应该还有一个男孩活了下来。

因此,我就提了不合适的个问题:

“照你所说,你现在应该有一个比我大许多的儿子。他在哪里?我从没听你谈起过。”

“处理完家里的事情,我曾带着典籍与儿子离开了暴风王国,前往了瘟疫之地。我想找到曾经的洛丹伦圣骑士团,希望得到宽恕,并给孩子和被封印灵魂的爱人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他如今在哪里?还好吗?”

“是的,很好。他被‘银色黎明’培育成了一名合格的圣骑士,跟随在弗丁大人身边。所以在王国重建后我就回来了,而那时恰好得到了子爵夫人的邀请来照顾少爷,所以就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做回了管家。”

回忆起从前的事,摩尔森露出少有的伤感,原来他在银色黎明做过游骑兵是这么回事。

但回忆结束之后,摩尔森将我拉回自己的房间,取下了墙上的‘阿契厄斯’交到我手里。

“您拥有圣剑,就应该相信正义!相信自己!”他坚定地说道。

“我明白,安卡。我明白,但是……”我依然犹豫不决。

“不要被心中的恶魔压制,去做自己觉得对的决定,未来并不掌握在预言者手中。”

“安卡……”

“相信自己。我一直都相信着您,少爷。”

摩尔森温和的鼓励我,然后转身离开了。

我回忆起开学前那个夜晚,那奥娜雅穿过的大衣温暖,那清淡雅致的体香,还有曾经立下的誓言。

如果失去了奥娜雅,就算我还活在世上,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突然我明白了‘最为珍惜的事物,应该留在最喜欢的地方’这句话的意义:奥娜雅是珍惜她的布娃娃,也喜爱着我的家,所以她将娃娃留在了这里;而同样,她喜欢我,并热爱暴风王国,所以她也将我留在了这里。

但,我也是一样的:我喜欢奥娜雅,喜欢有她在的世界,所以我应该留在她身边。

所以,我应该去找她!

-

烦恼消散,一切豁然开朗。

管他什么预言诅咒,既然已经显现就有机会去改变,未来永远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连忙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还早,现在去米奈希尔港应该还来得及,于是匆忙收拾行李。现在我终于明确自己所纠结的究竟是什么——奥娜雅对我来说并非仅仅是一个不想失去的朋友,而是根本无法失去的爱。

只要和她在一起,哪怕一无所有也不在乎。

——这就是爱,是喜欢和依赖。

长这么大,和王公贵族的小姐们相亲也不是一两次,但这一次看来我是动了真心啊。

奥娜雅——她是我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喜欢的女孩啊。

至于喜欢她的什么呢?

大概……就是傻瓜一样的性格吧。

……

-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日用品,我把阿契厄斯背上,魔杖也拿上,打算开始这场征途。

在门之前,我发现见摩尔森正站在大台阶下等待,看起来他已经知道我所要做出的决定。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陪我一起走,也为自己隐瞒身份而道歉,还告诉我爸爸妈妈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却一直帮忙隐瞒下来。

摩尔森感激我父母的恩情,所以才决定一生的在老宅服侍洛提斯家。

从老宅到马厩,摩尔森和我讲了许多我所不知道的洛提斯家的事情,这里面还包括很多现在雇佣的佣人的故事。

所有这些人,竟然都在马厩外等待着我。

“你们……大家怎么都来了?”我惊讶。

“少爷,不论身在何方,我们都永远等待在这里。”摩尔森笑道。

“安卡,大家……”

“请放心吧少爷,我们将永远和洛提斯家同行。”

“不论在哪里!”

“对!不论在哪里!”

曾经,大家在我眼中都只是默默在做自己事情的下人。

如今,我已经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回答他们,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心却充满温暖。

我想如果是父亲,绝对会用男子汉的坚强来回答吧。

“说定了呢!”我抹去热泪,咧嘴大笑:“到那时,我想看到一个紫罗兰的花坛!因为到那时我‘塞·洛提斯’将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家族继承人!”

“请放心!当您们归来,一定会看到盛开的紫罗兰!”

剑兰一直是爸爸的爱好,它代表了战士用心与坚固,一直是我们家的方向。

但我不一样,我更喜爱紫罗兰,喜爱这个世间永恒的美。

-

铛铛——铛——铛——……

终于,暴风城午夜的钟声敲响了。

没有时间了,天亮之前我必须赶到米奈希尔港,所以我迅速将行李挂到马上。

在与大家道别的时候,回首仰望这座为我而改变、记载了我的生命到现在的老庄园,一种难以割舍的留恋油然而生。

这一走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不能回来又还是另一说。可想到这种不该想的问题,我很快又嘲笑起自己,弄得那么伤感做什么?肯定能回来的!还是和爸爸妈妈、奥娜雅一起,然后回到平静的生活。

好了,那就走吧!

我拉紧马缰,转身对送行的摩尔森和庄园佣人们道别: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照顾。老宅就拜托了,当我们回来时,希望看到的还是那个温馨的家。”

“请放心吧!大少爷!”

“是啊!我们现在就去种花吧!”

“就是就是!我去城里买种子!”

“喂!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吧!”

哈……是啊,这里是我们的家。洛提斯庄园是一个大家庭——属于我们家族,也属于在这里的大家。

将来,它也会属于奥娜雅吗?我期待着。

所以,我必须找到她,保护她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