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明珠愣愣的站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真的可以嫁给她的雁南哥哥了……
那是她从小到大一直有心愿啊。
雁南哥哥……
此刻的她心中翻滚着波浪，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沿尚秋，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爹，谢谢。”
沿尚秋开口：“明珠，爹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以后就全要靠你自己了。”
背过身去，长叹一声，离开。
他的背影开始佝偻。
明珠，你是爹最疼爱的女儿，爹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只是，萧雁南他心中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这伤害早已是无可避免的。
那日，爹向皇上求情，他会同意下旨也是因为在宴会上不能让萧雁南娶紫棠公主而耿耿于怀。
他下旨让萧雁南娶了你，柳雪溶所学的那些所谓的萧家剑法，金陵城里那些不绝于耳的流言蜚语，就会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不是为别人，他只是在为轩王做打算。
而明珠，你和萧雁南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但那又如何，只要你笑了，爹也开心啊。
而沿明珠却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襟，脸上满是泪珠。
雁南哥哥，我终于可以嫁给你了。
这次，我却是很感激皇上，不管如何，我终是可以嫁给你了。
但，雪姐姐……
对不起，我知道上次对你的要求很过份，却没有办法。
我终于明白，喜欢一个人，不是看着看着他笑就可以的。
因为，自己的心会痛，会痛到无法呼吸。
雪姐姐，我们成亲的时候你一定要来参加，我要你看着我和雁南哥哥幸福。
我要雁南哥哥对你死心。
雪姐姐，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到小时候了。
柳雪溶翻了个身，睡意朦胧中，手上的高温度传来，顿时睡意全无，清醒过来。
她慢慢地撑起身子，背靠着床坐起来。
看着那个正在她身边睡意正浓的男子。
眉毛、眼、口、鼻全都有棱有角，清晰却又模糊。
这个男子……
外貌、财富兼惧一身，以后更有可能会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的。
只是，却太过冰冷、无情。
而她，却无法选择，早已是既定的事实了。
柳雪溶看着他平静的面容，心中却不知该做何感想。
这个人是她的夫，名副其实的夫，却不是心甘情愿的。
他对她的好，不，是宠。
但那却只是逼迫她交出心的手段。
而她的心早已没了任何可以装下的东西。
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就是她的归宿了吗？
她可以幻想吗？
不，不能……
柳雪溶，你再也不是小孩子的年纪了。
那种痛，你还没受够吗？
就这样平静的过，不也挺好。
只是，为何，心中却依然有着不甘？
弯了弯嘴角，快触到他脸庞的手又缩了回去。
转过头去，看向房中，眼里一片迷茫，却又带着清楚的倔强。
恍惚间，身上却一下子重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
大清早的就发愣，连他醒过来了也没发现。
这种感觉，他不喜欢……
他移动身子，将头枕到到她的腿上，继续睡。
敲了好久的门却依旧没有回应，小月端着水正准备退了回去。
紫棠却忍不住了，一把用力将门推了开来。
边迈进去边大声嚷嚷：“雪溶姐姐，你怎么还没起床？”
在看见眼前的情景时，却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凌寒轩横卧在床上，头枕在柳雪溶的腿上，双手环住她的腰，脸侧向柳雪溶，看不清此刻他的表情。
虽然平时有点大大咧咧，可总归是女儿家，尤其是这样的情景还真是少见，紫棠的脸上顿时飞出两片红颊。
而让她更不能相信的是……她的九皇兄。
这个一直冰冷的人也会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
虽然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她可以想像得到，一定很温暖、很幸福。
柳雪溶看见她，只是笑了笑。
一个闷闷地声音却响起：“你就快要成亲了，还这样莽莽撞撞的闯进人家房间里来，像什么样子？”
紫棠撅起嘴低下头去：“九皇兄，我也不是故意的，谁叫人家在外面敲了半天门连一点响动都没有，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凌寒轩抬起头：“有本王在能有什么事？”
小月看了房内的情景一眼，放下脸盆就要离开。
却被柳雪溶叫住：“小月，等一下。”
然后看向凌寒轩：“王爷，你和紫棠先出去一下，我有些话想和小月说。”
轩王盯着她，眼里是古怪的神情。
忽然从她身上一越而起，整理好衣衫，拉着紫棠朝门口走去：“等下本王会派人来传，陪本王一起去用膳。”
柳雪溶走到小月面前，双手压上她的肩，按在凳子上。
“小月，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总觉得你怪怪的？”
最近的小月还是做着她份内的事，但笑容却少了很多，看着人总是不出声，然后一声不响地离开，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小月看着她，却说不出话来。
她该如何告诉她？
“小月，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把你当妹妹，有什么事尽管对我说，不要瞒我，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这样的。”
“小姐……”小月看了她好久，忽然转过头去：“你真的打算这样过下去吗？”
柳雪溶一愣，站到窗边：“要不然呢？逃过、跑过，却终究还是要被他抓回来。”
“那小姐你……对王爷他动心了吗？”憋了许久的话终于问出口。
而柳雪溶却是忽然转过头来，看着她，良久，才苦笑了下：“小月，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小姐，没有什么不可能，小月也不想说什么，你只要告诉我，在你的心中是萧将军的份量重一些还是王爷的份量重一些？”
“小月，这和萧雁南无关。”
“小姐，回答我，这个答案我必须知道。”
小月看着她，眼里是坚决的神情。
因为她不想她家小姐受到伤害。
柳雪溶再度掉转头去看向窗外，秋风瑟瑟，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完，只剩下几根光突突的枝丫。
天空，一只落单的飞鸟飞过。
“我也不知道，只是，于萧雁南，我除了感激还是感激；于他，却是不甘。”
小月看着她的背影，低下头去。
她懂了，她全都懂了。
而她家小姐，却只是不甘，才会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早已有了那个人。
只是，如果，当她发现自己真的喜欢上他的那一天，不知道她的心中会做何感想？不知道这个世界会成什么样？
但不管成什么样，她都知道，爱上那个人注定要受苦。
而她家小姐却是承受不起的。
小姐，我们可以离开吗？
小月情愿你还是当初那个倔强的小姐，也总比这样来得好。
“小月，你以为我会装下他？”
小姐，不是以为，而是你的心中已经装下他了，只是你自己并不知道而已。
“小姐，王爷对你的好，小月也全都看在眼里，只是，小月还是要说一句，不要因为他对你好，就交出自己的心。”
不要交出自己的心？
这话好熟悉。
颖美人离开时，也是这样对她说。
对那个人真的不能交出心吗？
凌寒轩，你听到了吗？
这么多的人都说不可以，而你却偏偏强要我的心。
你是自视过高还是真的笃定我会将心交给你？
有了前车之鉴，我却是不会再将心交出去的。
但心中，却隐隐有了痛感。
努力乎视胸口传来的感觉，柳雪溶转过头去，看向小月，发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紫棠快要成亲了，小月，帮我一起想想，送她什么东西比较好？”
那笑，在小月看来却是勉强。
小姐，何时，你连笑也变得这么勉强了，这样的你……
是从未有过的。
我情愿看到你不笑。
凌寒轩，如果你真的喜欢小姐，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负了她，小月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公主要什么没有，她是皇上的掌上明珠，皇上一定会为她办许多礼的。”
掌上明珠？
柳雪溶的脸色一变，眼里满是鄙疑，说到底都只是那个人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但想到，紫棠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终于有了幸福。
她的嘴角也向上翘了起来。
紫棠，一定要幸福。
“小月，等下陪我出去走走可好，看看有什么好的礼物没？”
对她，用的是问号。
小月点了点头，背转过身去。
小姐，我知道，你看见公主幸福，心中一定很高兴。
那你呢？
还是一如以前，从来不知为自己着想。
但不管如何，小月会一直陪着你走下去、走下去。
直到你也有了自己的幸福，直到小月也可以放手离开你了。
但那天，却不知还有多遥远？
你的幸福，不可能在轩王这里。
他的心太大，除了你，还有别的东西要装。
风从窗户、门口吹进来，扬起两人的发丝和衣襟。
就这样怔怔地站在房里，各怀心事，一片寂静。
“柳姑娘，王爷请你去用早膳。”
门口，一个声音划破了室内的寂静。
柳雪溶转过头来，牵起小月冰凉的手迈出门坎。
小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只是，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会大声地说出来。
紫棠有了幸福，我希望你也能拥有，有一个可以替我照顾你的人，这样，我就再也了无牵挂了。